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蕩着濃烈血腥氣的大坑邊!
華北駐屯軍第一聯隊第一大隊一、二中隊的全體軍官肅然站立在這裡,他們都是接到橫川的命令,從各自的隊伍中趕過來的。
橫川少佐就是想讓他們看看,這些爲了大日本帝國的事業而捨生忘死的帝國軍人們,是怎樣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偉大的大和魂的。
坑中堆積如山的士兵屍體,坑邊木架上在風中飄來蕩去的軍官頭顱,地上用戰死士兵的鮮血寫成的大字,這一切都深深地落入了日軍各級指揮官的眼裡。
雖然現場是一片沉默,但是橫川能夠從他們的眼睛中看到復仇的火焰。
暗自點了點,很滿意自己讓他們過來的效果,橫川帶頭將自己頭上的軍帽摘下,然後雙腳並立,肅然地朝大坑中的日軍官兵屍體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低沉的歌聲慢慢響起:
我和你是同期的櫻,綻放於同一兵學校的庭院。
早已有了一開即謝的覺悟,爲了國家,從容散落吧。
我和你是同期的櫻,綻放於同一兵學校的庭院。
血肉相連不分昆仲,如此投緣卻爲何不得不分離。
相互約定地日子還沒有到來。爲何先我而死。離我而去。
我和你是同期地櫻。你雖一去再也不復返。
但我們將在花之都地靖國神社中。再次相會於櫻開之春。
蒼涼悲壯地日本軍歌在軍官地人羣中迴盪。久久不息!
幾十名日軍工兵手持着軍用鐵鍬從後面跑了過來。他們先跳下大坑。將木架上地日本軍官頭顱解下來。安放到各自身體地脖子上固定住。然後將木架拆散。最後把地上地血字用泥沙蓋住。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們開始在大坑地一個角落裡搭建起一個足有數百平米地木柴堆。把那些陣亡地士兵屍體擡到上面。等全都放上去了之後。點燃了火堆!
火焰漸漸升高。已經開始舔舐柴堆上地日軍屍體。發出了油脂燃燒特有地吱吱聲。而屍體內地油脂又助長了烈焰。讓火着地越來越旺。
在一衆軍官的注視中,華北駐屯軍第一聯隊第三大隊第8小隊324名官兵在熊熊大火中化作了灰燼,然後裝入了骨灰盒中。他們將先暫時存放在軍中,等將來部隊回國休整的時候再帶回去。
處理完這件事後,橫川將自己手下的軍官召集到一起。開了個簡短的會議,商量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現在,清水節郎已經殉國,那麼原本跟他匯合地命令也就自然取消了,不過下一步該怎麼辦,到現在橫川還遲遲沒有決定下來,所以着急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
對於接下來要怎麼辦,日本軍官們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立刻發兵。血洗宛平城,替死去的第8中隊的士兵們報仇;另一派則顧慮一旦開戰。必然會導致更規模衝突,現在日方還沒有準備好。冒然開戰恐怕會影響到以後的計劃。
兩派人各持一詞,爭論不休。聽上去都有道理,但正因爲這樣。讓橫川更加拿不定主意。
無意中一瞥,橫川看到了一旁沉默不語的顧問松下星支柱,於是開口問道,“松下君,別人都敘述了自己的看法,你怎麼一直沉默,不發一言!”
松下星支柱坐在桌子後面,打量了一下在座的軍官們,尤其是把目光在那些主戰的指揮官身上多停留了一會,這纔開了口,“現在的選擇無外乎兩種:一是立即開戰,殺掉宛平城地守軍報仇;另一個則是按兵不動,觀察情形,等待上面的指示!”
“那麼松下君選擇哪條路呢?”一名年輕地日本少尉先開了口,直接詢問松下星支柱的意思。
日本軍官地直白,讓松下星支柱的心裡很不爽,感覺是對自己智商地挑戰,所以冷笑了兩聲,“如果現在開打,那麼我們很可能會步上清水節郎少佐的後塵,永遠地留在這裡!你說應該選擇那裡!”
松下星支柱的話,鮮明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也將自己推到了那些主戰的指揮官對立面上。不過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依然是微微低着頭,用冰冷的目光迎接着那些主戰指揮官的探尋和不滿。
“哦,說一說!”橫川對松下星支柱的提議似乎很感興趣,他沒有理會那些主戰分子頻頻遞過的懇求目光,而是微微闔首,看着松下星支柱。
對於橫川大隊長的關注,松下星支柱也只是微微欠了欠身體,然後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從剛纔對第8中隊官兵的勘驗,我們應該知道,第8中隊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一個半小時,最後死亡的清水節郎少佐他們,甚至就是在二十分鐘才被人殺死的。第8中隊的戰鬥力,我想橫川少佐你應該瞭解,這是一支非常強悍的隊伍。但就是這樣的一支隊伍竟然被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給全殲了。二十九軍雖然也算厲害,但據我瞭解他們還強悍不到那種程度,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說到這,松下星支柱停頓了一下,環視着四周圍被吸引起注意力的軍官們,然後這才接了下去,“對方早已經設好了埋伏,調集了大量的兵力來圍攻第8中隊,這才造成這樣的結果!
我們急着開戰,或許這正好是對方所希望的,等我們主動發起進攻後,他們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調動部隊,吃點咱們!”
聽他這麼一分析,軍官們都沉默了,就連那些剛纔還吵嚷着要殺進宛平城去的日本軍官也低下了頭沉思着松下星支柱的話。能成爲一支部隊的指揮官,這些人也不是頭腦簡單之輩。自然也懂得分辨。剛纔只不過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才作出那麼衝動地決定。現在被松下星支柱一提醒,漸漸的恢復了理智。
橫川暗暗點了頭。對松下的冷靜和理智,以及他地分析能力大爲讚賞。有這麼一個得力的顧問,他覺得可以省了許多口舌。
“大家還有什麼意見沒有,沒有的話就按照松下君的建議去做!”橫川呼的站起身,臉上閃爍着一個高級指揮官的果斷和乾脆,“所有部隊原地駐紮。立刻佈置崗哨,並同時將這個消息通報華北駐屯軍司令部,請求他們調派部隊前來宛平地區!”
“是!”
日本軍官應了一聲,轉身走出了帳篷。
橫川背轉身,看着牆上掛着地那份華北地區軍用地圖。一隻手摩挲着清水節郎的那枚肩章,聲音低沉的很;“老同學,我不會讓你這麼白白死去的,將來,我會用十倍、百倍的支那人地鮮血來祭奠你的!”
一陣微風吹來,撩起了帳篷的門簾,露出了橫川那張有點猙獰的臉!
鄧鴻天剛從陣地外踏進戰壕,他的勤務兵就從一邊跑了過來,伏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連長。吉團長來了,說讓你回來後。馬上到後邊找他。”
“哦,有什麼事嗎?”鄧鴻天略感意外。一般說來,有什麼命令都是金振中營長通過傳令兵來下達。人都很少出現親自過來的時候,更不用說吉星文團長親自駕到了。
他感覺到了一點異常!
見他問自己。勤務兵無奈地搖了搖,示意說自己也不知道,然後伸手指了指陣地後面。
鄧鴻天沒有辦法,只得往後面走去。
陣地的戰壕是按照兩個弧形挖掘的,戰壕向兩側後方延伸而去,一直延伸到陣地後方最終匯合在一起,然後在交匯點挖了個長寬各有好幾米地深坑。深坑的上米用木板架了個頂子,然後用泥土壓實,就成了臨時地指揮所。
吉星文和秦陽正坐在這簡易木棚中裡。
踏進指揮所的大門,一隻腳還在門外,鄧鴻天就興沖沖地喊道:“團長,營長,你們來了啊!”
門裡沒人回答,氣氛令人感覺起來十分壓抑。
吉星文和秦陽坐在彈藥箱上,誰也沒有說話,金振中、紅衣、柳逸臣站在他們身後,另外還幾個特戰隊員站在秦陽的身邊。
鄧鴻天見沒人迴音,尷尬地笑了笑,然後開口問道:“團長,營長你們怎麼來了?”
“鄧鴻天!”
吉星文一聲厲喝,把鄧鴻天嚇了一跳,他連忙擡起頭看去,結果看到了吉星文面沉似水的樣子。
“剛纔你幹什麼去了?”
鄧鴻天心裡一顫,明白應該是自己做地事情泄露了,不由得狠狠瞪了眼身後的勤務兵,意思是你小子把握出賣了。勤務兵滿心委屈地嘟着嘴,爲自己背這麼大的一個黑鍋十分不滿。
“別看他,你小子以爲我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吉星文的聲音透着冰冷,“我命令怎麼下的,你竟然當成了耳旁風,還反了你了!,來人,拖出去斃了!”看得出他很生氣。
如果是戰鬥中,你不用說砍十個八個腦袋,就是千八百的都沒關係,甚至你砍得越多可能受到的獎勵越大。但在敵人都已經死了的前提下還要在去砍,就有點過分了。
“團長,我什麼也沒幹啊!”鄧鴻天認爲吉星文是在咋呼他,所以乾脆來個死不承認。
還沒等吉星文說話,一旁的金振中火了,他一個箭步跳到鄧鴻天面前,“你小子還跟我裝是不,秦參議的隊員一直跟着你的,什麼都看到了,你還跟我裝蒜!“是你背後告老子的黑狀?”鄧鴻天看着秦陽的眼神十分不善,並且伸出手指着秦陽的鼻子,大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眼前人影一閃,還沒等鄧鴻天明白過來,自己已經被人按在了地上,跟着後腦上頂上了一個冰涼棒硬的東西,有人低吼道:“沒有人敢用手指着教官,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一股攝人的殺氣瞬間籠罩了鄧鴻天,他明白制住他的人是真的動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