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呵呵一笑,的確,我真的不識貨,倒不是因爲這鑽戒有多麼貴重,而是他真的瞭解我,我確實很喜歡這枚戒指,再者,我們的感情也不是一個價值幾許的戒指就可以代表的。
“怎麼?不給你老公戴上戒指?”
我笑了一笑,果然,剛纔光顧着感動了,正事都忘了。我取下剩下的那枚男戒,輕輕的戴在他細長的無名指上。真好,這款男戒也完美的和他的手指契合,江子文的眼光還真是獨到的。
“老婆,你會永遠在我身邊的對嗎?”江子文將我攬在懷裡,附在我耳邊問,明明是近在耳邊,可那聲音卻聽起來格外的遙遠。
我能永遠在他身邊嗎?我心裡有些發苦,他能永遠在我身邊嗎?他若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依。
我深知此刻不該深究所謂的未來有無,只是在這浪漫的時刻自欺欺人的浪漫下去,哪怕只是換取一段美好的記憶也是好的!
“我會的!”我點點頭,側耳貼着他的胸膛,這幅沒有心跳,沒有體溫的胸膛,在我頭頂上方的鼻孔裡甚至沒有呼吸,他會陪我多久呢?
“跟我來!”他輕輕的拉着我的手,走到一個角落裡,我竟沒有發現,在這個角落裡靜靜的擺放着一塊玫瑰冰激凌蛋糕,粉嫩的花瓣透着絲絲的涼氣,就如同他的身體一樣有着令人心怡的冰涼。
我從沒見過這樣美的冰激凌,一時驚得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呆呆的看着它,不知不覺間兩行熱熱的淚從臉頰滑落,淚滴輕盈的落在花瓣上,那花瓣竟然凹進去一塊,熱熱的眼淚與冰激凌無法共存,那麼我和他呢?
我們離真相越來越接近了,如果有一天大仇得報,真相大白,我該不該放他離開?或者讓他一直滯留在這本不屬於他的陽世,不得任意妄爲,不得轉世投胎?
我的心揪成了一團,不知道他是否也考慮過這些問題,或者他心裡已經有了決策,只是從來沒跟我說過。
“怎麼?不喜歡?怎麼哭了?”他的話把我從深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此刻的他,依舊淺笑吟吟的看着我,眼裡透着無盡的愛戀。
“喜歡!”我不好意思的擦去臉上的淚,擠出一個幸福滿滿的笑容。
“那怎麼哭了?”他輕撫着我的臉頰,微蹙着秀長的雙眉,午後的陽光從寬大的落地窗裡照射進來,讓他的面目有些氤氳。
我沒回答,只是踮起腳尖,雙臂攀上他的脖子,狠狠的吻了上去,此時此刻這個吻刻骨綿長,我們久久不願分開,四片脣瓣一直癡纏着,我的心裡一片濡溼纏綿,如同下一起了一陣黃梅小雨。
“別離開我!”初乍分離的時刻,我貼着他涼薄的嘴脣輕輕的說,這是下意識驅使的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始料未及。
“你放心!”他輕輕的耳語,聲音雖小,可口吻卻是極其篤定的,我深知他所說的放心是怎樣,可就是這樣的放心又讓我不放心。
“我們走吧,佳音他們還在家等着!”我將氣氛拉回了現實,我們不該在這樣的時刻太過沉醉於對未來的擔憂。
“走吧!也該把這裡還給人家了!”江子文笑着拎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購物袋,他將那一堆袋子都套在一隻手上,空出的手自然地拉住我的手,那素白的指節上的鉑金指環在光照下流轉着迷人的光芒,這就是彼此屬於,彼此套牢的意思吧。
回到沈家大宅,許佳音怔怔的靠在張學滔肩上,兩隻手還緊緊的握着媽媽的手,似乎不願讓她離開。
“回來了?”張學滔推開許佳音,站了起來,大約是因爲同樣的姿勢撐了太久,看起來一身疲累。
“佳音,我們是照着你列的單子買的,你看看,沒買錯什麼吧!”我把購物袋一個一個拿到許佳音面前,又把那些東西拿出來一一給她看過。
“這些都是我媽媽最喜歡的!謝謝你們!”看着這些媽媽曾經的愛物,許佳音紅腫的眼裡又泛起了淚水。
“佳音,我懂你難受。時間不早了,讓阿姨好好上路吧!”江子文走到牀邊,惋惜的看了一眼許媽媽的遺容。
可許佳音依然怔怔的坐着,不肯起來,雙手也不肯放開。
我輕輕的晃了晃她的手臂,卻絲毫也沒有撼動她。
張學滔嘆了口氣,“起來吧,交給我你還不放心?”他說,眼睛期許的看着許佳音。
沒想到,他的話彷彿對許佳音有魔力一般,聽了他的話,許佳音緩緩站起身,讓到了一旁。
接下來安靜而漫長的時間裡,張學滔耐心爲許媽媽整理着遺容,平日裡看慣了他大大咧咧的樣子,此刻他沉穩細緻,倒讓我出乎意料。
整個過程大家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有許佳音偶爾發出一兩聲抽泣,增添着悲傷的氣氛。
歐陽夏從門外走來,神色肅穆,他攤開手,幾多白色的小紙花在他手裡冷冷悽悽的綻開着。
“我幫不上什麼忙,這是我用白紙糊成的,雖然簡陋,也是表達了對死者的敬意,你們都戴上一朵吧!”他說。
“謝謝!”許佳音先戴上了一朵,感激的朝歐陽夏點點頭,的確,歐陽夏是一個多麼慈祥可親的老人啊!
我們也都接過一朵花別在胸前,此時張學滔已經爲許媽媽整理好了遺容,沒想到張學滔有這樣的妙手,許媽媽臉上已經沒有了臨終前的瘦弱灰敗,反而白裡透紅,表情安詳的就像一個享受着悠閒午睡的美麗婦人。
她已經換好了自己最鍾愛品牌的衣服,臉上描繪着精緻的妝容,安然的躺在那裡,身上還散發着淡淡的清香,任誰也不會認爲這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入殮師的手如同有魔法一般,牽引着死去的人完美體面的走向另一個世界,讓他們走的不留遺憾,也讓活着的人少了一些悲傷,我開始對這個特殊的職業刮目想看了。
我們進行了簡單的遺體告別,就開始商量着下一步該怎麼辦了。
“我想帶我媽回去,把她葬在老家。”許佳音沙啞着嗓子說,她原本就瘦弱,這下看上去越發憔悴了。
大家心裡都明白,此刻如果送她回去,人手分散容易遇到危險暫且不說,也太過耽誤時間。可如果在這裡,不僅不好找火化屍體的地方,入土埋葬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一時間大家都沒了主意,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