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踏入分割車間的一剎那,那潮溼的血氣便撲卷全身。
尤其是冬天,還是劇烈運動之後,本來就不舒服,被這寒氣一打,從頭到腳覺得黏糊。
我吸取了前一個車間的教訓,所以根本沒打手電筒。就這麼摸着黑往前走。走了幾步,也漸漸適應了這裡的光線,倒是模糊地看清了一些東西。
正在這時,突然一隻狼狗一樣的布偶竄出來,本來軟綿綿的嘴裡,竟然生出鋒利的尖牙,那被縫上的玻璃珠似的眼睛,居然透着一股子兇殘之氣。
擦,這東西就是畢五三說的,那個圓腦袋的降頭師下的血咒。
想到或許就近在咫尺卻不知安危的秦楚齊,我便一下子熱血翻涌,飛魚臂一爪子拍出,硬是把這被下了血咒的狼狗布偶拍進了車間的大理石地面下。
轟隆隆響聲之後,我環視四周,罵道:“你大爺的降頭師,要還是個爺們,就大大方方出來跟爺爺幹一場!”
喊了兩聲沒人迴應,我正要感應這裡的五行之氣。卻被那突然跳出來的狼狗布偶打斷了。
這鬼東西,揮舞着鋒利的爪子,朝我撲來。
我擡起飛魚臂,這一次,直接一爪子撞飛,然後緊追過去,併攏五指戳下去,穿得那狼狗布偶一個透心涼。
這狼狗布偶的血咒一解。突然從車間的某處角落裡傳來一身咳嗽。
那是反噬了。
我連忙感應,車間的西北角,兩人。
“蠢蛋東西,爺爺這就殺來了!”我獰笑一聲,飛也似的奔向那西北角。
似乎是聽見了奔跑聲。那兩人開始分頭逃。
他孃的,追誰?
兩個都追!
我連忙放出艾魚容,指着一個人影說道,“追!要活的!”
說完,我便朝另一個追去。
被我追上的那人,腿腳有點兒瘸,似乎正是畢五三所說的那個好像認識秦楚齊的人。
我倒要看看這癟犢子是誰!
雖說前面的是個瘸子,可他的速度一點兒不慢。
我此時喚出鬼火銃,準備瞄着瘸子打。
可要打的時候,這傢伙突然拐了個彎。
鬼火炮彈打偏了。我也急忙追過去,剛走兩步,腳底下跐溜一下,險些滑到,接着便聽見悉悉索索,嘶嘶呱呱的聲響,我連掏出小手電含在嘴裡,我擦,放眼望去,都是蛇蟲鼠蟻之類的毒物。這些東西在分割好的雞翅和雞腿上來回爬竄,有的兒甚至吃了起來。
我擦,怎麼這麼噁心。想到剛纔吞了一隻大蜘蛛就變成了一灘臭膿水的黑帶魚,此刻的我如履薄冰。
生怕沾上一星半點。
正當我一邊小心翼翼躲着這些蠱物,一邊尋找溜走的瘸子時,突然聽見左邊有動靜。
我竭力避開這些有毒的東西,疾走過去。發現那是一個小房間,那裡有三名年輕的女子,此刻正被五花大綁起來,蜷縮的身子在瑟瑟發抖。
她們見到門口突然有光亮,嚇得拼命搖頭,嘴裡發出嗚嗚聲。
“別怕,我是來救你們的。”我試着安撫她們的情緒。
我把她們嘴上的膠帶揭下來,仔細看了一眼,並沒有秦楚齊。說實話,我當時的心情如墜冰窖。
“這裡就你們幾個嗎?”
其中一個穿着花棉襖的女人小聲地說道:“還有兩個,一個前兩天被帶走了,還有一個剛纔被抓走了。”
剛纔被追走,他孃的,這是要當人質?
想到這,我連忙對這幾個女孩說道:“外面不安全,你們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別動,警察已經把這裡包圍了,很快就會救你們出去。”
幾個女孩一聽有警察在,頓時放下心來,有一個甚至嚎啕哭了起來,另外兩個則過去安慰。看到這一幕,我越發覺得這些降頭師該死。
既然秦楚齊不在這裡,我也不能多留,關好這個房間的大鐵門以防那些蛇蟲鼠蟻進來。我就繼續追過去,就是不知道被拉出去的是不是秦楚齊。
出門右拐,兩人,急速行進中。
感應到之後,我飛快地追過去。
穿過大門,便是這家廠子的後院,出了幾輛裝運雞雛的掛車,還有一輛漢蘭達。
而那該死的瘸子,正朝那輛車跑去,身旁正挾持一個女子。
看那背影,正是秦楚齊。
“王八蛋,給我站住!”
秦楚齊似乎聽見了我的聲音,開始掙扎起來,那憤怒的瘸子用槍頂住了秦楚齊的腦袋,惡狠狠地罵道:“他孃的,秦楚齊,因爲你家,害得老子瘸了一條腿。我恨不得現在就崩了你,崩了你。”
狂笑之後,那瘸子推搡着秦楚齊一同轉過來,被我嘴裡的手電光晃得有些睜不開眼睛。
只聽這瘸子罵道:“你個狗,雜種。竟然把老子逼到這個份上,我倒要看看你是誰!”
這瘸子沒看清我,但我卻看清了他。
他正是在棲鳳山和他那倒黴師父牛道人一起拘走秦大叔魂魄,後來被姚叔一土槍打斷了腿的那個小道士。
他怎麼跟一羣降頭師混在了一起,這麼說,他那個老不正經的師父牛道人也在朝陽溝?
我的心裡開始有些拿不準。這一夥降頭師平白出現在朝陽溝,目的到底是啥?是爲了報仇?那應該直接來找我,還是在謀劃更大的陰謀?可這些事跟抓年輕的女子又有啥關係?
對了,我好像聽說他們還有一個什麼少主,那又是個什麼狗屁東西?
一時間,我的腦袋跟過電影似的,嗖嗖嗖地切換着各種問題。
似乎能解釋這些的,只有眼前這個斷了腿的小道士。
“怎麼?叫爺爺嚇怕了?擦,要是個軟蛋就趕緊滾。爺爺好心不殺你。”小道士嚇唬道。
“我很奇怪,你們這羣降頭師抓這些漂亮的女孩子幹啥?”我開始套話。
“你給我滾!”小道士喊得撕心裂肺,“爺爺沒時間給你扯淡,你要麼來送死,要麼滾!”
“可惜,我不想滾,也不想死,你說該怎麼辦呢?”我開始一步一步往他身前靠近。
這小道士沒認出我,就不會拿秦楚齊要挾我。
我是這麼想的,可現實總不會按照想法來。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一槍打死她。”
“呃……”我在心裡直接問候了小道士的八輩祖宗,嘴上卻說,“我又不認識她,你打就打唄?”
“少他孃的裝,你再不離開,我就一槍打死她!”小道士有些激動。
“別別,跟你打個商量……”
“滾!”小道人顯然要瘋了。
“別激動,我退後。”我真怕這個小道士瘋狂之下槍口走了火,於是往後退了兩步,示意小道士冷靜下來。
“不對,你的聲音怎麼那麼耳熟,我想想……”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小道士似乎想了一會兒,突然用槍口蹭了蹭腦瓜皮,然後重新指向秦楚齊。“他孃的,就在嘴邊,怎麼就想不起來了?”
“你是聽錯了,咱倆咋能認識?”
“不對,我一定認識你!”小道士非常肯定,說,“你把手電筒對着自己的臉。”
“還是不用了吧。”
“你不照,她就死。”小道士比劃了兩下手槍。
“好!”我把手電筒從下巴望上照,根本就看不清臉長啥樣。
“咦,再照照你的右胳膊。”
“快啊!”
“哈哈,小子,我知道你是誰了!”
“你一定認錯了。”
“錯不了,爲了對付你,我和師父跟這些爛七八糟的人廝混在一起,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親手也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