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也從來不會想到,有一天顧白語會給我出這樣的難題。
他怔怔地看着我,很認真的樣子,不像是在和我開玩笑。
我懵了,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剛纔還將我捧上了天,爲何瞬間,就將我摔向地獄。
良久,我才從牙縫中擠出那幾個字:“你、你說什麼?”至親的人,我娘嗎?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只說這一切都是爲了我好。還叫我別再問了。
這事關乎我娘,我咋可能不問。
我急的不行,手心裡都出汗了。
而這時,那混蛋高人將我爹丟在一邊,冷笑着說:“讓我來告訴你吧,你娘差點被顧白語殺了。在地府裡,你娘快不行了,顧白語不想讓她活的太痛苦,就直接把她的魂魄驅散。你們所看到的,只是他使的障眼法。他帶你們離開的時候,是不是中途返回去過一次?那是他知道陰司判官會發現你孃的魂魄不是真實的,所以回去提醒他別把事情說出去。”
“可他沒想到,陰司判官把你娘殘餘的魂魄收集起來,加以療養,所以你娘並沒有魂飛魄散,只是魂魄不健全了而已。我可以把她請出來,讓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
說完,原先押着我爹的那小廝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交給那混蛋高人。混蛋高人將瓶口對準地面,嘴裡碎碎念着什麼,只見一道清幽的魂魄從瓶子裡面緩緩飄出。
那魂魄慢慢在地面上凝聚成人形,只是,那人卻是沒有四肢的,只靠身子支撐着。赫然便是我娘。
圍觀的人羣又是驚呼又是唏噓的,說這也太殘忍了,這些話越發刺的我心痛。
我娘成了人彘,我娘成了人彘!
這些話一遍遍在我腦子裡面迴盪,眼淚“嘩啦”一下子掉下來。
我想撲過去把娘抱住,怎耐娘只是一縷幽魂,我根本碰觸不到她的身體。而且,孃的魂魄十分虛弱,被風輕輕一吹,身子就會變形,這一切,都是拜顧白語所賜!
那一刻,我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惡狠狠地看着顧白語,問他爲什麼要騙我?
如果他跟我實話實說的話,我可能不會這麼痛苦,可現在,我該怎麼辦?
也不知道是誰給我遞了一把劍,被怒火衝昏頭腦的我抓起那把劍就朝顧白語刺了過去,劍尖在距離顧白語的胸口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空氣彷彿凝固了,時間彷彿停止了,程安和高連枝瞪大眼睛看着我,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千鈞一髮之際,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在地府時,顧白語問司刑判官,是誰指使他來阻止我們的。司刑判官說他只知道那個人的官階比他高!
而孃的事情都是在地府發生的,那個混蛋怎麼會知道的那麼一清二楚,若說他就是那個指使司刑判官的人,我是怎麼也不相信。剛纔他想阻止顧白語,被顧白語輕輕鬆鬆地就一腳踹開,可見他的能力是在司刑判官之下的。
所以,能指使司刑判官的人,一定另有其人,而且,一定是對我很熟悉的人。他知道我有多在乎娘。所以用娘來威脅我。可是他忽略了一點,娘是陰女,又強行生下我,魂魄比一般人要虛弱很多。在被那羣禽獸那樣糟蹋之後,娘終於支撐不住,顧白語爲了減輕她的痛苦。才忍痛對他下手。可是,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人不讓娘死,他把娘殘餘的魂魄聚集在一起,就是要我誤以爲是顧白語將娘害成了這樣。
他不光很瞭解我對孃的感情,也很瞭解顧白語對我的感情,不管我做什麼。顧白語肯定不會傷害我。
剛纔若是我沒有及時停下來,只怕桃木劍已經刺進顧白語的心口,正中那個人的陰謀。
我淚眼朦朧地看着顧白語,愧疚的要命,雙手一直在顫抖。
顧白語看着我良久良久,終於,他擡起手,輕輕落在我的手上,彷彿是在告訴我:你能相信我就好!
桃木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我的心也跟着“咣噹”跳了一下。
我轉身看着那混蛋高人,狠狠地將眼角的淚水抹掉,只見他心虛的厲害,手指不住地顫抖。
他的這種害怕,讓我很是疑惑,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顯然不是怕我們,若是的話,他也不會爲高飛翔去擋顧白語那一巴掌。那他怕什麼?
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在怕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
他一定是個很可怕的傢伙。並且,還是個很暴戾的傢伙,眼前的這個所謂的高人,只是他派出來迷惑村民的幌子而已。
他爲什麼不親自現身,是怕面對我們,還是不敢?
腦子裡翻江倒海,思緒萬千。
顧白語走到與我?平的位置,突然將我的手拉住,我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能感覺到他似乎是想想向我傳達什麼信息。
“口口聲聲說那是自己摯愛的人,卻那樣對他,真的忍心嗎?”顧白語突然這樣說,目光落在那混蛋傢伙的身上,不、不對,是混蛋傢伙腳底下——我爹的身上。
我的大腦有那麼一瞬間是眩暈的,什麼意識也沒有。顧白語的意思,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真正的高手,是我爹嗎?
這、這怎麼可能?
我怔怔地看着我爹。他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哪裡有一點隱世高手的感覺!
正在我發愣之際,顧白語牽着我的手,走到我娘跟前,用手輕輕地在孃的頭頂上拍了一下,說道:“醒!”
孃的雙目登時變得有了些許光彩,看到我,眼睛裡噙滿淚花,嘴脣都在顫抖。
恍惚間,我以爲娘活過來了,伸手觸摸她的臉頰,卻沒想到。娘就像一團煙霧一樣,被我輕輕一碰,竟然散了。我嚇的連忙將手縮了回來,隔了片刻,孃的形態才重新恢復。
娘看了我一會,艱難地挪動身子,轉向爹的方向,眼神很複雜。
我似乎明白了什麼,真正把娘害成這樣的人,不是顧白語,而是我爹!
那個表面上看起來畏畏縮縮膽小怕事的男人,口口聲聲說有多愛娘,卻連她死了,也不讓她死的安生一點。
強行把孃的殘魂聚集起來,讓她成爲魂彘,就只是爲了迷惑我,讓我去對付顧白語?
我正恨恨地看着那個生我養我的男人,娘突然發出低低的哀嚎聲,我趕緊低頭,只見娘倒在地上,一點點消失不見。
我極力想把她抓住,卻什麼也抓不到。
眼淚,突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鄉親們,顧白語是魔鬼,凡是接近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你們看喬沛她娘,本來還能苟延殘喘地成爲一縷幽魂,顧白語一靠近她,她就立馬魂飛魄散了。”
我的心正揪疼的厲害,耳畔突然響起那混蛋的聲音,煽風點火,?動村民們對付顧白語。
程安和高連枝急忙辯解,可村民們的吶喊聲完全將他們的聲音蓋住。
沒有一個人願意聽我們解釋一句,也沒有一個人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對我們心存感激。
顧白語冷漠的臉上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頓時,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佈滿烏雲,且烏雲壓的很低。
村民們頓時住了聲,紛紛昂起頭看着天空,一個個露出驚恐的神色。
高家村的村民可是領略過雷電的厲害,連鬼嬰王都懼怕這雷電的威力,更何況是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老百姓。
那混蛋越發唆使的厲害:“鄉親們。你們看,他就是魔鬼,他能呼風喚雨,引來雷電,連我茅山弟子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他一個死人居然可以做到。簡直太恐怖了。你們還猶豫什麼,趕快把他的肉身破壞吧!別害怕,他一個人,而我們有幾千人,我們不用怕他!”
就像遊街示威一樣,帶頭人的一句話,頂的上旁人的千言萬語。
這些村民全都沒理智了,他們竟然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團結一致,將我們圍攏在中間,一步步向我們逼近。
也不想想,如果顧白語真是惡魔。豈是這些木棍鐵鏟能對付得了的?
我們四個背靠着靠圍成一圈,眼看着被人羣圍攏的圈子越來越小,天空中的烏雲也壓的越來越低,突然,“嘎嘣——轟隆——”一聲,一道閃電劃破了昏暗陰沉的天空。緊接着,一道炸雷落下,將人羣外圍的地面炸出一個諾大的坑。
顧白語這是嚇唬他們,想讓他們望而卻步。
可我們低估了這些村民的無知、冷血、愚蠢……他們竟然豪不畏懼,再一次揮舞着武器,向着我們逼近。
我們被逼的無路可退,我都想和他們拼了。
便在這時,天空中又是“嘎嘣——轟隆——”一聲,閃電劃過天空,炸雷驚響,彷彿要把地面炸裂一樣。
令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炸雷竟然落在了顧白語腳底下的位置。
地面頓時被劈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好些村民站立不穩,掉進裂口中。
剩下的村民驚叫着連連後退,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我們,他們都以爲顧白語要殺他們了,惶恐的不得了。
只有我知道,這炸雷根本不是顧白語引下來的,而是,因爲顧白語而落下來的——也就是說,炸雷要劈的不是村民,而是——顧,白,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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