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客戶就是上帝。
或是本着“死者爲大”的原則,老館長終於同意了讓我去給遺體化妝。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天色步入黃昏。老館長派了一個姓陳的大姐領我去停屍間,又囑咐我爭取在八點前完工。
我心說不就是化化妝嗎?哪用得着兩個小時,就笑着回他:“用不了那麼久,最多一個小時就成。”
他聞言冷哼一聲,沒好氣道:“年輕人還是少說大話比較好。”
陳姐先是帶我去工作間領了一個黑色的化妝箱,而後帶着我從樓梯下到負一樓。一打開那扇黑色的對開大門,一股冷氣夾雜着怪味就撲鼻而來。
陳姐似乎並不願意進去,只是隨手指了指停屍間裡面,告訴我:“喏,中間那個年輕女屍就是客戶,你自己進去吧,完工後來辦公室找我。”
我將視線投進門裡一看,發現停屍間其實是一間近百平米的倉庫,24小時都開着浸骨的冷氣。在倉庫中密密麻麻擺着無數張停屍臺,上面有的躺着屍體,有的則只鋪着白色的牀單。
陳姐剛纔的指向我沒看太清,她說完轉身就要走,我連忙叫住她:“陳姐,到底是哪一個?我沒看清你指的位置。”
她有些不耐煩,一邊往回走一邊焦躁道:“哎呀,每具屍體的右手腕上都有繫着紅線的名牌。客戶叫馮麗,你自己不知道找找看嗎?我還有好多表格要做,別煩我!”
最後聲音消失在了樓道里,我還隱隱約約聽見她嘀咕道:“他媽的破事真多,死老頭子寧願多請個化妝師,都不願意多請個後勤幫我分擔……”
我討了個沒趣,一時間心裡也是無奈,只好自己走進停屍間。
我回憶着剛纔陳姐指的位置約摸是在中央區域,於是徑直朝着那兒走去。等到走近了一看,這兒擺放的屍體並不密集,也就三五具而已。
屍體的頭部都沒有遮蓋,這讓我很輕易就分辨出了,只有兩具是符合條件的年輕女性。要想知道她們倆誰是馮麗,看來還得先檢查一下名牌了。
其實在進來之前,我就做好了和屍體親密接觸的心理準備。我對自己說,他媽的鬼都見過了,難不成還怕死人嗎?可當我實實在在站在這兩具屍體中間的時候,我的心裡倒是又打起了退堂鼓。
你們還真別笑我膽小,要說我也算是女孩子中膽肥的那類人了。要是你們也進過醫院或者殯儀館的停屍間,就會理解我當時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要說鬼可怕,是因爲鬼能無影無蹤,藏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可這死人不一樣,我雖然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她躺在那兒。可我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想象力,總是不停腦補她會不會突然睜眼,又或者詐屍而起的畫面。
不過害怕歸害怕,我最後還是壯起膽子蹲下了身子。我正要掀開被子去看其中一名女屍的名牌,後背突然被什麼東西給輕輕拍了一下。
我“啊”了一聲,本能反應就是起身推了身後的那東西一把。
等到我看清楚居然是陳姐時,已經闖下了大禍。由於我剛纔的用力一推,陳姐整個人淬不及防倒在了身後一具男屍的身上。她臉朝下貼在了男屍的臉上,猛地站起身來時已經是臉色慘白。
我也嚇了一跳,連忙和她說對不起。她氣得不行,站穩了身子揮手就想甩我巴掌。可手剛剛擡起,就被不知從哪裡飛來的一粒石子擊中,突然“哎喲”一聲垂了下去。陳姐或許是覺得邪門,扔下化妝箱氣憤道:“你他媽的在那兒找什麼,馮麗是這一具!老孃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氣死我了。”
我才發現剛纔心裡着急,居然忘記了拿化妝箱,陳姐想必是特地給我送下來的。我目送她的背影又說了好幾句“對不起”,然後走到放着馮麗的停屍臺一看,突然就明白了老館長爲什麼給我兩個小時化妝!
這具女屍也不知道遭遇了怎麼樣的事故,竟然一張臉血肉模糊。她的額頭好幾處傷口都深得露出了白骨,一隻眼球微微爆出,鼻樑骨也有些骨折。不過那一張嘴巴倒是完好無損,上面隱約還能看見帶着亮粉的脣彩。
我心說就這形象了,整容恐怕都不行了。她媽要我幫她畫得漂漂亮亮的,這要多鬼斧神工的技術才能辦到啊?
我思來想去,突然又有了一個新的念頭。
我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是6點30分了,也就是說天色差不多已經黑了。如果我現在用靈玉念動招魂咒,將這停屍間的亡魂吸收完之後,不就可以越過辦公室溜走了嗎?
主意一打定,我就有些沾沾自喜。我掏出靈玉正準備實施,下一秒就傻了眼。只見靈玉通透潔白,連半分鬼魂的氣息都沒感應到。
我一愣,又想起會不會是時間太早,鬼魂都還沒敢現身。我又看了看停屍臺的馮麗,看了幾眼後還是決定儘量幫她修飾一下,再怎麼說我也答應過人家媽媽的。
我打開化妝箱,用溼紙巾擦去了她臉上的血跡,然後又用粉底和遮瑕膏將她的傷口儘量撫平。做完這一切後,我纔看清馮麗本來的相貌。如果沒有這場致命的意外,她還能算得上是一個大美人。
我不由得嘆氣道:“哎,可惜了。”
我拿出眉筆正準備給她畫眉毛,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若有似無的聲音:“是啊,可惜了。”
我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四周張望了一圈,就又聽見那個聲音說:“這麼漂亮的一張臉,不知道可以迷倒多少男人。”
我聽清楚這句話後頭皮一麻,意識到這個聲音就來自於我身前的馮麗。我想轉過頭去看看,可是身體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任憑我怎麼努力也動彈不得。
我的眼睛朝向門外,感覺停屍臺上的馮麗坐了起來。她繫着紅線的右手輕輕撫了撫我的下巴,我聞到一股血腥夾雜着屍臭的味道。
我強迫自己定了定心神,發現自己還能說話:“馮小姐……你已經死了。你放心,我會把你畫得漂漂亮亮的。”
“噗。”她突然輕聲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恩,長得雖然不算傾國傾城。不過,打扮一下倒也勉強過得去。好在剛纔沒讓那醜女人的巴掌打在你臉上,要不然我又得重新找尋目標了。”
我想起剛纔那憑空出現擊中陳姐的石子,原來就是這個女鬼搞得鬼!
“馮小姐,你能不能把我解開,你有什麼心願我都可以幫你告訴你媽。”我輕聲對她說,心想符紙就放在我的兜裡,待會兒只要有機會就能掏出來收了她。
“心願?唔……我只要男人。”馮麗沒頭沒腦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我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就感覺整個身體一抖,像是有什麼東西附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意識明明清楚的知道身體在做什麼,可是就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行爲。
這種感覺,就像是屁股被定在椅子上,看一部由我自己主演的電影。
片刻之後,我的身體已經能動了,只是所以的器官都得任由馮麗這個女鬼擺佈。
我微微笑了笑,拿起化妝箱,一筆一畫地給自己化好了妝。我看見化妝鏡中的自己妝容精緻,一改之前的樸素形象,一顰一笑中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做完這一切後,我就走出了停屍間,打車回到了學校的寢室。
剛一進入寢室的大門,我居然就撞見了羅綺夢。她看見化了妝的我也有些驚訝,皺眉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換作正常時候的我,肯定會裝作沒聽見上樓去。
可是偏偏此刻我已經被女鬼附了身。
下一秒,我走上前去用手捏住了羅綺夢的下巴,冷笑道:“婊子,你剛纔說什麼?”
羅綺夢從沒有見過如此盛氣凌人的我,當下還有些心虛:“你哪隻耳朵聽見我罵你了?”
“索猜桑頗灑。”我的嘴巴突然低聲吐出這樣一段奇怪的話。
“你在說什麼?!”羅綺夢有些不滿,掙脫開了我的手。下一秒,她突然在原地一怔,緊接着雙眼一直,兩隻手開始脫着自己的衣服。
邊脫還邊狂笑道:“我是個婊子,我是個蕩婦,我是個賤貨!”
不一會兒,羅綺夢就脫得只剩一件內衣了。
我心說剛死的鬼魂不是沒有法力嗎?爲什麼這個女鬼竟然能有如此的鬼力!
周圍的同學都被羅綺夢的舉動嚇傻了,宿管阿姨衝出來將她給按住,幾個人一起將她拉回了房間。我擠出圍觀的人羣上了樓,低聲喃喃道:“怎麼樣,和我共用一具身體還不錯吧?今後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我知道她是在問我,可我說不出話,只能看見她利用我的身體爲所欲爲。
回到寢室裡的時候,周芸正在玩電腦,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目瞪口呆道:“臥槽,小罄你今天夠美的啊!明天中午正好有個聯誼會,對方都是體育系的帥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參加?”
我心說周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些表面是聯誼,變相是約炮的活動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下一秒,我就被女鬼控制着開口道:“有帥哥當然好啊,明天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