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緊,想要叫景澤小心,可是他已經整個人淹沒在了黑氣之中。
光頭驚呼了一聲:“這哥們究竟什麼來歷,他媽的怎麼膽子這麼大啊?!”
青頌聞言也朝黑氣中望了一眼,回過頭吩咐光頭:“你再仔細找找牆上的機關,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光頭應了一聲,又開始用拳頭在石牆上左右捶打。
我的視線一直盯着那團黑氣,心裡火急火燎,卻又束手無策,身上冒出的汗水幾乎浸溼了後背。
那團黑氣倏地又飄到了棺材的上空。隨即,我看見景澤從黑氣中躥了出來,雙腳穩穩地立在了棺材蓋的上面。他的眉頭緊鎖,看樣子要應付這千屍之氣仍舊有些費力。
黑氣突然在半空中旋轉了幾下,緊接着又朝着他奔涌而去。
下一秒,景澤的身影再度被那片濃郁的黑色吞沒。
我有些着急,就拉了拉身邊的青頌,問他:“青先生,你手中的符紙能夠收得了這千屍之氣嗎?”
青頌搖搖頭,低聲道:“那符紙收些遊魂散魄倒還行,恐怕應對不了這東西。”
我聽他這麼一說,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牽掛着景澤的安全。
我又看了一眼那團黑氣,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如果待會兒連景澤都應付不了它們,我就試試用自己的血催動靈玉,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倒不是我有什麼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只是橫豎都得死在這裡,同歸於盡也好過被那些鬼魂折磨死。
我愣愣地想着,心中打定了這個主意。
只是景澤根本沒有給我實施的機會。
就在這時,青頌突然低吼了一聲:“鎖魂術!”
緊接着就聽見暗室中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我驚愕地朝着前方一看,只見那團黑氣在霎時間四下散去。濃郁的黑色逐漸由灰變白,景澤的身影從那後方顯現了出來。
他站在石牆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汗水打溼了他額上的銀髮。
“景老師!”我叫了他一聲,隨即跑過去查看他有沒有受傷。
哪曉得我剛走到他的跟前,他就突然單膝無力地跪了下去,一張臉慘白到沒有血色。身後有隻手遞過來一顆紅色的藥丸,青頌的眸子晦暗不明:“這是可以恢復體力的補藥。”
我們和他並不算相熟,無法理解他突如其來的好心。
我懷疑地看着那顆藥丸,景澤瞥了一眼後接過來服了下去,看樣子他應該是分辨出了這藥的真實性。
景澤累得不行,盤膝坐下休息。
暗門邊上的光頭見千屍之氣已除,鬆了口氣,很難得地誇了景澤一句:“哥們,你真行啊。我光頭佩服!”
青頌回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千屍之氣雖然除了,可這暗室中指不準還有什麼鬼東西,你趕緊把門給我弄開。”
光頭一聽這話連連點頭,又去鼓搗那堵暗門。
我看見青頌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他就直勾勾地看着景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終於開口說了句:“景先生,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鎖魂術?”
景澤閉目休息,彷彿壓根沒有聽見他的話,又或是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青頌也不生氣,一雙眼睛無比期待:“鎖魂術是黑術的一種,而黑術是我們青家秘傳的法術。如今世間會黑術之人,據我說知就只有我小舅。青家又有家規,黑術絕不會外傳。所以在下實在好奇,景先生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鎖魂術?”
我聽完青頌的問話,一時間也是糊里糊塗。
從剛纔的符紙到現在的黑術,青頌既然說世間只有他小舅一人會使,那麼爲什麼景澤也會?難不成景澤和他小舅有什麼關聯?
我接下他的話好奇道:“既然你小舅這麼厲害,像夏侯正聲這種大墓穴,他爲什麼沒有一同前來?”
青頌苦笑:“二十年前,他老人家外出遇見意外。後來就折了雙腿,至今無法站起來。”
我沒想到問到了人家的傷心家事,連忙說了句:“對不起啊……”
話音剛落,就看見景澤忽而睜開了眼睛,冷聲問他:“你小舅叫什麼名字?”
“我隨母親姓,我家小舅名叫青一峰,不知景先生認識嗎?”青頌問道。
景澤冷漠得搖了搖頭,側過臉對我淡淡道:“我休息十分鐘,你就待在我身邊不要亂走。”
我朝他點了點頭,景澤就又閉上了眼睛。
青頌滿腹的疑惑已經遮掩不住,他嘆了口氣,皺起眉頭似在思索這當中的謎團。他見景澤已經進入休息狀態,就輕輕一笑,轉而問我:“不知道葉小姐是哪門哪派?你身上的玉石很不一般。”
我無意和他多講靈玉之事,就客氣地敷衍道:“我不過是個學生,家中貧窮就來盜墓發點小財。至於這塊玉,不過也是一般的物件而已。”
青頌聞言失笑:“既然兩位都不願透露真實身份,在下也就不多問了。”
我有些尷尬,只好衝他笑了笑,又岔開話題朝着門邊的光頭喊了聲:“喂,你還沒找到開門的機關嗎?”
光頭“呸”了一聲,像是在故意發泄,狠狠一拳打在了石牆上面,罵道:“他媽的找不到機關,老子用拳頭砸爛它總行了吧!”
光頭的一拳重重地落在了石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緊接着,那石牆竟然緩緩地從外面打開了。
光頭見狀驚喜道:“開了開了……”話還沒說完,就語調一轉道,“臥槽,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順着他的方向看去,在看清楚來人是方北宸時,眼眶倏地一紅。
他站在暗門邊上,一雙眸子透亮,我起身正準備走過去找他,手就被人給拉住。
我低頭一看,景澤握住我的手腕,可還是保持着閉目養神的姿態。
我有些疑惑:“景老師?”
與此同時,他也在剎那間睜開了眼,幽幽對我皺眉道:“葉罄,我說過讓你不要亂走。”
我看見他淡淡的眸色,也瞬間清醒了不少。突然想起之前光頭明明說過,方北宸被人給殺了。而景澤也猜測,他或許是臨時棄了肉身。
可現在門邊的方北宸身形未變,還是我從前見過的那具肉身。
如果不是光頭他們撒謊,那麼事情就有些撲朔迷離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方北宸,他忽然對我一笑,溫柔地開口道:“夫人怎麼了?”
我聽見他喚我“夫人”,那語調也是無比的熟悉,當下的戒備心又少了許多。我動了動手腕,景澤放開了手。我走到方北宸的身邊,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下一秒,他忽然將我擁入懷中,湊在我耳邊低聲道:“夫人,這個光頭和青頌有問題,我剛纔就是爲了避開他們,才臨時脫掉肉身的。後來等到他們走後,我才重新找回了肉身。”
方北宸一解釋,我心中的猜疑就徹底被打消了。
我一怔,倒是還有些問題想問他,可是礙於人多眼雜不好開口。
青頌盯着方北宸,臉上露出很驚訝的表情。倒是那光頭性格直,沒頭沒腦地朝我開口道:“你不是景先生的媳婦兒嗎?怎麼這男的也叫你夫人?臥槽,你們這些人不但盜墓不專業,感情生活也很混亂啊!”
我沒心情理會他,回頭掃視了一眼青頌和光頭,最後視線落在了景澤的身上。
此時,他緩緩站起身子,我猝不及防和他四目相對。景澤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冷冷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