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影龍這一傳喚,只把十幾個傳旨的黃門太監跑斷了小腿纔將旨意下達到各人,留守內閣和軍機閣的韓爌和孫承宗到是先其他人一步來到了養心殿南書房。
他們倆一進這南書房,就覺得今天這南書房氣氛不對,空氣中彌散的火藥味似乎還沒有散盡,皇上發火了?這兩老還不清楚今天大理寺審訊的實情,不過他們臨機應變的能力那已經是爐火純青了,當下雙雙跨入門檻,走到閉幕沉思的皇上跟前,俯身跪拜道:“臣內閣首輔韓爌,臣軍機閣首輔孫承宗叩見皇上!”
“兩位老愛卿起來吧。”朱影龍緩緩的睜開眼睛道。
“你們也看看這卷宗吧!”朱影龍命已經返回宮的徐應元將何騰蛟送來的卷宗給韓、孫兩位閣老。
暴風雨之前的平靜,韓爌和孫承宗忐忑的接過徐應元手裡的卷宗,同時升起了這樣一種感覺。
當他們翻開卷宗一看,都臉色大變,這一次若豐城侯就算不誅滅九族,怕都要夷除三族了,這李永祚父子的膽子也未免態大了吧,這要是前幾任皇帝在位,光一條欺君之罪估計就難逃一死。
“啪”的輕輕一聲,韓爌合上手裡的卷宗,道,“皇上,若豐城侯實在太不像話了,老臣建議……”
“韓老愛卿不必多說,朕已經決定親審此案!”朱影龍將韓爌的話一下子全都擋了回去。
親審此案,韓爌和孫承宗對視了一眼,明白了,皇上已經是徹底動怒了,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皇上收回成命恐怕沒有可能了。
沒過多久,其他被傳召的官員都一一進入了南書房,文武分列兩排,都看出兩位首輔老大人臉色有些凝重,後來的也都個個惴惴不安起來。
“把卷宗都給各位大人看看!”朱影龍道。
後進的人紛紛接過卷宗,一一翻看起來,除了左都御史陳楊美和城防軍都督徐允禎兩人今天去聽審了不需要再看卷宗之外,等其他人把卷宗看完交到徐應元的手裡,足足花了小半個時辰。
“朕已經下旨,決定親審此案,列爲愛卿都有什麼想法都說說。”朱影龍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
“皇上不可,自古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乃是萬乘之君,坐堂審案是我們做臣子的本分,皇上還是讓微臣等給皇上分憂吧。”刑部尚書楊鶴慌忙跪下道。
“那依你意思,朕就坐不得堂,審不了案了?”朱影龍不悅道。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個案子並不複雜,皇上只要給何大人一點時間,一定可以查清楚的。”楊鶴道。
“朕給何騰蛟十天時間,現在纔過去三天,朕不能言而無信,也不能不相信臣子的能力,好吧,朕就剩下的七天時間都給他,他要是把這案子辦的滿意,朕就收回親審的旨意,他要是辦砸了,朕還是要親審。”冷靜下來的朱影龍,考慮問題理智了許多。
“皇上,依微臣之見,本案涉及朝廷公卿勳貴,單獨交給大理寺審理似乎有些不妥,不如讓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發司會同審理此案如何?”左都御史陳楊美奏請道。
“這樣一件清楚明白的案子,居然要三法司會審,陳愛卿呀,你這麼興師動衆,究竟想幹什麼呀?”
“微臣不敢!”陳楊美嚇得趕緊跪下道,有句話他只能留在心裡,卻不敢說出來,那就是這個案子這麼清楚明白,那用得着皇帝親自審理這麼隆重呀?
“兩位閣老,你們道是說句話呀!”楊鶴心中着急,悄聲對站在前面的韓爌和孫承宗道。
“說什麼呀,老楊,這件事我勸你不要摻和,皇上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韓爌小聲提醒道。
楊鶴心神一癝,小聲問道:“皇上要辦人?”
“知道還問!”孫承宗忍不住輕聲斥了一聲。
徐允禎臉色鐵青,官場混跡多年,他焉能聽不出什麼來,皇上這是要那李永祚開刀了,這也難怪,這個李永祚做的也太過分了,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皇上年輕氣盛,更加不可能嚥下這口氣,李永祚,別說咱是親家,就算是一家,你這次怕是撞到刀口上了,其實他還不知道,李永祚這次不僅僅是撞上刀口上那麼簡單,他是把天桶了一個窟窿,沒人能救得了他了。
此刻李永祚的侯府之中,李永祚、參將戴小樓還有那假扮茅山道士的藍霖正在一件密室密謀商議呢。
“侯爺,現在咱們幾乎把所有的漏洞都堵上了,唯獨有一個人,咱們沒有辦法,而且她也太關鍵了,只要她說出了不利於侯爺您的證供,那我們先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參將戴小樓道。
“你是說那個姓伍的?”李永祚很自然的聯想到自己的那一劫上面。
“不是,是那個女太醫李箐。”戴小樓道,“只要她能證明那姓麻的丫頭是跟着她一起回京的,咱們不管怎麼編和收買證人都沒用。”
“這可怎麼辦?”李永祚焦急的問道。平民百姓他動也就動了,他不怕,可着李箐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宮裡宮外誰不知道,就算把個一品大員怎麼了,他也沒有膽子去動她呀!
“道長,你不是說本侯這應劫之人是那個伍夫嗎?怎麼本侯好像看是這個李箐呀?”李永祚轉向藍霖問道。
藍霖也想不到這裡面變數會這麼大,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道:“侯爺誤會了,這伍夫與這李箐是相生,與侯爺你是相剋之明,所謂相生就是兩個人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這個相剋呢,就反過來,他榮你就損,他損你就榮,如果這姓伍的死了,那侯爺你最起碼會添二十年的陽壽,而那個李箐也很快就不治身亡。”
“道長說的可是真的?”李永祚顯然是被那二十年陽壽吸引的心怦怦直挑,要知道那是二十年呀,一個人能活多少個二十年呀!
“出家人是不打誑語的,貧道修行多年,早已堪破天機,再說謊的話,會天雷灌頂的。”藍霖神情肅穆道,
“侯爺,屬下打聽到了,那個姓伍的這兩天都是傍晚時分去那國賓館找那個姓麻的丫頭,並且一呆就好幾個時辰,大半夜的纔出來,但是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兒,幾個弟兄都跟丟了。”戴小樓小心稟告道。
“現在那丫頭被收進了大理寺的大牢,那個姓伍一定回去看她的,他們姦情正熱,只要我們守在大理寺大牢的出口,一定能抓住他的。”李永祚一纂拳頭,恨聲道。
“侯爺當真要殺了這個姓伍的?”戴小樓直覺心突突的,問道。
“你沒聽道長說嘛,有他就沒有本侯,本侯不殺他殺誰?”李永祚眼珠子一瞪道,一旁的藍霖暗暗竊喜,李永祚這頭蠢豬終於上鉤了,這一次的計劃天衣無縫,還拉了一個替死鬼,省去了直接刺殺帶來可能暴露的危險,一舉數得。
“無故傷人性命,貧道真是罪過,罪過!”藍霖假裝懺悔道。
“道長不必如此,等事情了了之後,本侯處重金給道長在茅山重修一座道觀,如何?”李永祚道。
“如此,多謝侯爺了!”藍霖假裝感激不盡道。
接下來,該商量如何殺人了,在什麼地方動手,由什麼人動手,還要做出一些假象來,使世人相信所有事情跟他李永祚沒有任何關係,這可是一個心思細密的活,也只有那隻狗頭軍師參將戴小樓可以勝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