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夜。花場裡花香瀰漫,尤以夜來香的味道最爲之重。孟缺承認,他不太喜歡這個“夜來香”的味道,總覺得這個味道更似於臭。
花場中心的唯一的一間屋子裡,燈光大亮。這裡僅有一間房,平時只是爺爺用來閒時居住的。現在房裡的牀上躺着一個人,男人,正是之前被虐得半死的錢戰。
許欣被孟缺帶走了,帶去了自己所住的老住宅,她一直昏厥,剛好現在也算是深夜了,將她放下之後,孟缺就出來了。
來到了花場,一推開小房間的門,只見着爺爺在裡頭清洗着一系列的醫療用具。
孟缺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這麼來回奔走,確實還有點累人。突然見着爺爺拿出了一個足有人手臂那麼粗的針筒在蒸餾水裡洗了洗,然後用乾淨的毛巾給擦拭乾淨,孟缺嚇了一大跳:“爺爺,難道你是要用這個針筒來抽血?”
孟有財看都沒看他一眼,兀自清洗着其它的用具。其實這一些東西,都是他以前用來研究化學肥料的,或者是轉基因植物激素。待把一切要準備的東西都清洗了一遍之後,他才擡起頭來,道:“當然了,不用這個用哪個?”
孟缺流了一身的冷汗,好吧,爺爺果然是牛逼的,這麼大的一個針筒,估計就算是頭大象也會被抽血給抽死的。可憐的錢戰,堂堂錢氏三傑之首,居然要血盡而亡,真是一件極度可悲之事。
“爺爺你要我幫忙嗎?”孟缺還是有點好奇,對於醫學一道屁都不懂的爺爺到底會怎麼樣折磨錢戰呢?
只見爺爺把清洗完畢的用具統統都給搬到了牀頭位置,然後當着孟缺的面,將那只有成年人手臂粗細的針筒插上了一個寒光閃閃的針頭,“過來把,幫我按住他,雖然他昏死過去了,搞不好還會隨時醒來的。”
孟缺依言,果斷地跳上了牀,將錢戰的上半身完全按住,道:“好了,爺爺你開始吧。”
孟有財拿出剪刀,咔嚓幾下就將錢戰的褲子給剪爛了,然後有模有樣地用一根橡皮筋將錢戰的大腿根部緊緊地綁紮了起來,只過得幾秒,那裡就凸現出了好幾條青色的筋脈。青色的筋脈一出現,孟有財手裡的巨型大針對着其中一根最大的靜脈血管就刺了下去,手法深諳“快、準、很”的精髓。
孟缺打了個冷顫,不禁有些犯疑,問道:“爺爺,平時醫生們抽血總是從手臂上的,您爲什麼要選擇從大腿呢?”
孟有財扔了一個冷眼給他,仍是有模有樣的解開了橡皮筋,然後緩緩抽動針筒,“你小子知道個屁,平時叫你多學點你不聽,現在看不懂了吧?”
孟缺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地道:“我當然看不懂,我又不是學醫的。”
孟有財抽動針筒之後,那鮮紅色的血液就像是衝動的魔鬼一般瘋狂地涌
進了偌大的針筒。一邊抽,他還一邊輕拍着錢戰的大腿,看起來十分的專業。
不過,就爺爺這點水平,即便他懂一點醫學知識,也實在不敢讓人恭維。就他的這幾樣抽血設備來看,這老爺子頂多就是個殺豬的屠夫。
一針筒抽完之後,爺爺將血注入了一個儲血袋,然後扔進了冷藏箱子裡,換了一顆針頭,居然又要來抽第二針。
孟缺看得瑟瑟發抖,說實話,他從小就怕打針,特別是像爺爺手中所拿的那隻手臂一樣粗大的針,太嚇人了。原本昏死過去的錢戰臉色尚爲和緩,可是當抽完一針之後,他的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
眼看着第二針又插了進去,孟缺放開了錢戰,兀自坐到了一邊,吶吶地道:“爺爺你這一針的容量是多高?”
“一升。”爺爺回答得很乾脆。
(天吶,一升?一個正常的人的體內頂多也就是四五升的血,就錢戰這般體格,估計也就四升多一點。之前他的雙腿被廢也流失了好多血,現在的體內頂多也就三升接近四升的樣子,爺爺抽了一針又一針,這很明顯是要抽死他啊。)
說話間,第二針又抽完了,接着,果斷地是第三針。
第三針抽到一半,錢戰的臉色由蒼白轉爲了煞白,就如撲了一層厚厚的粉底一樣。這個時候,昏厥當中的他也似是感覺到了什麼,眼睛緩緩地睜開了一半來。
當他一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而且斜眼一睨,身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大敵——孟缺。
一看到孟缺,錢戰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出手掐死他,可惜他的念頭剛一動,右手擡到一半,突然無力地又垂了下去。奶奶個胸,他居然發現自己就跟一個鴉片鬼一樣,身體之內被抽乾了力氣,就算擡起手臂,也覺得如舉千金。
孟缺看到他的手動了,這才注意到這傢伙原來是醒了,哈哈一笑,也知道這傢伙現在沒有了任何的破壞力,亦對自己沒任何威脅,便道:“嗨,感覺可好?”
錢戰不僅覺得全身無力,更突然感覺大腦發昏,渾身上下就像是壓了一個巨大的石頭一樣,他就快喘不過氣了,這種感覺像極了溺在水裡,十分難受。偶然,他再一斜眼,瞄到了孟有財拿着一個超大號的針筒正在進行抽血工作。
起初看到那個大針筒,錢戰也下了一跳,可當留意到那個姓孟的老頭竟然是拿着超大號針筒在抽自己的血,他駭得魂魄也塊散了:“你……老傢伙……你……想幹什麼?”
孟有財有些詫異地瞄了錢戰一眼,似乎是對他被抽了三筒血還能睜開眼睛說話很驚訝,雖然他說話的聲音很微弱,但看得出來他精神還算可以,並不萎靡,“你看不出來?擺明了我在抽血。”
如果說錢戰以前天不怕地不
怕,那麼現在的他,便是碰上了一輩子之中最令他害怕、最令他心寒的事了———這個姓孟的老頭太變態了!
孟缺看着第三筒血也抽出來了,覺得也差不多了,對爺爺問道:“爺爺,應該差不多了吧?”
誰知,爺爺就像是一個頑童一樣,似乎是玩得正起勁,換過了針頭,又準備第四針,道:“錢戰這小子挺強壯的,應該還能再抽一筒,有四筒血在手,也就有備無患了。既然能抽,爲什麼不抽?”
錢戰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掙扎了起來,雖然他的雙腿被燒得廢了,但雙手仍在。即便渾身無力,他也拼着那一絲的力氣恁是不配合。
“姓孟的……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孟有財哈哈一笑,猛地一拉針筒,又抽了半筒,“行,你若是做了鬼,再來找我,那樣的話,我就再抽個幾筒。”
抽了半筒之後,孟有財也就點到即止了。這個地方可是他閒時要來住的,若是在這裡弄死了一個人,那可不太好。
三筒半血,靜靜地放在冷藏箱子裡,蓋了起來,然後,他從屋子的角落裡找出了一把鋤頭,對孟缺使了一個眼色,道:“走吧缺兒,扛上他種花去。”
孟缺依言將快死卻未死的錢戰扛了起來,到底是錢氏家族的人,身體裡的血都快乾了,他居然還能強撐下來,若換成一般的人,都不知道死了幾十幾百次了。
扛着錢戰跟着爺爺出了屋子之後,就去到了花場的後山。這後山種着很多種茶花,亦有着很大一塊空出來的空地。
爺爺扛着鋤頭悠哉悠哉地就去到了那塊空地上,然後隨便找了個地方,就挖起坑來。他挖坑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鐘就挖出了一個深約一米五的大坑,然後指了指裡面,示意孟缺將錢戰扔進去。
孟缺也很理解爺爺的意思,二話沒說,就將肩膀上扛着的錢戰扔進了坑裡。
錢戰落進了深坑當中,仍有着一絲清醒,半睜半閉的眼睛惡毒地盯着孟有財,彷彿很想一口咬死他。
孟有財卻毫不介意地與他對視着,莞爾一笑,指着旁邊不遠的一處還未成型的花圃,道:“錢氏三傑之一的錢易的碎屍被我搜集了起來葬在你的旁邊,雖然錢豐的屍體沒葬在這裡有些可惜,但總算是有個人陪着你,錢戰,永別了!”
錢戰動了動嘴巴,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他實在是沒力氣了,睜開半個眼睛都差不多用盡了身體的所有力氣。嘴巴才微微張開了半個釐米,然後頭頂上就有着紛紛黃土蓋落了下來。
很快,他的整個人就都被埋葬了起來。
溫柔的月光下,一臉疲憊的孟缺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對着被活埋的錢戰微揖一禮。然後轉身跟着爺爺的步伐,揚長遠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