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坤聽孫婆婆口氣,似乎與恩師相識,不覺甚是好奇,忙問道:“孫婆婆是家師的朋友嗎?”
孫婆婆道:“誰是和尚的朋友!”轉頭對楊夢道:“小姐,老奴以爲此事絕不簡單,請小姐先行回谷,我留下監視這羣人。”
楊夢搖了搖頭道:“今夜不必回谷,我總覺今夜可能有事發生,不如留下來靜觀其變。”
孫婆婆道:“但小姐千金之軀,怎可在此涉險?再說,這裡都是江湖草莽、粗魯漢子……”
楊夢打斷她道:“我意已決,孫婆婆無須多言。”
孫婆婆只得作罷,喃喃自語道:“老頭子出去辦事,怎麼還不回來!難道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楊夢道:“孫公公武藝高強,遇事沉着冷靜,不會出事的,孫婆婆無須擔心。”
孫婆婆點點頭,道:“那老奴就下去準備起居用品。”
楊夢嗯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向劍池。
李羽坤心道:“那孫公公多半是孫婆婆的丈夫了。楊姑娘在此過夜,又沒說讓我離開,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當留下聽候差遣。”
想到這急忙追上孫婆婆,說道:“婆婆,那邊有許多帳篷,老闆是我朋友,不如今晚就住在帳篷裡可好?”
不等孫婆婆答話,楊夢說道:“我喜歡安靜。”
孫婆婆嗯了一聲,獨自離開。
李羽坤茫然無措,也不知該做些什麼好。忽聽楊夢說道:“請你過來下!”
李羽坤左顧右盼,見左近無人,心裡萬萬沒想到楊夢會主動叫他過去,還用了個“請”字,當即應了一聲急忙奔了過去。
楊夢看了一眼,道:“現在沒人,你把面具摘下來吧,看着蠻奇怪的。”說罷自己也將蒙在臉上的絲巾摘下放入懷中。
李羽坤忙把面具摘下,先前沒細看,現在仔細看來,這面具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柔軟,且透着淡黃光澤,像極了人的皮膚,他小心收好。
楊夢道:“我知你性格隨和,不喜張揚,看似老實憨厚,實則心思縝密,處事不驚。”
李羽坤得到楊夢如此誇讚,不免臉上一紅,想說點客套話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楊夢又道:“我想請你幫個忙,不知你願不願意?”
李羽坤忙道:“楊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但有所命,我……只要不是幹傷天害理、迫害他人的事,在下無所不從。”
楊夢道:“好,我想你幫我去查探下,那把干將劍是不是真的?”
李羽坤吃了一驚,問道:“姑娘懷疑那把根本不是干將?”
楊夢道:“是的。若真的是干將,我的莫邪豈會毫無反應。”
李羽坤沉思片刻,說道:“在下有一事始終未曾向姑娘明言,此事頗爲蹊蹺,容在下細細說來。”
於是他便把自己在鶴州所遇到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楊夢聽完連連搖頭,道:“不對的,不對的,既然李問劍中了迎風三步跌,不可能在兩大天王都在場的情況下走脫。所以今日品劍會上的李問劍壓根就是假的。”
李羽坤心中一動,道:“玄天門八孝衛中有一人叫歐陽青,外號千面人,極擅易容術。”
楊夢道:“如此便能說通了。這場品劍會本就是玄天門的陰謀,宇文宗假借李問劍的名頭廣邀天下各大門派前來赴會,然後再設計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李羽坤道:“那宇文宗果真如此歹毒?”
楊夢道:“所以你只要設法查清那劍是不是干將即可,若不是干將,李問劍多半也是假的了。”
李羽坤道:“言之有理,我這就去!”
楊夢道:“不急,等他們睡下了再去。”
入夜之前,孫婆婆支好了帳篷,備好了一應用具,並端來了飯食,足夠三人飽餐一頓。
飯畢,李羽坤起身告辭,楊夢道:“帶上莫邪劍。”
孫婆婆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口,將神劍遞了過去。
李羽坤滿是感激,卻道:“莫邪乃神兵,若是帶在身邊,反而太過惹眼。”
楊夢點點頭。
李羽坤出了帳篷,往羣雄駐紮的營地而去,過不多時,便聽到嘈雜人聲,想來羣雄定是還在喝酒吃飯。
李羽坤找了塊隱蔽的山石藏身,四下打量,見營地燈火通明,不遠處一個偌大的帳篷內人影顫動、人聲鼎沸,不時有人穿梭在各個帳篷之間,顯然是羣雄正在開懷暢飲,料想那個大帳篷內是擺設了酒宴。
李羽坤掏出那個面具戴好,小心翼翼掠了過去,俯在一處帳篷外側耳傾聽,裡面靜悄悄毫無生息。他又掠到另一個帳篷外,聽到裡面有兩人正在說話。
“老弟,你看那傅夜華到底是什麼來頭?確是白衣羅剎的兒子嗎?”
“多半不假,周煥這老兒不會認錯人。”
“老弟,如此說來你我大仇有望得報啊!想那傅天行,殘忍殺害我們的師父,多年來我們一直找不到他報仇,想來他本人已經死了,這仇便只能落到他兒子頭上,正所謂父債子償。”
“嗯,只不過這小子武功高強,要殺他只怕沒這麼容易,得想個萬全的法子。”
“日間他被何太書打傷,我便想上臺結果了他,誰知道李莊主居然叫停了比武,哎,真是白白浪費了良機。”
“是啊!這小子機敏得很,知道這裡仇人多,大會一散,他便不知去了何處,估摸要到明天才會現身。”
“來來來,還是喝酒,明日見機行事便是。”
李羽坤心道:“原來是兩個想找傅夜華報仇的人。”知道聽下去也聽不出什麼,四下張望一番,悄悄朝那大帳篷掠去。
剛到大帳篷外,簾子掀起,一人走了出來,正是火玄子。
李羽坤急忙閃身躲避,屏住了呼吸。
只見火玄子擡頭望了望天,徑直往東邊去了。
過不過時,簾子又再掀起,五個人一起出來,李羽坤只認得何太書,其他四人不認識。又過一會,又有八九人出了帳篷,互道告辭後各自散去,周煥、馮艮、賴仁德也在其中。
李羽坤也不知要跟着誰去,正在躊躇難決時,忽覺有人輕輕拍他肩膀。
這一驚非同小可,誰知背後那人輕聲道:“是我,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