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錦州逼和(二)

尾隨其後的嶽託聽聞蘇克薩哈、鰲拜兩人的稟告,頓時覺得後脊樑骨直冒冷汗,立刻下令自己的一萬五千大軍停止前進,明軍這麼大的動作居然事先一點動靜都沒有,還下令撤了袁崇煥的職務,並且邀請阿敏貝勒前去談判,豈料他們上上下下都被人家耍了,連明軍裡面的細作也是一點消息都沒能夠傳出來,可見明廷謀劃這次行動已經很久了,自己這一萬五千大軍就這麼樸過去,豈不是跟蘇克薩哈、鰲拜的鐵騎的結局沒有什麼兩樣,他當然下令停止前進,派出親兵向遼陽的莽古爾泰報信去了。

其實也不能怪隱藏在明軍中的細作沒能即使傳出消息,熊廷弼麾下的三萬五千大軍本來就是處於備戰狀態,隨後可以進入戰爭,和談一天沒有結果,一天就都不能放鬆,所以朱影龍的密旨一到,計劃便開始運作了,三月初八開始,所有官兵嚴禁走出營門一步,細作即便是得到消息也傳不出去,戰爭從準備到開打不過才一天一夜的時間,這就是處於戰備狀態的好處,其實要不是吳三桂的特種作戰大隊屢建奇功,恐怕這次閃電偷襲能拿下塔山、黑山和杏山這三座戰略高地已經是最大的戰果了,哪裡會想到最後居然一鼓作氣的拿下錦州,一下子就把皇太極給打回天啓五年前去了,是損兵折將,損失慘重,前後折損近六七萬精兵,其中精銳的八旗兵三萬餘,蒙古兵和少量漢兵加起來也不少於四萬,這樣的慘敗足夠讓皇太極氣的吐血了。

事實上,皇太極接到莽古爾泰的第一封信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他什麼都明白了,他小瞧了明廷那位乳臭未乾的兒皇帝了,待到三千馳援錦州的精銳八旗鐵騎全軍覆沒,主將隻身逃回,更加是一病不起,若不是大福晉哲哲細心照料,恐怕朱影龍還真的是見不到這位梟雄般的對手了。

“大汗,依微臣看,明軍能分兵伏擊我救援的騎兵,恐怕不是被圍,就是落入了明軍之手呀!”大學士希福是皇太極召過來給自己出謀劃策的,范文程被他貶去養馬去了,身邊就剩下一個希福了,希福學問還可以,但要說到謀略,卻遠遜色於范文程,這個時候皇太極內心倍加思念這爲爲自己立下汗馬功勞的漢臣呢,幸虧當初沒有一怒之下斬殺他,否則現在想用他都沒有機會了。

“眼下怎麼辦?你說吧。”皇太極猛的咳嗽了幾聲,臉色潮紅,疲倦的盯着希福道。

“大汗應該調集大軍,重新奪回錦州,救出阿濟格貝勒以及族人百姓。”希福激動道,金人還從來沒有遭受如此大敗,這是努爾哈赤建國以來從未有的,上回雖然損失了三萬精銳,一來是中了明狗的奸計,而來必經奪了錦州,算起來還是勝了。

“那依你的意思,朕派誰去,何人統兵呢?”皇太極也知道錦州大敗之後,自己地位必將被不服他的兄弟質疑,雖然後金政局表面上所有人都聽他號令,其實他也有內憂,代善,莽古爾泰一向不服他,尤其所有貝勒都知道努爾哈赤臨終前立下的繼承人是多爾袞,錦州在手,他固然地位穩固,一旦丟了錦州,那些被富貴安逸生活腐蝕了的族人官員必然會把戰爭的責任推到他的身上,內心裡,皇太極比誰都想打,大贏了,錦州還回到自己手裡,這些人自然無話可說,打不贏,恐怕一場內亂就要爆發了。

“大貝勒代善,勇武善戰,多有戰功。可以爲帥,大汗只需給他五萬精兵,定可解錦州之圍,奪回錦州!”希福進言道。

“本汗考慮、考慮。”皇太極咳嗽了一下,斜眼看了一下希福道。他知道希福的一番話是出於公心,他也絲毫沒有懷疑他有什麼目的,但代善他是知道的,雖然表面上對自己非常忠心,但實則內心叵測,五萬大軍的軍權一旦落入他的手裡,恐怕到時候不是他去攻打錦州了,而是這座盛京了,他不得不考慮周全,即便是以代善爲帥出征,也要找到一個完全之策,牢牢的將其控制中,使得他不能做出叛逆之事來。

“大汗,您該吃藥了。”皇太極的大福晉端着一碗剛熬好的湯藥,冉冉走過來,坐在皇太極的側旁,慢慢的俯身下來,吹了吹勺子上還冒着熱氣的黑色藥湯,然後送到皇太極的嘴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道。

皇太極一陣感動,心道還是自己的女人最關心自己,伸手抓住哲哲的一雙白皙嫩手道:“哲哲,本汗對不起你,到現在還沒能找到玉兒,想必她已經不在了。”

“大汗國事如此繁忙,心中還記掛這玉兒這丫頭,真讓臣妾感動。”哲哲臉上露出一絲感激道。

“來吧,大汗,快把藥了。”哲哲催促道,“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皇太極在哲哲的服侍下喝完了整碗藥湯,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不顧哲哲的阻撓,堅持要出宮,而且還是微服出宮,身邊就帶了一個隨侍的太監蘇圖,還有兩個侍衛就這麼出去了。

皇太極要去的地方不是什麼公侯貴戚之家,而是出了盛京城,直奔三岔河馬場,范文程就是被皇太極貶到這裡養馬。

“噗!”的一聲,范文程背上破舊的棉絮又飛出一塊,眼看這瘦弱的後背又多了一條紅槓,痛徹心扉,但他還是忍着疼痛彎身下去給馬廄裡的馬抓去了草料,已經被貶到此處整整半年了,半年來他每天都要受到這樣的鞭打,他一個文弱書生,硬是生生的挺過來了,想當初自己是大學士,皇太極都視他如老師一般尊敬,今日落的如斯地境,實在是自己之過,雖叫他識人不明,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耍的團團轉,一世英名盡喪呀!

“你這漢狗,害的我們大汗打了敗仗,如果不是大汗有令,留你一條性命,還能讓你活到今日,你他媽的漢狗連給本大爺端尿壺都不夠資格!”一位馬伕打扮的金人手執馬鞭對着范文程的後背又是一鞭下去,肆無忌憚的罵到,跟着圍觀的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皇太極赫然就在這圍觀的人羣中,臉色鐵青,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部下的族人會這麼對待一個曾經爲他們過上現在這樣生活而嘔心瀝血的功臣,歧視漢人,視他們爲奴隸,這樣下去,就算能入主中原,還不跟當年的元帝國一樣,再一次被漢人趕出中原,皇太極心裡在清楚不過了,要征服中原,要征服漢人,依靠的還是漢人,後金部族加起來不足百萬,軍隊也不超過二十萬,而漢人是多少,幾千萬,甚至上億,軍隊百萬以上,靠現在金人對漢人的態度恐怕根本實現不了後金入主中原的偉大夢想,皇太極開始意識到,殺戮只能征服一時,不能征服一世,設立漢八旗,提高漢人的地位,保護給予投靠自己的漢人的利益已經勢在必行了。

待到那馬伕正要抽下第三鞭之時,皇太極已經忍無可忍,示意身邊的侍衛衝上去,奪了那馬伕手中的馬鞭,交到皇太極的手裡。

“既然你那麼喜歡別人呢給你端尿壺,那從今天起你就給這位範先生端一輩子尿壺吧,端的不好,抽一鞭子!”皇太極從侍衛手裡結果馬鞭,冷冷的等着那馬伕道。

“你是哪來的漢狗,敢官本大爺的事情!”那馬伕也真是瞎了眼了,皇太極本不欲招搖,穿的非常的普通,就比那馬伕穿的稍微好那麼一點,這年頭金人的生活越來越好,像這普通的馬伕也穿上了南面過來的綢緞,況且這馬伕還是個頭,他還管着十幾個養馬的馬卒,一看對方就四個人,居然冒冒失失的跑到自己地頭管其閒事起來,這不是找死嗎?

而此刻背對着范文程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頓時驚的渾身一顫,緩緩的轉過身來,撲通一聲跪在皇太極面前,放聲大哭道:“大汗,臣是罪有應得,罪有應得呀!”

那馬伕和一羣馬卒頓時嚇傻了,指着皇太極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是大汗?”

皇太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本汗怎麼會是大汗呢,本汗應該是一隻漢狗才是!”

那馬伕頓時雙腿一軟,跪了下來,嚇的魂不附體的不住磕頭道:“奴才該死,大汗饒命,奴才該死,大汗饒命!”

皇太極換了一副面孔,和顏悅色的上前將范文程攙扶起來,半年未見,意氣風發。正當壯年的范文程已然額頭上細紋密佈,雙鬢花白,心中念起他以往的功績,不禁頓感愧疚道:“愛卿你受苦了,本汗當初就不該把你發配到這裡來呀!”

“大汗!”范文程泣不成聲,在他心裡皇太極絕對不是什麼聖賢之人,但對他的胸襟和謀略,范文程還是非常欽佩的,不然他在對明朝失望之餘,也不會自薦爲如日中天的後金效力了。

“好了,本汗是來接你回去的,本汗已經恢復了你的所有官位,並且加封你爲崇德殿大學士。”皇太極緩緩道。

“大汗隆恩,臣當粉身碎骨報之。”范文程激動萬分,跪下磕頭道。

“本汗現在遇到難題了,憲鬥可要幫幫本汗!”皇太極再一次將范文程扶了起來懇切的道。

“大汗,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到臣的蝸居再談!”范文程忙打斷皇太極繼續往下說道。

皇太極點頭應允,跟隨范文程往不遠處的住處走去,至於那馬伕和一干馬卒一隻跪到皇太極再一次跟范文程來到馬場,才以“不知者不爲罪”的理由給赦免了,但那個馬伕卻替范文程端了一輩子的尿壺,直到給范文程送終。

範文的住處十分簡陋,還是用泥坯壘成的,但收拾的倒是非常乾淨清爽,令皇太極不禁對范文程敬重之心又加了一層,這樣的人正印證了那句古話“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皇太極是突然前來,除非范文程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能提前做準備,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看這擺的整整齊齊的書籍,和收拾的一塵不染的桌几,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來,皇太極頓覺自己這趟來的實在是太對了,放着這樣的人才不用,用誰去?

“憲鬥,你背上的鞭上上不要緊吧?”皇太極坐下關心的問道。

“勞大汗掛念,不要緊,習以爲常了!”范文程咧嘴一笑道。

“他們就這樣對待你,真是不像話!”皇太極一聽頓時怒火沖天道。

“大汗息怒,大汗息怒,他們這樣對我已經夠好了,要不是大汗口諭留我一條性命,恐怕臣早就隨先汗去了。”范文程忙道。

“那愛卿,你好本汗怎麼處置那幾個人?”

“不知者不爲罪,他們也知道錯了,此事就這麼算了,況臣好好的,沒什麼大事。”范文程苦笑道,這樣的事情在大金國每天不知道發生多少,今天皇太極爲了他一個漢人,還是犯官,處置了他的族人,金國那些上層貴族貝勒、臺吉們會怎麼想?

皇太極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已然明白了范文程心中的想法,大爲感動,道:“本汗知道你的一番苦心,本汗以後會給你補償的。”

“多謝大汗!”

“本汗今日前來,一是請愛卿回去輔助本汗,二呢,本汗有意再一次徵明,想聽聽你的意見,今天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必有所顧忌。”

范文程雖然遭貶牧馬,但還是非常關心後金的政局,皇太極突然來找自己入朝,絕非偶然,他已然猜到一些蛛絲馬跡,尤其是皇太極一臉的蒼白,像是在大病之中,這是很不尋常的,要知道皇太極弓馬嫺熟,一身的武藝,一項甚少生病,即便生病,在沒有大事發生的時候,也不會抱病來找自己,因此他斷定有大事發生了,還是影響重大的那種,於是將心中隱約的那種猜想道了出來道:“微臣猜想,錦州現在恐怕已經落入明廷之手了。”

“啊,你是怎麼知道的?”皇太極一臉駭然的看着范文程,驚出一身冷汗道。

“猜的。”范文程冷靜的道出兩個字。

“怎麼猜到,還請愛卿教我?”皇太極激動不已。

“因爲明廷出了一位不世的英主!”范文程內心還是有些激動,爲什麼這天下間會同時出現兩位英主,他隱隱感覺到,自己或許會是另外一個範亞父,但或許又不是,說這話的時候范文程的內心矛盾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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