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幹的!?誰!?”
嚷了幾聲,王洋盯住了徐磊,上去就一把扯住他領口,一拳揍到他臉上,“是不是你!?你剛纔就沒回帳篷,是不是你!?”
嚴莎莎趕緊上去拉開王洋,“你幹嘛,沒弄清楚怎麼就打人啊!”
徐磊臉上挨那一下不輕,鼻血都出來了,他憤怒地看着王洋,幾秒鐘以後,輕蔑地笑了笑,一句話都沒說。
“徐磊你沒事吧?”嚴莎莎甩開王洋的手,手忙腳亂地找紙巾給他擦鼻血。
徐磊會受傷,會流鼻血,他到底是哪裡奇怪?我想起君維藥的話,卻怎麼也看不明白。
不遠處的女鬼只是閃了閃就不見了,可大家現在誰也不敢再回到帳篷裡,大家只能聚到車上等天亮。
葛琳琳受了驚嚇,一動不動地抓着莎莎的手,整個人都呆了似的。外面的雨不大不小,一直淅淅瀝瀝,讓人心裡煩躁的要命。
在車上,誰也不敢閉眼睡覺,王洋瞪着一雙眼睛,時不時地就掃徐磊一眼。莎莎一直握緊葛琳琳的手,車上誰都不開口說話,氣氛越來越沉悶。
就在這近乎膠着的空間裡,時間還是不急不慢,一分一秒地走動着,雨雖然一直沒停,可是看時間,天應該快亮了。
不管這山裡有什麼邪性的東西,只要我們能堅持到公雞打鳴,陰陽交替的一刻,至少在明天的白天,我們應該是沒有危險的,可是……
按常理來說,快到明天的時候,人的本能應該是越來越安心纔對,可爲什麼越是快到天亮,我的心跳就越是不踏實……
“睡會兒吧?”君維藥從旁邊抱着我,問。
我搖搖頭,按了按自己胸口,“我怎麼覺得這麼不舒坦啊……”
我沒敢讓他們聽見,尤其是王洋,現在的王洋感覺都快崩潰了,從剛纔他無緣無故打徐磊就不難看出來,他現在真的快恐懼到崩潰了。
君維藥垂下視線,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事。”
真的沒事嗎?但願吧……我往他的位置又靠近了點,好像這樣才能讓自己覺得安全點。
慢慢的,手機上的時間變成了凌晨四點,大家一個晚上都沒有閤眼,天亮之前的這段時間是最容易犯困的時候。
突然,一直沉默着坐在中間的徐磊突然開了口,“王洋,其實你講的故事不對。”
我撐了撐困的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這會兒困的腦子都有點不太靈光了,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就是青巖山上那個詛咒新娘的故事。
王洋愣了愣,臉色特別難看,“你有病吧,都什麼時候了你說這個!?”
徐磊笑了笑,“你講的故事是錯的。”
“是!我他X講的是錯的!早知道這個鬼地方真他X有鬼,我死都不講那個故事!”
王洋抱着頭,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崩潰,葛琳琳又哭了起來,莎莎一直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臉色也白的有些難看。
“其實胭脂她不想自殺,她父母死了是
真的,但她沒想過要自殺。因爲她有一門娃娃親,未婚夫是個在山下教書的先生。她很愛她的未婚夫,所以她不想自殺,但她也不想嫁給鬍子。”
徐磊的聲音在車裡緩緩響起,我突然一個激靈,在S市相傳的故事裡,從來都沒有人知道那個跳了懸崖的姑娘叫什麼!
他喊她胭脂,是自己給她起了個名字,還是……
我扯緊君維藥的手,感覺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徐磊的聲音還在不急不慢地繼續着,“胭脂她想逃,可村民不讓,她也不是自己跳崖的,而是被村民追趕,失足從獨木橋上掉了下去。”
“胭脂死的慘啊……她被人找到的時候,一張臉全都劃花了,半個頭摔的血肉模糊,從懸崖上滾下去,全身沒有一點地方是好的。什麼鮮血嫁衣,都不是真的,胭脂那天穿的是件月牙兒白的布衫,被血染的紅一塊白一塊……”
從他的聲音裡聽不出半點情緒上的起伏,他說出口的聲音格外平緩沉靜,就是這份平緩,卻讓我的身上爬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葛琳琳嚇得臉色發白,哆嗦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王洋忍不下去了,衝上去就又要對徐磊動手,“別講了!你有完沒完!她怎麼死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還以爲這一拳肯定又要結結實實打在徐磊的臉上,沒想到徐磊竟然一擡手,結結實實地攥緊了王洋的手腕,卻連看都不看王洋一眼,繼續自顧自地用着那平緩的聲音,說着那個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在車裡坐了一夜的原因,我總覺得車裡的溫度從剛纔就開始慢慢降低了溫度,越來越冷,冷得都有點不像是這個季節了。
“胭脂的屍體被找到的時候,她的未婚也在,未婚夫是接應她下山逃走的,沒想到卻只見到了胭脂的屍體。胭脂死的太慘,慘到讓她那個本來連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未婚夫都受到了刺激,性情大變。”
“他要爲胭脂報仇,可他只是個窮先生,別說對付鬍子那些人,就連那些豬狗不如的村民,他都對付不了。但他說什麼都不想放棄,所以,他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徐磊微笑着,鬆開了王洋的手,“他帶走了胭脂的屍體,卻沒有埋了她,而是把胭脂煉成了屍油,喝了下去。”
“以身做皿,養鬼?”君維藥聲音一沉,突然想到了什麼。
聽完君維藥這麼說,徐磊表情裡這纔多了一點意外,“你竟然知道?”
君維藥看着他,“用自己的身體作爲器皿來養鬼,不出七日就會被鬼魂同化,從此以後每隔七天都會承受一次脫皮拆骨一樣的痛苦。養鬼的人只要不放走自己身體裡的鬼魂,就永遠都不能入輪迴,每七天都要經歷一次生不如死。”
“很痛苦,確實很痛苦。”徐磊點點頭,又慢慢搖了搖頭,“可是沒辦法啊,那個教書先生雖然文弱,但他也是真的想爲自己的未婚妻報仇,只要能報仇,他痛苦一點也甘願。”
嚴莎莎白着一張臉,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徐磊,你怎麼會知道這
些的?現在大家可都挺害怕的,你可別編這種故事來嚇人了。”
“編故事?這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怎麼能算是編故事?”
徐磊的臉上突然就露出了一個陰森詭異的微笑,他面對着我們,慢慢張開了嘴,他的嘴慢慢張大到不可思議的弧度,先是一團濃墨似的頭髮從他的嘴裡鑽了出來……
我的心一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我瞪大眼睛,卻怎麼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一個臉色蒼白,半邊臉都血肉模糊的姑娘,竟然慢慢從他的嘴裡擠了出來,在看到葛琳琳和王洋的時候,它的眼睛瞬間變成一片血紅!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徐磊他肯定就是這個故事裡面的那個教書先生!
王洋連滾帶爬地想衝下車,葛琳琳一把推開莎莎,瘋了似的跟王洋一起撲向車門,可不管他們怎麼晃,車門就是打不開。
從胭脂出現的那一刻起,車窗外也開始升起了一片濛濛的血霧,霧越來越濃,還帶着一股溼漉漉的血腥氣,從門窗的縫隙裡漸漸擠了進來。
胭脂只剩下了半張臉,如果遮住那一半血肉模糊的臉,不難看出它曾經的清秀柔美。然而此刻,它僅剩下的一隻眼睛,卻無比怨毒地盯着癱軟在車門前的兩個人。
我大概是明白了,就在今天來的這些人裡,除了張巖,葛琳琳和王洋,也一定跟胭脂當年的慘死脫不了關係。
可是,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就算爲了報仇,當年他血洗了青巖山,也已經算是有仇報仇了,現在輪迴都不知道過了幾世,硬要糾纏過去的事情,不但他自己要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就連胭脂都不能投胎轉世,這仇報的不是得不償失嗎?
徐磊沉醉地捧着胭脂的臉,“胭脂,你看到了嗎,當年逼死你的那些人,他們又輪迴了。就是他們把你逼死的,你不是想報仇嗎,去吧……讓他們也好好嚐嚐你當年的滋味!”
他的嘴脣輕輕碰了碰胭脂慘白的嘴,眼神掃過葛琳琳他們的時候,猙獰得跟他那張臉半點都不相符。
胭脂的臉上翻騰着的全是濃烈的怨氣,可是……難道是我眼花了?爲什麼我覺得胭脂的眼神那麼茫然?
徐磊的手慢慢從胭脂的臉上滑下,胭脂的視線固定在了車門處的兩個人身上,葛琳琳嚇得暈死了過去,王洋也是一邊哆嗦,一邊用力砸着車門,“別,你別過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沒害死過人!”
莎莎也嚇壞了,緊貼在車窗玻璃上,嘴脣咬得都發白了。
“你們三個不用害怕。”徐磊笑了笑,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嚴莎莎,“我們只是要報仇,跟你們沒關係。”
這話說的好像合情合理,可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眼前一連殺了三個活生生的人,我實在很難做到就這麼事不關己的看着!
血債血償,這個道理我明白,殺人總要償命的,就算暫時逃脫了法律,也逃不過天道的譴責。可是,就算是他們有錯在先,欠下了血債,在當年徐磊不就已經報過仇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