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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昊用被子裹着蘇禮將她抱在懷裡,夜裡換了幾回汗溼的衣裳,全都不肯假手給丫頭,原本都對他有些冷臉的丫頭們見狀,倒是也都心軟起來。
錦之怕半夏又說出些什麼刺人的話,也沒敢告訴沈青昊半夏捱打,只哄着求着地讓半夏回去歇着,自己跟在牀前伺候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晨,蘇禮依舊是高燒不退,全家上下便全慌了神兒,沈青昊先打發人去蘇家報信,這邊又忙請了京城口碑甚好的大夫再來給瞧。
“沈大人請了,尊夫人的身體底子本就不是太好,想必幼年的時候應該害過大病,雖然之後將養的不錯一直沒有發作,但病根兒卻還是在的。剛纔也聽您說了這幾日大致的事情,又是驚嚇又是擔憂,未曾休息好不說,偏生還思慮甚重,最後動怒一勾,便將先前的病根兒和這些日子的虧虛全都引發出來。昨個兒大夫開的藥卻是不錯的,只不過尊夫人病情如今該是比昨日更要兇險了幾分,老朽將幾味藥材再增添幾分,雖說用藥太猛容易傷身,但如今卻也只能先退了熱度纔是要緊,若是明日依舊如此……”
大夫最後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屋裡的人全都明白是什麼意思,錦之緊咬着下脣忍着眼淚,芷蓮卻已經憋不出哭出聲來,半夏正得了信兒跑來,剛到門口便只聽到最後一句,腳下一軟便順着門框癱軟在地,心裡恨不得自己登時就死了,若不是昨個兒自己招禍,奶奶怕是也不至於弄得如此。
沈青昊聞言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半晌纔回過神來,又見半夏滿臉的傷,心裡便更是明白何以至此。蘇禮素日如何待幾個丫頭,他也都是瞧在眼裡的,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要金貴許多,除了針黹還教着讀書識字,記賬管家也都能拿得起來,平時也從不打罵,若是做錯了事便尋來坐着說話,雖說不知她都說了些什麼,但卻覺得比那打板子更讓丫頭們信服和害怕。半夏是蘇禮身邊兒最貼心受寵的,雖說也是挨說最多的,可卻是蘇禮最疼的一個,在那邊受了氣還被人打了丫頭本就是氣急,更何況被打的還是半夏。
屋裡只有錦之還強自撐着幾分精神,領着大夫去開方子抓藥,大夫剛送出門,還沒等回身兒,就見巷口一匹快馬帶着一路的煙塵就狂奔而來,待到近前猛地一扯繮繩,尚未站定馬背上的人就已經翻身而下,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急道:“怎麼好端端的竟是病了?”
“四爺?”錦之這纔回過神來瞧見眼前的人是蘇祈,知道他性子最急便不敢在門口多說,只引着他快步往裡頭去。
蘇祈一見着妹妹的模樣,臉色就已經沉了大半,再看到半夏臉上的傷,面色已然黑得如鍋底一般,沉着臉問:“芷蓮,大夫是怎麼說的?”
芷蓮素來老實,說話也不會婉轉些,便將大夫的話一五一十地重複了說與蘇祈聽。
“我把好端端的妹妹交給你,你當初答應我會好生照顧她,這就是你好生照顧的結果不成?”蘇祈還沒等聽完就火冒三丈,上前扯住沈青昊胸前的衣裳,揮手就是一拳。
沈青昊沒有躲閃招架,硬生生地捱了蘇祈這一拳,正打在眉骨上,血水登時就順着面頰流下來。
蘇祈打了一拳覺得沒有解氣,擡手就要再打,被錦之從身後一把拉住哭道:“四爺,您別打了,不然奶奶醒了瞧見定是要心疼的。”
這句話雖然勸住了蘇祈的拳頭,卻說得他心裡更是難受,扶着牀架看着人事不省的妹妹,覺得滿腹的火氣不知該往什麼地方發,猛地轉身大吼一聲,狠狠地揮拳打在牆上,扭頭就朝外頭走去。
錦之怕他去找沈母算賬,忙招呼了兩個家人跟着,見他徑自出門上馬揚長而去,也不知去了何處,心下還是不甚放心,去外院打點了幾個小廝,讓到沈府幾處角門外盯着,若是見到蘇祈拼死也要攔着。
蘇文氏坐車自然沒有兒子打馬就來的快,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匆忙趕來,進屋瞧見女兒的模樣也是慌了大半,可畢竟是個長輩,只能強自鎮定,見姑爺臉上帶傷,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兒子的傑作,不好說什麼只招呼丫頭趕緊給處理傷口。
沈青昊之前一直不肯上藥,這會兒見岳母招呼,不好意思不從,這纔去處置。
待蘇文氏問清了事情緣由,雖然心裡惱火親家如此處事,但蘇禮這幾日的操勞卻是因爲孃家有事,便朝着半夏發作道:“你從小就跟着禮兒身邊伺候,我素日瞧着你還是個穩重的,怎麼年紀越大越往回去?親家太太也是你能夠頂撞得?也就是禮兒念着多年的情分寵着你,我若是親家太太,即便不打死你,也得打了出去再不復用。”
半夏只跪着不吭聲,由着蘇文氏罵,倒是沈青昊收拾好了傷口進來,瞧着不忍開口勸慰道:“岳母大人息怒,半夏雖說莽撞卻也是一心爲着禮兒,此事本就是我家嬸孃挑唆,我娘處置不周。只是子不言母過,我是個做兒子的也不好指摘。只求老天保佑這回禮兒能好轉起來,我待禮兒自是一心一意,我娘那邊無論怎樣還能強逼着我不成。”
聽了女婿這番話,蘇文氏的心氣兒平復不少,語氣也軟下來道:“我家就這一個姑娘,從小是寵得很,不是那種吃虧受苦都不吭聲的,她從未指摘過你的不是,想來確是待她好的。大夫也說,這回病倒一來是因爲小時候的病根兒,二來是因爲這幾日過於操勞,這些全都不**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怪在你頭上。最後生氣引得發病,也都是半夏闖禍,更是怪不得你。我家老2素來跟你交好,他的脾氣你也該曉得,就是那麼個愣頭青的德行,他說什麼你莫要往心裡去,待回家了我訓他。”
沈青昊哪裡還會埋怨蘇祈,忙拱手道:“岳母這樣說,可真是讓小婿無地自容。”
如今的情況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都在蘇禮牀邊守着,不時地換着額頭上的帕子。晌午時分蘇祈又一陣風似的跑來,拿着一包藥說是什麼偏方,讓錦之趕緊去熬。
“這是哪裡來的東西,怎麼能亂吃的”蘇文氏立即出言反對。
蘇祈聞言急得跺腳:“娘,難道我還能害自己妹子不成”
“你辦事從來都是顧頭不顧尾,你若不說清楚是哪裡來的,那我可不敢給禮兒瞎吃。”
“……”蘇祈並不想說,可面對的是自己親孃又混不過去,最後只得道,“是我找衛柏求的方子。”
蘇文氏聞言對藥倒是放心了,她是過來人,早就瞧出衛柏對自家女兒不太一般,可如今是當着女婿的面兒……她用餘光注意着沈青昊的神色,卻見他眼睛一亮道:“是啊,我都急糊塗了,竟是沒想到,該是去找他纔是的,若是他給的方子,那定然是錯不了的。”
錦之聞言忙上前接過藥,到外頭用銀吊子熬上,只等十碗水最後熬成濃濃地一碗,忙端進來小心地給蘇禮全數餵了。
也不知到底是哪個藥發揮了功效,傍晚時分蘇禮的熱度總算是退了下去,但人還是昏睡不醒,衆人也不知該是鬆一口氣還是如何,只得再請了大夫來看,說脈象尚好,但也不能說就無礙,重新換了方子,說若是第二日不再發熱,才能說是脫離危險。
大夫剛走,屏兒快步進屋急道:“老太爺和姨奶奶來瞧奶奶了,馬車停在側門口,慶兒姐姐伺候着換了轎子,正往內宅來呢”
蘇文氏忙起身避到屏風後理理衣裳頭飾,又在眼下補了些粉,這才領着兒子朝外面去迎。
“見過沈老太爺,見過姨奶奶,您二老還親自來瞧,實在是太折殺她了。”蘇文氏等到轎子來了忙上前去行禮客套。
“我們今個兒出門訪友,竟是直到回來才知道禮兒病得如此,便忙過來瞧瞧,如今可有好轉?”沈老太爺面露關切地問。
“熱度稍稍退了,可人還是不醒,大夫說還要看明日如何才知道。”蘇文氏說到女兒的病情,登時就沉下聲去。
姨奶奶上前拉住她的手,邊往裡走邊勸慰道:“禮兒素來身子骨都不錯,這回的病雖說來的兇猛,但只要對症下藥,好的也快,莫要太過憂心。”
陪着老太爺和姨奶奶進屋瞧了蘇禮,姨奶奶在裡屋同蘇文氏做了說話,老太爺沉着臉到外間廳內坐下,沈青昊和蘇祈便都陪了出去,見老爺子陰沉着臉不說話,也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只能也不吭聲地陪坐。
過了大半晌,老爺子纔開口道:“昊兒,你母親呢?怎麼沒見在屋?”
沈青昊聞言語塞,別說在屋,是壓根兒就沒來過,只早晨打發了個丫頭來瞧瞧,便再沒了音訊。
自家媳婦是什麼樣子,老爺子也不是頭一天知道,見狀只深深地嘆了口氣道:“蘇家小哥,讓你看笑話了”
蘇祈雖說心裡不悅,但聞言也忙起身口稱不敢:“沈家太太是長輩,本就沒有守着媳婦的道理,老太爺來瞧都是給了天大的面子,可當不起這樣。”
老太爺卻是不依不饒,直接打發了自己貼身的小廝去叫人,蘇祈好說歹說,無奈老爺子偏生就犯了倔脾氣,誰攔着也不聽。
沈青昊心道不好,這樣被叫來掃了面子,娘定然又要把悶氣都算在蘇禮頭上,可自家的祖父卻更是難勸,只得暗自嘆氣。
卻說沈母正在屋裡跟嚴若雙閒聊,嚴若雙竟撿着好聽的說,將沈母哄得眉開眼笑,忽然見丫頭領了人進來,聽得老太爺和姨奶奶都在蘇禮處,還以爲是人要不好,忙換了衣裳坐了轎子過去。嚴若雙卻也不知是爲了湊熱鬧還是什麼,說是要去瞧蘇禮,便也胡亂地跟着一道去了。
沈母剛邁步進屋,就見公公陰沉着臉坐在廳裡,自己兒子在一旁陪着,便忙上前去行禮,還沒等起身就聽老太爺問那小廝:“剛纔去叫人的時候見在做什麼?”
那小廝不敢隱瞞,只得垂着頭低聲道:“見大太太與嚴姑娘在閒聊。”
老太爺便發作道:“媳婦都病得人事不省,親家太太在這兒陪了一日別說你身爲婆母,便只說你是沈家的長媳,若是個懂事的都該來陪着,可你倒好,打發個丫頭來望一眼就完事兒了?”
沈母忙垂頭認錯道:“媳婦知錯,老太爺莫要氣壞了身子。”
“知道錯了還在這兒杵着,還不趕緊進去”老太爺將兒媳罵進屋,冷眼瞥瞥後頭的嚴若雙,便挪開眼不再說話。
嚴若雙進門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哪裡還敢離開沈母身邊,忙緊綴着跟進內間,一擡眼就瞧見個少年站在牀邊,劍眉星目,身材頎長,似乎比表哥還要高上寸許,若但看五官容貌,並不如表哥俊朗,可二人呈現出來的確實截然不同的氣質,眼前的少年渾身上下都透着英氣,這會兒正眉頭緊鎖,眼睛盯着牀的方向,倚在牆邊發怔。
她先上前給蘇文氏見禮,留神聽她介紹道:“這是我家兒子蘇祈,比若雙要大幾年,你們也互相見個禮,便叫蘇四哥就是。”
“小妹若雙見過蘇四哥”嚴若雙忙上前屈膝行禮,見那少年的視線投在自己身上,卻絲毫沒露出什麼驚豔,眼中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拱手還禮只說一句:“嚴家妹妹不用多禮。”便又將視線挪了開去。
無論是在江南還是京城,嚴若雙見慣了的都是驚豔得挪不開眼的男人,這會兒遇到個似乎都沒瞧見自己美貌的,非但沒惱反而覺得這少年有幾分不同,坐在一旁就總忍不住偷眼打量,竟是連自己跟來做什麼都忘在腦後。
《千歲》)——九宸——國書十年,一朝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