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已近,然而於那正在城中中央的府衙之中,卻依舊有昏暗燈火閃爍。
仔細一看,便見於那昏暗燭火之下,蕭星正伏於桌前,手中正提着一隻毛筆於一卷白紙潑灑揮舞,旁邊擺放着一摞書籍,足有數尺有餘,其上所印着的《潞州縣誌》、《卷宗》字樣。
此刻,她正在處理這些資料,以便能夠及時掌握整個潞州的情報。
正在此刻,門外卻有一人推門而入,蕭星也沒擡頭,張口問:“王知縣,深夜拜訪不知你有何貴幹?”
“啓稟蕭主簿,在下有事稟告。”聽見那平淡之話,王權臉上頓時掠過一絲慍怒。
自蕭鳳攻下潞州之後,處於安定潞州的情況並未將王權處刑,而是依舊令其履行自己的職責,只不過卻讓蕭星以主簿爲名呆在其身後,名其曰輔佐幫助,儘快安撫州中百姓。畢竟無論是蕭鳳還有其他人,都沒有治理一地的經驗,若是貿然將如同王權這般經驗老道的官員趕走,卻不免會引起人心浮動、地方動盪,並非好事。
只是畢竟頭頂上待着一個蕭鳳,所以蕭星雖是主簿,然而主從易位,故此出現這般事情來。
“什麼事情?”
放下筆,蕭星擡起頭,清冷目光彷彿能夠看出心思盯着王權。
王權暗自捏了一把汗,低下頭卻不敢直視那明亮雙目,回道:“就在剛纔,有百姓傳來信息,說在潞州北部,尤其是在襄垣、黎城附近,有淫邪之徒現身,到現在已經有十三位女子遭其毒手了!”
恰似柳葉一般的眉毛立刻擰緊,蕭星那本是清冷目光透着寒意,冷冷說道:“知道是誰嗎?”
“屬下不知!只知道對方實力強大,並非我等縣衙之人能夠戰勝,只怕只有……”
話音拖長,王權深深的低下頭,臉上肌肉全都僵硬着,卻不知道究竟是害怕又或者不敢直視,話語中透着的意味不消明說,就已然讓蕭星明白過來,究竟應該如何去做。 wωω● ttκΛ n● ¢O
“換句話說,必須讓我去才行嗎?”
這時,蕭月卻傲然走了進來,腰間一柄修長寶劍閃爍着莫名寒光,一對鳳眼銳利的好似瞄準鏡一般,只是在王權身上一掃就令其腰彎的越發厲害,混似被煮熟的龍蝦一般。
她一身銳氣,當真是捨我其誰!
“只是姐姐,我們畢竟不知對方實力如何,若是貿然過去只怕會中了對方奸計!”
蕭星搖搖頭有些擔心的說,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工作到如此程度,當即立起身來將旁邊卷宗收拾妥當,筆墨紙硯也重新歸入書齋之上。然後她接過蕭月遞過來的襯衫披在身上,此刻正值春雨綿綿,夜間自然有些冰寒,若是不小心照顧自己,只怕就會有生病可能。
正是擔心自家妹妹熬夜太過,蕭月纔過來將這衣衫送來,也好驅除寒氣,卻沒想到居然聽見這般事情來了。
只是她見着蕭星柔軟樣子,卻不免有些氣惱,信口說道:“那就讓對方繼續肆掠,反而襯托出我們的無能?”
“姐姐,你也不是不清楚,如今師尊正率軍和那李守賢於橫水鎮地境交戰,急切之間難以回援。正在此刻,卻傳來這般消息,焉知不是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蕭星無奈,張口勸道:“師尊十年幸苦,斷不可因我等一念之差就此喪失。”
“那你說怎麼辦?就這樣坐視不管嗎?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又該如何面對着州府之下的百姓?師尊也常說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讓這潞州百姓失望,我們就算擊敗對方那和那些貪污百姓有何區別?”蕭月立刻炸了起來,話語之中不免有些衝意。
於她來說,且看着治下百姓被那些淫邪之徒玷污卻渾然不動,簡直就是讓貓和老鼠一起生活一樣,簡直就是無法想象。
“姐姐!”
蕭星抿緊嘴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卻轉而消失,說:“我知曉我就算勸你也絕技無法勸動,但是此行務必要確保安全。至少也需要帶一些人過去,知道了嗎?”
“只消我一人就可,畢竟那赤鳳軍如今全被師尊帶去抵抗外敵,你這裡守備空虛,若是在被吊走,只怕就要成爲了孤家寡人了。更何況以我的手段,就憑那些蠢笨之人,如何能敵?”
蕭月宛然一笑,當即轉身離開。
蕭星垂下雙眸,眼睛之中不免有些模糊起來,念起正在遠處領軍作戰的蕭鳳,也是擔憂起來:“此時正值戰鬥時候,只希望一切安好!”轉念一想,終究還是覺得有些擔憂,於是又找來探子,將此地情況報於蕭鳳,也免得會因此出現什麼狀況來。
……………………
於淺淺的河灘之中,上百匹戰馬踏入溪水,朝着前方走去。
只見兩側具是數丈有餘的山岩,其上長滿蔥蔥郁郁的青草,偶然間會有一個兩個松樹聳立其上。若是有人自天空俯瞰這裡,便可以看到這個地方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整體撕碎一般,整個地面佈滿着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溝壑,深達數丈有餘,一道道縱橫交錯,令人望之就感覺迷惑,有置身於迷宮的感覺。
“張弘範!你告訴我還要走多久才能夠度過從這澤州之中走過去?”
整整一天時間都在這裡轉悠着,忽睹都不免有些惱意。
張弘範扯了扯嘴角,說:“依在下所言,若是不找一個嚮導,只怕我們是隻有轉身回去了。”說實在的,他跟着走了這麼多時間,也感覺暈暈乎乎的,完全弄不清楚此地地形究竟如何。
大概是因爲乃是太行山脈和江淮平原交接地帶,並且境內亦有白水河、洛水流經此地,所以澤州的地形相當破碎,到處都是溝壑,直到現在他們都還在那些足可容納人馬穿行的,渾然搞不清楚哪條路纔是進山的道路。
“嚮導?你是讓我向那些賤民請求嗎?”只是忽睹都卻冷哼一聲,不屑一顧說道。
對他這等黃金家族來說,屈尊降貴去和一些番民廝混一起,當真是不可想象。
張弘範無奈,只好說道:“非如此,否則的話我們絕難難以從這山川之中穿過去。至於擊敗赤鳳軍?我想那是決計不可能的!”畢竟他並非此地生長,當然不曉得這裡究竟是何狀況。
“赤鳳軍?”
唸叨一下,忽睹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旋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行休息片刻。至於你?且去周圍看看有沒有居住在這裡的山民生存。若是有,那就將其抓來,讓他率領我們前往深山之中。若是不從?你知道應當怎麼做!”隱隱間透着威脅,他卻不禁意想起當初被追得狼狽逃竄的模樣,轉而間自然是越發惱羞成怒了起來。
“我知道了,殿下!”
張弘範當即依令離開,化入叢林之中,只是轉眼間卻不免輕蔑笑道:“若非你於我有莫大用處,你真的以爲我會真心追隨在你身邊嗎?”這般話卻只存於他心中,絕無其他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