【076】我的師傅是唐僧

“所謂‘銷魂’,在冥界,可非陽間的意義可比,絕不是單純的情緒上的極度表現,而是魂飛魄散的意思,那意味着死亡。”樹中鬼垂下一根樹枝,好似人手一把撥了撥尹默的下巴道,“所以,可不是你拋個媚眼,秀下賤氣,就能消滅靈體的。”

尹默撇開被樹枝調戲的下巴,斜睨着樹中鬼道:“明白!你無非是想說,所謂‘銷魂’,絕不是爽死了那麼複雜,而只是死了這麼簡單。絕沒有‘爽’這個過程,對不?”

樹中鬼垂下的樹枝輕打了一下尹默的屁股道:“誰說絕對沒有了?只是說銷魂未必爽,爽未必就是銷魂,換句話說,就是爽了未必會死,死了未必會爽。二者沒有必然聯繫而已。你就不能聽我講話的時候老實點,懂不懂得尊師重教啊!”

尹默無奈地拍了拍屁股,搖了搖頭道:“‘尊師重教’沒聽說過,‘尊師重道’倒是明白幾分……”

“總之呢!就是你想學,就給我老實點!”樹中鬼無奈地吼道。

尹默微笑着點了點頭,雙手支着兩邊下巴蹲在地上,一副乖巧地模樣瞧着樹中鬼,貌似準備受教……

樹中鬼嘆了口氣道:“所謂‘銷魂’,就是殺,所謂‘葉舞銷魂’就是舞殺。所以,這種殺必須快,必須輕,必須不留痕跡。”

尹默凝重地點點頭,這種殺法可是很有難度。

“‘葉舞銷魂’中的‘葉舞’,創制的本意並不是躲避敵人,而是迷惑對手,而後殺之。所謂‘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就是這個境界。”樹中鬼說的高深莫測,尹默聽得稀裡糊塗,不禁發問道:“敢問您這兩句詩是什麼意思?”

樹中鬼驚訝道:“這麼淺顯易懂的詩句你都不明白什麼意思?意思多簡單啊!只有被花迷了眼睛的人才會從馬背上摔下來。這裡面的‘亂花’,你可以理解成‘葉舞’的舞姿花枝招展;這裡面的‘淺草’,你可以理解成‘銷魂’的招數——出手要快要輕;這裡面的‘沒馬蹄’,就是攻擊結果——對方的馬蹄沒了,至此,下盤攻擊成功。”

這樣的解釋,頓時聽得尹默腦袋上烏鴉亂轉,無奈地搖了搖頭,尹默對樹中鬼坦誠道:“其實吧,這兩句詩挺有名的,上中學的時候,我也學過。這樣吧,你會背全詩嗎?不用說了,你肯定不會背,會背的話就不會這麼理解這首著名的唐詩了!”

沒等樹中鬼從震驚中做出其他反應,尹默繼續問道:“那你這個中國通,知道白居易是誰不?這首詩不就是他的《錢塘湖春行》嗎?是‘春行’,不是‘俠客行’!兩句是描寫早春景色的,不是描寫大俠如何砍別人馬腳的!不過,話說,您還真有想象力啊!唐詩被理解成武功秘籍,還真有‘俠客行’的風格!佩服!”

被尹默連珠炮的一陣搶白,樹中鬼沒有生氣,倒是饒有興趣地問道:“全詩是什麼?你背給我聽聽?”

尹默擡頭望天,月亮都快打蔫了,還讓我給你背全詩?還真“淺草”!

皺着眉頭,再度暗罵了句“淺草!”,這才悶聲道:“你再不趕快教我‘銷魂’怎麼打法,明天我就‘淺草’了!然後就被同事們給‘沒馬蹄’了!你就見不到我‘全詩’了!”

“我這不給你解釋‘銷魂’的真諦嗎?你急什麼?要在充分理解真諦的前提下,才能練好功夫。不要急!急不得!”樹中鬼笑道,“雖然那句古詩,我理解錯了,可是我想我要說的道理你應該聽懂了吧?”

尹默無語地點點頭,沒想到自己的師傅竟然也是唐僧。好在自己減肥成功,否則倒成了豬八戒了……

“那好,且看我這片楓葉是如何攻擊你的,你要護住你的臉哦!”樹中鬼說罷,垂下的樹枝向上一抖,一片楓葉翩然離枝……

被樹中鬼賦予了靈力的葉片,片尖上閃着銀色寒光,好似一柄一根鋼叉一般向尹默刺來,速度極快,轉眼便到近前,尹默手捂着臉,透過指縫瞧那片楓葉,竟然在衝到自己近前的那一刻,在自己的手背之前轉了個圈,溜了!

尹默正自納悶,手掌稍有鬆弛,手掌剛剛離開面部2公分的空當,那葉片便扁着身子從那空當中穿過,葉片上有三個尖端,便自己的臉上留下三道細細的血痕……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樹中鬼沉聲道。

隨即尹默放棄防禦,轉而用雙手開始攻擊葉片,只是手到之處,皆是抓空,這路數倒是“葉舞”的舞步,尹默倒也熟悉,隨即按着路數去抓,倒是招招都能先其而至,堵了它個正着!

那葉片倒也不懼正面臨敵,偏轉葉身,劃破尹默的手掌,揉身而上,繞上尹默的五根手指,三個尖端捲起,葉面頓時縮小一半,露出兩個短小精悍的尖端,好似繞線一般,快速而綿長,在尹默五指之間跳轉,無論尹默如何併攏手指,葉片總會浮於掌前,伺機而動。

尹默抓,則掌背被割傷,尹默不抓,則如板上魚肉,任其宰割。

“何意百鍊鋼,化爲繞指柔。”樹中鬼再次沉聲道。

隨即葉片尖端銀芒大盛,身形忽而似飄絮,輕柔而落,待遇尹默欺上,便又轉而似飛刀,直插要害,攻其必守,尹默不得不擋,葉片忽而遁形,靜如處子,令尹默茫然四顧不知其所蹤,轉身之際又一葉障目,若非樹中鬼收手,怕是要劃破尹默的雙眼……

“示之以柔而應之以剛,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強,爲之以歙而應之以張,將欲西而示之以東。”樹中鬼沉聲問道,“你可明白?”

尹默點點頭微笑道:“一言以蔽之,聲東擊西。”

樹中鬼沉聲道:“你可見那葉片上的白芒?”

尹默點點頭道:“是你賦予葉片的陰雷之力。”

樹中鬼提示道:“‘夜舞銷魂’只是身法,不具備攻擊力,攻擊要靠你所修習的功法。所以,你練習‘銷魂’之時,要能運上自身的陰雷之力給自己的攻擊部位,你瞧這葉片分爲五個叉,三長兩短,雖然表面上是以三個長叉爲主要攻擊力,可是短叉在你指尖纏繞的功夫你也領教過了,近身揉鬥,短而險,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可能成爲攻擊的利器。這就要求你的陰雷掌第一式平地起雷的發出點不只是手掌,而是身體的各個部位,如此才能真正發揮出‘葉舞銷魂’的‘銷魂’!”

尹默凝重地點了點頭,這其中的道理他自然知道,拿菊花當槍使這種妙招在臨危之際都可斷人腳掌,別說“葉舞銷魂”的這種“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攻擊所造成各種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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