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民街的街口跑來了十幾名日本憲兵。
跑在最前頭的三四個日本憲兵已經舉起了三八大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鐵頭的身體和腦袋,那槍身上鋒利的刺刀在日光下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女孩啊的一聲尖叫,嚇得閉上了眼睛。
鐵頭雙眼一瞪,沒有一點停頓地向前衝去,絲毫沒有理會那幾個日本憲兵,他相信暗處接應他的秦陽和特戰隊員們能保證他的安全。他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來賭對戰友的信任。
“啊!”
眼見距離越來越近,鐵頭一聲暴吼,本就疾奔的身體再次加速,彷彿一枚出膛的炮彈一般衝向那些日本憲兵。
日本憲兵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手都有些晃動了,不過他們畢竟是訓練有素,很快就穩定了下來,手指扣上了扳機。
就在這個千鈞一髮的時候,從小街兩邊的民房頂上站起幾個人來,爲首的正是秦陽,手中端着衝鋒槍。對準日本憲兵就是一頓掃射。
“噠噠噠!”
衝鋒槍的點射和掃射相結合,打出了一首動聽的音符,但聽在日本憲兵的耳朵裡則成了地獄催命的魔符。
跑在最前面的幾個日本憲兵眨眼就被撂到了,後面的日本憲兵中也有一兩個被擊中倒地。突然而來的襲擊讓日本憲兵更加慌亂了。
秦陽縱身從民房上跳下來。拎着衝鋒槍往地上一蹲。另一隻空着地手朝前平伸在胸前。低聲喝道:“上房!”
鐵頭會意。腳下沒有一點停頓。疾奔向秦陽。到了近前。一隻腳踏上秦陽地手掌。猛地用力蹬踏。
秦陽單手一用力。往上猛地一託。將鐵頭魁梧地身體推到了空中。
鐵頭身體騰空之後。迅速調整好自己地平衡。藉着強大地作用力呼地飛向了民房上。這個時候。民房上地一名特戰隊員蹲下身。伸手抓住了他伸出右手。一把將他扯了上去。剩下地三名特戰隊員繼續射擊着。將兩邊地追兵阻擋在二十幾米之外。
見鐵頭已經上了民房頂。秦陽心裡放鬆了下來。他將早已經打開保險地兩枚手雷分別拋向兩邊地日本兵。跟着轉身往上一竄。雙腳在兩間民房之間凸出來地夾角上左右互蹬。幾下就跳上了房頂。
看人都到齊了。秦陽冷哼了一聲:“走!”
人們紛紛翻身跳下房頂,落到另一邊的院子中。打頭的特戰隊員打開院門,從院子中到了另一面的衚衕中。
衚衕的盡頭就是大街,大街上停着幾輛黃包車,拉車的車伕都是冀北保安隊士兵裝扮的。秦陽他們從衚衕中跑出來,立刻上了黃包車。保安隊員拉起黃包車,一溜煙地沿着大街向城外跑去。
那名女孩被鐵頭抱在懷裡,兩個人擠在一輛黃包車中,鐵頭魁梧地身體佔去了絕大多數的空間。將女孩擠在了角落裡。
“你別碰我!”女孩用力的推着鐵頭。想把他推開,但鐵頭那二百斤地體重不是虛的。任憑她怎麼用力也紋絲不動。
女孩像蚊子一樣騷擾的動作使鐵頭很不耐煩,再加上任務沒有完成地不爽。他朝女孩一瞪眼:“老實待着,誰稀罕你個黃毛丫頭啊,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且!”
女孩被嗆得夠嗆,一下子說不出話了,眼淚都差點出來。不過她倔強的性格讓她忍住了到了眼眶的眼淚,狠狠的踢了鐵頭一腳。
沒想到這一腳觸動了她自己的傷口,讓她呻吟了一聲,這纔想起自己的小腿受傷了。
“老實待着,別亂動!”鐵頭感覺到她想彎腰去看傷口,一把將她按在了座位上。接着黃包車猛地一顛,兩個人差點從座位上飛出去。
女孩這次明白剛纔要不是鐵頭抓住她的話,她可能已經從黃包車上飛了出去,免費當一次空中飛人了。
保安隊員地熟人熟,七扭八拐就出了西城門,接着將幾個人拉到了距離通州城五里外地一片樹林中,這才停下來。
伸手擦了擦頭上地汗,保安隊員扭頭朝秦陽說:“秦先生,這裡暫時安全的,我們就把你們送到這了,你們多保重吧!”
“回去代我向張隊長說聲謝謝,就說這次相助我秦陽記下了,雖然這次失敗了,但細木繁地首級我肯定要拿下來的!”秦陽朝幾名保安隊員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保安隊員連連擺手,忙說:“秦先生您過謙了,我們也不想當漢奸,讓父老鄉親戳着脊樑骨罵,希望你們能儘快成功,讓我們好脫了這身黃鼠狼皮!”
“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到!”秦陽鄭重地做下了承諾。
目送着保安隊員們離開樹林返回了通州城,秦陽回過頭看了看鐵頭身邊站地那個女孩。然後用詢問的目光盯着鐵頭。
“教官,別看我,這是半路撿的!”鐵頭聳了聳劍,無奈地雙手一攤。
少女聽到鐵頭的話,不樂意了,狠狠地剜了鐵頭一眼:“什麼叫撿,是你硬拉着我跑好不好,我還沒說你強搶民女呢!”
“啥,啥,強搶民女!”鐵頭眼珠子瞪得像兩個肉包子,大眼珠子嘰裡咕嚕的上下打量着女孩,好一會才說:“你要不說你是女的,我還真看不出來,不過你咋長的比男的還醜!”
“醜不醜是我的事,礙得着你啥事,閒吃蘿蔔淡操心!”女孩毫不示弱,反脣相譏。
鐵頭氣的伸手在自己的大光頭上拍了一巴掌;“救了你,你不領情還這麼說,真是沒良
“我讓你救了啊,是你自作多情,這人情我不領!”女孩一瘸一拐地扭頭就走,向樹林外而去。
秦陽朝着她的背影喊道:“小姑娘,你的傷我們給你處理一下吧!”
“謝謝了,大哥哥。這點傷我會自己處理!”小姑娘遠遠的拋下一句話,雖然一瘸一拐,但是走的很快,三晃兩晃不見了,“臭光頭,記住本姑娘的名字啊,本姑娘叫李無我!”
“李無我?”
鐵頭噗地笑了,這名字太有特點了,如果不算姓的話。無我這個名字像個和尚地法號。
秦陽沒笑。他望着小姑娘消失的方向琢磨着,剛纔小姑娘走的速度非常快,應該是身上有功夫的。但她爲什麼要刺殺細木繁呢?
“教官,接下來怎麼辦?”特戰隊員們圍攏到秦陽的身邊,看着自己的教官。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秦陽攤開通州地圖,然後伸手在上面指點了幾下,說:“你們看,這裡是我們的位置,日軍雖然會進行搜索,但應該只是侷限在通州城裡,還到不了這裡,他們人數有限。不敢離城太遠。而且搜索刺客這種事都是奴才去幹,他們這些主子怎麼會奔波呢。
通州城外的搜索。應該是張慶餘地保安隊負責地,有張慶餘的安排。我們根本不用擔心,所以現在我們沒後顧之憂,那麼大家抓緊時間休息,晚上很可能還要有行動!”
“是!”特戰隊員們應了一聲,拉開隨身攜帶的毯子,倒頭就睡。
這個時候地通州城內,果然如秦陽說的,日本鬼子已經炸了窩,沒頭的蒼蠅一樣到處尋找着刺客地蹤跡。不過看來出現刺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老百姓都已經有點習慣了日本兵囂張跋扈的搜查,雖然還有些畏懼,倒也沒怎麼顯出慌亂。
南門外冀東保安隊總隊。
細木繁面色陰沉的坐在冀東保安大隊的總隊隊部屋中,看着面前的張慶餘三人。
張慶餘身着保安隊軍官服,肩頭是少校軍銜,不卑不亢的等待着細木繁說話,身邊是同樣身着軍服的張硯田和沈維幹。
“張君,通州城內又出現了刺客,你這保安隊長當的真稱職啊!”細木繁不陰不陽地開了口,剛纔地事情讓他很惱火,但更惱火的是每次鬧刺客,保安隊最後都抓不到人。
“細木先生,我已經派人去搜索了,很快就會有消息,不過時間過了這麼久,我估計刺客已經跑遠了!”張慶餘平靜地開了口,內心裡卻對細木繁的盛氣凌人十分不滿。
“哦,你地意思是我通知的太晚了?”細木繁翻着白眼珠看了張慶餘一眼。
“我沒那意思,細木先生多慮了!”張慶餘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看得細木繁心頭火大,恨不得揚手給他一個耳光,不過他知道現在還要倚仗張慶餘的保安隊,暫時不能把臉撕破。
“嗯嗯,張君你做得很好,做得很好啊!”細木繁拉着一張死人臉從椅子上站起來,邁動着兩條小短腿向門外挪去,姓曹的翻譯官立刻哈巴狗一樣的伸手挑起了門簾。
走到門口,細木繁停了下來,扭過頭打量着張慶餘:“不久,整個華北甚至整個支那都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領土,希望張君不要看不清時務,不然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說完轉回身走了出去。
見細木繁上了汽車,在無數特務和憲兵的簇擁下揚長而去,張慶餘背在身後攥緊的拳頭這才慢慢鬆開,他都有點擔心這個面目可憎的日本人如果再多呆一會,他是不是會控制不住給他一拳。
張硯田在一旁說:“接下來怎麼辦,看來這老東西對我們起了疑心!”
張慶餘看了看兩人,思索一下,一咬牙道:“沒退路了,全力支持秦陽的除奸計劃,一定要幹掉細木繁!”
張、沈二人點了點頭,出去安排了!
張慶餘望着窗外,低聲自語着:“於大帥,這窩囊氣我受夠了,不能再忍下去了!”
窗外一縷夕陽,帶起一片血一般的殷紅!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