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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老實坐着吧。等下萬一停車,一頭摔出去看你怎麼辦。今個兒是太后壽誕,沈公子作爲功勳之後,今日也進宮有什麼稀奇。”蘇禮端坐在車內,也不敢隨便亂動,怕弄亂了頭髮和衣服,還沒到宮門就已經覺得後背發硬,想到今天要在宮裡折騰一天,心裡就忍不住嘆氣。
半夏挪進來坐穩,湊在蘇禮耳邊悄聲說:“姑娘,奴婢在家裡可聽說,太后的壽誕時候,經常會一時興起賜婚什麼的呢!”
蘇禮對半夏口中說的“一時興起”是絕不贊同的,什麼所謂的當場賜婚,還不都是帶着政治目的,早就在私下權衡過利弊的,只不過這跟自己似乎是沒什麼關係吧?她擡眼瞥向半夏道:“太后賜婚不賜婚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半夏抿着嘴道:“沒什麼關係,奴婢不過就是隨便一說,畢竟在京城也只認識沈公子。”
“誰說只認識沈公子,小朵姐姐的三哥前幾日不還送過東西來的?你又不是沒見過。怎麼不見你念叨。”自己的丫頭自己知道,還不都是因爲蘇祈平日總把沈青昊掛在嘴邊,弄得半夏也時不時地在自己面前提起。
“思家那個三爺,可真是個木頭木腦的,姑娘才瞧不上他呢!”半夏撇嘴道,“再說依奴婢看,他怕是看上咱家三姑娘了,給其他姑娘的禮,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哦?這是怎麼話說的?”蘇禮奇怪地問,“思家三哥怎麼還跟三姐扯上關係了?”
“那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只不過是姑娘每日去學規矩,聽其他院的丫頭們說起思家三爺的禮物,結果幾個人一對,才發現其餘幾位姑娘的禮都一樣,唯有給三姑娘的是不同的,不僅貴重,而且都是些個有含義的,什麼梳子玉佩的,若是沒什麼旁的心思,哪裡會隨便送這種東西。”
半夏平日從不在蘇禮面前嚼舌,因爲她知道自家姑娘不喜這種八卦,今個兒若不是蘇禮問起,她也不會自己說起,不料卻聽蘇禮道:“以後再有這些個消息,晚上回來也說給我解解悶。”
“是!”半夏心裡奇怪,但還是應諾,不管如何姑娘許自己說些個閒話。總是好事兒,“姑娘,您說憑沈公子那容貌氣度,也不知今個兒會不會被太后賜婚呢!”
“你這是不是就叫丫頭大了不中留?若是朕喜歡,我去求哥哥把你送給沈公子算了,省得這樣天天掛在嘴邊唸叨的。”
“姑娘……”半夏被唬了一跳,但擡眼瞧見自家姑娘眼裡閃着促狹,才知道原來不過是調侃,這才放下心來說,“奴婢以後不說了還不行,只不過那沈公子一表人才,姑娘難道就真沒動心過不成?”
動心?蘇禮在心裡無奈地想,才見過幾面的一個人,雖說通過接觸還有哥哥的描述,只覺得沈青昊確是個不錯的人,但自然還不至於到什麼動心的地步。畢竟自己骨子裡並不是古代的女子,也不理解爲什麼老六會在只見過一面的情況下就芳心暗許,甚至於大着膽子去送荷包,並且如今還在病中尚未痊癒。
見自家姑娘不說話,半夏還以爲是被自己說中了心事,忍不住插言道:“姑娘。不是奴婢多嘴,雖說現在老爺太太都還沒入京,但姑娘若是心裡有什麼念想,也該自己早作計較的。”
“亂說,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做什麼計較。你今個兒是怎麼了,一大早晨的都是這些個話,今日隨祖母進宮,說隨從都要在外頭等着,你就在車內等我便是,莫要與其他人去攀扯,免得招惹什麼是非。”蘇禮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但是她心裡明白,這回入京本就是要給自己找婆家的,但因爲宮中選秀之事延後,如今也說不好到底是福是禍,即便不會入宮,等爹孃進京後自己的婚事也還不是自己能夠做主的。半夏所謂的及早計較,她又何嘗不想,但在這個時代,自己哪裡能找到什麼兩情相悅之人成婚?但若是訂個不認識的男人,倒還真不如沈青昊……想到這兒她忙搖頭,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這會兒車隊忽然停住,外頭有人來喚:“姑娘,到宮門了,請您下車。”
天還未亮,星星也都隱去了行跡,正是所謂黎明前的黑暗的時刻。但宮門口或懸或立的大紅宮燈,還是將四周照得分外明亮。四周的馬車着實不少,都印着各家的徽記,身着朝服的命婦、精心打扮的姑娘,紛紛下車,雖然人多,但卻安靜得很,只聽到環佩碰撞及衣料摩擦的聲響,偶爾夾雜幾聲馬嘶。不時有人被內侍引領進入宮門,蘇禮知道祖母今日應該也會進宮,但是此時也不知人在何處,她站在老太太身旁,沒等多久便也來人引路。
雖然對皇宮十分好奇,但蘇禮並不想給自己惹任何麻煩,所以只垂頭盯着蘇禪的腳步,十分低調地跟在她身後。不得不說宮裡的時辰掐得極準確,當所有人都進入宮內,在一個不知是什麼地方的殿門口站好,東方適時地泛起魚肚白,太后身着朝服,在殿內的主位上正襟危坐,有內侍站在一旁滿口文言地說着賀壽的辭令,而在第一縷晨曦照到殿頂琉璃瓦的時候。衆人在指令下跪地叩頭,齊聲說着祝壽的吉祥話。
起身時,蘇禮終於沒壓制住好奇心,偷眼朝主位上的太后瞧去,只瞧見一個身着華服的女子,估計是因爲保養得當,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而後命婦們全都賜座,陪着太后閒話,蘇禮站在老太太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對殿內一片阿諛奉承聲充耳不聞。只盯着老太太的頭飾研究,連寶石是不是對稱,纏絲有幾道都研究清楚了,這才聽到太后說:“咱們總坐在這邊說話,孩子們怕是都覺得無聊了,陪哀家到御花園走走吧!”
御花園佔地不小,亭臺樓閣俱全,還有引入的活水,有江南的精緻巧妙,又帶着皇家的大氣。比景色更讓蘇禮開心的,是太后只留下幾名年邁命婦在亭中作陪,讓其餘人都四下散開遊玩。
蘇禪饒有興趣地在長廊內跟其他家的姑娘攀談,蘇禮本想自己尋個靜謐處休息,但轉念一想若是運氣不好,遇到個什麼密謀勾當,或者乾脆遇到天子,那豈不是自己找事兒,還不如在人多處呆着,即便是天子真的過來,也方便自己隱蔽。
於是她便坐在人羣旁的長廊上,瞧着遠處亭子內,祖母和外祖母都在跟太后閒話,自己的左手邊大多是命婦在互相奉承,右手邊是各家的姑娘們在互相攀比。經過半個時辰的昏昏欲睡之後,她對自己先前的決定感到萬分慶幸,因爲她眼睜睜地看着一個身着明黃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從剛纔她想去的林間小徑走出,瞬間便吸引了所有視線範圍內命婦和姑娘們的目光。
貴爲天子的人,對於這等程度的矚目,根本都沒當回事,在衆人齊聲高呼萬歲後,臉上掛着微笑地走上前來說:“朕還想着今日是母后壽誕,下朝後忙趕過來陪您,沒想到這裡已經這般熱鬧,倒是不缺兒子這點兒錦上添花了。”
在一旁對於皇上純孝的讚譽聲中,蘇禮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思,趁着衆人都在行注目禮的時候。悄悄從側面打量了這個年輕的君王。只見他身材頎長偏瘦,但卻不讓人覺得孱弱,剪裁貼身的衣服襯得人十分精神。從側面看去,他天庭飽滿,鼻樑高挺,脣角掛着的微笑讓周圍的姑娘們都羞紅了臉,倒還真是個帥哥。
不過他帥不帥的跟自己都沒關係,看了也白看,所以她只瞅了兩眼,就忙垂下頭朝人羣后挪了幾步,將自己隱藏在一羣美人的身後。她雖然人躲起來,但耳朵卻一直支棱着聽前面的動靜,只聽皇上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今日許多老臣入朝爲母后賀壽,也有許多青年才俊一同入宮,母后若是不怕吵鬧,兒臣建議下午宣戲班入宮,將這園子中央用帷幔隔開,衆人湊在一起熱鬧熱鬧可好?這樣也全了兒臣想陪着母后過壽的心意。”
“皇上這主意不錯,這日子,就是越熱鬧才越好。”太后笑容滿面,皇家自來親情薄,所以聽到別人誇讚皇上純孝,又看着黃袍加身的兒子,她是由衷的覺得舒心。
對於蘇禮來說,人越多越熱鬧,她的目標就越小,所以心情就越好。所以她一下午都老老實實地坐在角落聽戲,瞧着其他姑娘爭着表現自己。雖說是兩邊隔着帷幔,但那幾近透明的薄紗絲毫沒有阻隔視線的作用,所以她還是有意無意間瞄到沈青昊幾次。見他的位子竟然就在皇上的身側,而且還有一回瞧見皇上側身與他說笑。
看來哥哥所說的,皇上開始籠絡武將並不是虛言。只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少年天子,心裡怕是也存了提拔年輕幹吏的念頭。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輕嘆,若不是沙場無情,哥哥的選擇倒也不失爲一條出人頭地的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