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的帳篷很快就到了,我一看那人,特別眼熟,立馬就想起來是誰了。
“何醫生?”
“陳二兩?”
他也認出我來了,一臉的驚喜,“原來你在S大啊。”
原來被學校女生傳的沸沸揚揚的帥校醫,竟然就是我之前生病時候的主治大夫。
他叫何傑,年紀應該還不到三十歲,但是醫術還不錯,所以在之前的醫院裡也算是小有名氣。
“何醫生,你不是在醫院當主治大夫嗎,怎麼跑到S大當校醫了?”我有點納悶,畢竟在醫院當一個主治醫生,遠比在一個學校當校醫來的更有前途。
何傑笑了笑,一邊讓我擡起受傷的腳,一邊說:“這不是好久沒見你,太想你了所以就跟着你來了S大麼。”
他剛說完,君維藥就沉着臉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帳篷裡面氣壓顯然有點低。
“抱歉啊,沒注意到你男朋友還跟着呢。”何傑趕緊解釋,“二兩以前在我們病房住過院,算熟人了。”
君維藥一句話也不說,臉上跟結了冰似的,隱約還能看出他對何傑的敵意,只在鼻子裡高冷的嗯一聲算是回答了。
“二兩她人挺好玩的,以前我們在病房裡都愛逗她玩。”何傑說着,把藥酒倒在我腳踝上,“扭傷不厲害,自己揉一揉就好。”
我都想哭了,我知道何傑是爲了讓君維藥那張冷臉不至於太難看,但我的腳真的很疼好不好!
沒辦法,我也只能忍氣吞聲的自己動手,誰讓君維藥他不是一般人呢,萬一真的若他生氣了,到時候萬一一人咬一口,這責任我真心擔不起。
好在那藥酒吸收挺快,我扭傷的也的確不嚴重,沒一會兒就揉進去了,擡手的時候,嚴莎莎一眼就看見了我的手腕。
“二兩,你手怎麼也受傷了?”
我一看,還真是,在我手腕上有一道不算深的口子,鮮血已經流出來了一些,都已經快凝固了。
“這傷怎麼來的?”
君維藥突然一開口,嚇了我一跳。
這傷就是剛纔在槐樹下面,被那個女鬼硬抓出來的,我也真是嗶了狗了,她指甲明明不鋒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非得把我抓那麼緊,還給我掐出血來了。
“那個,就是剛纔摔倒的時候,地上有個樹杈,我沒注意,就一下子戳傷了。沒事,擦點藥水就好。”
我趕緊糊弄過去,不想跟君維藥認真說這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前陣子因爲我差點死在宋薇手下這件事,君維藥過後就沒少嘮叨我,要是讓他知道我又跟個車禍喪生的女鬼碰了頭,我下場估計不會太好。
再說了,我還有桃木劍手串呢,要是那個女鬼對我有惡意,剛纔她抓住我的時候,手串就該有反應了。
反正沒什麼危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個哈哈過去就得了。
何傑倒是很嚴謹,“小傷口也不能大意,很多要緊的大病,都是小傷口不注意引起的,該消毒還是要消毒。”
其實那傷一點也不疼,就是薄薄的劃了一道。腳上的扭傷也不嚴重,沒一會兒就好多了,雖然不能跑太快,但正常走
路還是沒問題的。
也算是因禍得福,何傑高擡貴手給我開了張證明,最起碼我今天可以回去,不用繼續待在操場上了。
莎莎還有別的事兒要幹,出了帳篷我們就分開了。
沒走多遠,君維藥直接開口說:“那個何傑,以後離他遠點。”
喲呵,這是吃醋了?
也不至於吧,我跟何傑,也就只是個熟人而已,怎麼就非得以後保持距離了?
“人家就是隨口開了句玩笑,至於這麼當真嗎。”我瞅他一眼,懶得搭理。
“二兩。”君維藥加重了語氣,“我覺得他有些怪。”
“什麼怪不怪的,藉口吧?”
何傑一直都是醫生,他再怪能怪到哪裡去。
君維藥的眉心緊了緊,“他身上有死氣,很重,不像活人。”
開什麼玩笑,身上有死氣,不像活人,那不就是鬼了嗎,可是有哪個鬼是能一直在醫院裡面工作,又能在大太陽下面活動自如的?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何傑在給我上藥的時候,我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是有溫度的。
人一旦死了,不管僞裝的多好,那種肌肉鮮活的彈性,還有溫熱的體溫,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了的。
“所以我纔會覺得他奇怪,我不會看錯,他身上死氣真的很重,就算他真的是活人,保不齊背地也接觸了什麼邪術。”
君維藥說的斬釘截鐵,“總之,你以後絕對不能接近他。”
明晃晃的太陽照在頭頂,炎熱的夏季真的很讓人心煩。
我真的懶得理他,耷拉眼皮繼續往前走,結果還沒走兩步,他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被他按在樹上的時候,遠處還有看熱鬧的人在吹口哨,我的心卻一下子提了起來。
君維藥背對着他們,所以沒人看到,他眼睛裡面那團已經壓不住了的紅色暗光。
兩顆尖長的白色獠牙從他的嘴角探出來,我心一沉,現在的君維藥,就像是失去控制了一樣,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就這樣咬斷我的脖子!
遠處的人可能覺得我們兩個很美好,一對小情侶正在打打鬧鬧,只有我自己才明白,現在的我心裡到底有多恐懼!
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了全身,我怎麼忘了,君維藥他從來都不是人,他是殭屍!
男人生氣了可能只會跟你吵一架,再渣男一點的可能也會動手,但殭屍要是生氣……
我會怎麼樣?
我控制不住的開始發抖了起來,現在的君維藥,甚至要比我見過的所有的惡靈都要讓人害怕!
突然之間,他感受到了我在發抖,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愧疚的表情,按住我肩膀的力度一下子鬆了,那張猙獰的臉也在一瞬間變回正常人的樣子。
“對不起,我不是……二兩!”
他手鬆開的一瞬間,我想都不想的扭頭就跑,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這次我是真的害怕了,可能這段時間和他越來越相熟,以至於我都忘記了君維藥的身份,直到剛纔,我才清楚的意識到,我到底是有多惹不起他!
幸好寢室樓就在前面,我一頭紮了進去,就在轉頭往樓上跑的時候,我還是不小心看到了站在原地的君維藥。
他沒有追上來,臉上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表情,自責,懊悔,還有一些不知道是對我還是對他自己的憤怒。
我心裡忽然就沉了一下,君維藥那個失落複雜的表情,看到人有點心疼。
但我大概也就只猶豫了一秒鐘,然後繼續頭也不回的衝回了自己寢室。
他剛纔的樣子,真的嚇到我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失控的樣子,原來這麼嚇人,讓人從心底裡覺得肝兒顫!
我回到寢室老半天,都還沒有從剛纔的驚嚇裡回過神來,可能是骨戒跟君維藥之間有感應,戴在我指頭上的骨戒冰涼一片,就像貼了一塊零下十幾度的寒冰在手上一樣。
盯着骨戒,我氣不打一處來,恐懼慢慢消失以後,心裡就只剩下了生氣。
“什麼破玩意,兇了吧唧的,神經病,腦殘,渣男!”我罵着君維藥,使勁把骨戒從手上扯了下來。
本來我想扔進垃圾裡,讓宿管阿姨丟到垃圾焚化爐裡燒成灰算了,但過了沒兩分鐘,我還是沒出息的把它從垃圾裡撿了出來,扔進了抽屜。
不過,只要一想到今天君維藥的樣子,我心裡就堵得慌。
好在,過了沒多久,同樣不喜歡在室外的宋夏就回來了,有人陪着我,我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今天又是扭傷,又是被君維藥嚇,感覺特別累,晚上在寢室隨便吃了點東西,我就爬上了牀。
嚴莎莎他們還在寢室追劇聊天,我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很快,我的意識就變得一片模糊,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搭在了我的被子上。
是許珠嗎,還是莎莎?
我真的很累,眼睛很拼命才能撐開一條縫。我盯着那隻手,卻一個激靈。
那手不可能是寢室裡其他人的,因爲那根本就不是一隻活人的手!
那隻手是慘白的,皮膚皺褶羣皴裂,一隻指甲掀翻過去,露出下面黑色腐爛的肉。
那隻手慢慢從牀下探了上來,一點一點地拍着被子,應該是在找我。
我立馬渾身寒毛直豎,寢室的其他三個人捧着電腦各玩各的,偶爾還擡頭聊幾句,可就是沒有人發現我這邊的不對勁!
莎莎!許珠!宋夏!快叫醒我,救救我啊!
我的呼喚沒有人聽得到,可能在他們的眼裡,我正在熟睡,他們也看不到那隻多出來的死人手。
我動彈不了,那隻手慢慢探向我的手腕,一把,用力地攥緊。
一陣冰涼的感覺頓時從我的手腕傳遍了全身,那隻手的主人也慢慢從牀底露了出來。
被鮮血浸泡到通紅的雙眼,凌亂灰白的頭髮,被撞掉牙齒,血肉模糊的嘴巴。
我見過它,它今天剛剛在樹蔭下,拉了一把摔倒的我。
它用力地攥着我的手腕,那隻手腕上還留着今天被她劃開的傷口,她咧嘴一笑,破碎的牙齒,混合着黑臭的粘稠污血,啪啦啪啦掉在我乾淨的被子上。
“找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