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勒索

時間已經是崇禎十五年的三月初,北方也到了薰暖的春天,草兒萌新,柳枝飄綠,一派生機盎然的樣子。不過,身爲大同軍事主官的曹越,沒有任何時間和心情去品賞大同的美景。

李巖的大軍距離大同才百來里路程,劉宗敏的大軍直接繞過了太原,往大同方向撲過來,只派少數人馬襲擾太原,目前距離大同也只不過兩百餘里路程。大戰一觸即發,曹越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來大同任職半來年,曹越以自己的能力及果斷的性格贏得了大同知府魏大本及大同鎮監張安的認可,他這個大同總兵並沒像其他地方一樣,僕從於地方官,在大同,可以說他的意見最爲重要。

當然這和他準駙馬的身份,還有手中那把尚方寶劍的威力有關。

原本對曹越很有成見,還差點起衝突的代王朱傳齊,在聽聞十幾萬流寇大軍要來攻打大同後,被嚇破了膽。他只能把全部希望寄託在曹越身上,因爲他的身家全部在大同,如果大同不保,他一切都完了。因此他在曹越面前不再表現的高高在上,甚至還親自跑到曹越的行轅中,親自鼓勵了一番。

朱代齊來到曹越的行轅時候,大同知府魏大本、鎮守太監張安都在座,他們是過來與曹越一道商量如何抵禦流寇攻城事項的。對於能不能守住大同城,能否擊退流寇來犯,曹越還是挺有信心的。

但現在有幾個問題他挺擔心,那就是錢糧軍餉。大同五萬軍隊的餉銀,基本是靠他自己籌集,糧食也是一樣。靠他的努力,目前暫時能應付過去。但如今是初春,可以說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糧食籌集有點困難。曹越不知道戰事多久能停歇,大同會不會被流寇圍困。

糧食必須要多多籌集,以免意外情況出現而鬧糧荒,那樣會很麻煩的。

魏大本原本提議,要不要去請代王過來一道商議,雖然說朝廷規定藩王不能干涉地方軍政事務,但好歹代王是皇室中人,如此大事不徵詢一下他的意見不太好。而且代王家產頗豐,可以動員一下他捐贈一些。曹越原本沒興趣理會朱傳齊,也沒打算派人去請。不過魏大本的提議還是讓他起了興趣,他琢磨着該找個機會,從朱傳齊口袋裡榨一些錢糧出來。

朱傳齊親自過來拜訪,在沒有邀請的情況下,還是讓人有點意外。今天朱傳齊來,應該是爲了流寇即將攻打大同的事。曹越也馬上想到趁此機會好好敲一下這位藩王。

家大業大的代王殿下,肯定擔心流寇攻破城池,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他出出血。

“曹總兵,聽說流寇十幾萬大軍要繞道攻打大同,這如何是好?”朱傳齊絲毫不掩飾他的擔心,直接把自己的害怕說了出來,“十幾萬流寇,是大同守軍的要幾倍,說不定還有後續流寇增援而來,曹總兵,你能不能和本王透個底,能否守住大同城?”

曹越和魏大本對看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鄙夷。這個代王,急匆匆來竟然問這樣的問題,這叫人如何回答?這傢伙爲何不問需不需要他的幫忙呢?

“代王殿下請勿擔心,流寇的戰鬥力不及建奴,大同城又極其堅固,只要城內軍民齊心協力,共同流寇,要守住大同城並不是難事,”看到朱傳齊聽了他這話後,神情舒緩了一些,曹越又馬上來了一句:“不過,最怕的就是建奴長期圍困,那樣的話,我們外無援軍,很難應付。”

曹越後面一句話,讓朱傳齊懸着的心又提了起來,“那如何是好?”

“今日卑職正與魏大人和張公公商量如何禦敵之事,我們商量後發現,如今的大同,正處於青黃不接之際,城內軍糧並不充足,如果流寇長期圍困,糧食必定短缺。還有,自大同新軍成立後,朝廷一直未發放足夠的餉銀,卑職擔心流寇圍城後,軍心會不穩,鬧出大亂來也有可能。”曹越說着,重重地嘆了口氣,再道:“剛纔卑職正和魏大人和張公公商量軍需錢糧之事,還沒討論出結果來!”

魏大本和張安聽曹越這樣一說,馬上明白過來,曹越這是準備從朱傳齊身上要錢了。剛纔曹越就提議過,希望家業豐厚的代王殿下,能捐一些錢糧出來。現在曹越和朱傳齊訴苦,擺明了就準備直接從這位代王殿下手裡討要錢糧。

聽曹越這樣說,朱傳齊也馬上明白過來曹越的用意,馬上順着曹越的話往下說:“曹總兵意思本王明白,想必如今國庫空虛,萬歲爺也沒有足夠的錢糧供應大同軍。要不這樣吧,本王跟着幾位大人一起上道奏摺,討要一下錢糧,想必朝廷多少應該會給一些吧!”

曹越暗罵了一句老狐狸,朱傳齊裝糊塗,他也只能把話挑明瞭,“代王之意甚是不錯,只不過遠水解不了近火,奏報上呈,一來一去要費許多時日,而且也很難保證會及時撥付。剛纔卑職與幾位大人商量後決定,向大同城內的富戶募捐一些錢糧,卑職和幾位大人都準備帶頭捐獻,希望代王殿下也能幫忙湊一點份子。”

一聽曹越這樣明要,朱傳齊頓時拉下了臉,不過他並沒有馬上發作,而是很委婉地說道:“曹總兵,也不相瞞,本王一直安於現狀,這些年也沒什麼營生,靠朝廷的俸祿,養活一大家子都很困難,真的沒有能力捐贈錢糧。要不這樣吧,本王也意思一下,一會讓王府詹事給曹總兵送個一百兩銀子過來,就當是本王的一點心意了。”

“一百兩銀子?”大概朱傳齊家業的曹越,差點被逗樂了,這是打發乞丐呢。當下也不客氣地說道:“代王殿下真是鐵公雞啊,你是打算把你的家業都送贈給流寇,充作他們的軍餉嗎?我可是探知,流寇之所以來攻打大同,就是衝着代王殿下的財富而來。大家都在傳,光憑代王殿下的家業,就完全能養得起十萬人馬。大戰將臨,流寇馬上就要犯城,代王殿下卻拿一百兩銀子來糊弄我們,看來真的是想將家業送贈給流寇充當軍餉,待日卑職會將此事上奏朝廷。”

曹越這話,頓時惹惱了朱傳齊,他沒想到,這個小傢伙竟然會如此赤*裸裸的威嚇他這位潘王,公然索要錢糧,這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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