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怒海風波難自靜,拂袖隨手蕩靖平(壹)

司設監太監張瑜收受了張忠不少好處,也因此爲他遮掩了不少事情。

這些若是在平日裡也就罷了,偏生現在蹦達出來一個調查局……

張瑜爲求自保,也不得不加入其中。

劉文泰的問題就更大了,要知道這已經不是他初犯了。

這傢伙資歷很老,成化年間便擔任右通政,同時負責管理太醫院事務是正四品。

而此人……幾乎沒有看到他有任何的判病經歷,之前的履歷也僅僅是就任通政。

直白的說他就是一個行政人員,卻並非是真正的醫生。

憲宗之死當時就跟這位劉文泰脫不開關係,大明一代凡是給皇帝進藥都要留下底簿的。

這讓事後羣臣可以查閱,且這裡有着嚴格的診視、進藥規則。

按照明律規定:

皇帝生病,太醫院官診視御脈、御醫參看,一般需要至少兩名御醫輪流給皇帝診脈。

然後太醫院使、院判和御醫一起會診,會同管藥太監在內局選藥。

使用藥劑要一起簽名封存,以便於隨時查驗;診治者要一起附奏疏,寫明藥性和診治方法。

烹調御藥時,需要太醫院官員和太監一起監視。

烹調好了之後,藥物被分爲兩份,一份御醫、太醫院院判和太監先嚐。

嘗過無事後,再將另一份進皇帝服用。

御藥服用之後還要準備一份歷簿、蓋上內印,仔細記錄用藥年月和緣由以備考察。

可以說從診視御脈到御藥的烹調,都有着嚴格的程序和制度規定。

可惜的是這份制度似乎並沒有被人所重視,更多的是讓人鑽空子!

作爲曾經在刑部供職的李士實,看着密函上的記載不由得遍體生寒、渾身冷汗。

密函中清清楚楚的寫着,作爲司設監太監的張瑜只需要一道口令便將劉文泰招來了。

劉文泰或許出於避嫌又帶上了心腹御醫高廷和,三人就這麼看了一圈就下藥了!

這其中高廷和其實是懵懂的,因爲就沒有給他診視的機會。

張瑜口述症狀、劉文泰轉述給高廷和聽,高廷和根據他們的口述再開出藥方。

而這個口述……實則是他們尋的殺人之法!

外傳爲風寒之言,實則爲風熱之症!

高廷和懵懂之下便是以風寒之言,開出了驅寒大熱之藥!

“……藥效已顯,數日不朝。當多做準備,以應天變!”

這句話說的已經是直接的不能再直接了,他們正在用藥物藥理明明白白的毒死皇帝!

而他們的作爲分明就是內外勾結,甚至手眼通天到了皇帝身邊。

直接繞過了規定,甚至不許御醫診視便逼着按照自己口述開藥。

以藥理的方式,活生生的、名正言順的殺掉皇帝!

這種手法、這種方式,如何能不讓李士實遍體生寒、心生恐懼?!

連皇帝都無法保證自己不被醫家所殺,那麼自己這等普通人……

“醫家殺人,更甚賊寇啊!”

李士實不由得感嘆,此時的他想到的憲宗的死。

憲宗大行之後,御史們查閱藥方很快給劉文泰定下的罪名是“投劑乖方,致殞憲宗”。

所謂“投劑乖方”指的是用錯藥了!

然而這位劉文泰儘管醫術未必很行,但其投機本事卻不低。

他們居然能夠疏通關礙,使得朝內重臣、內廷有人替他們說話求情。

弘治皇帝當時剛剛即位,亦鬧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最終給予劉文泰的只是貶斥,並非極爲嚴重的處罰。

就是這個劉文泰,因其人品低劣而在往祭奠名相丘濬時被邱夫人直接轟出。

未曾想此人竟然能夠在開錯藥方後,又勾搭上了司設監張瑜再次被起復。

“孤再與二位說句實話罷,翰林院諸賢德早已聯絡了不少忠良軍將!”

眼見寧王朱宸濠雙目精光閃爍,嘿嘿的笑着道:“只需我等大軍發動,便配合撥亂!!”

李士實、劉養正二人聞言,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願爲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霸州,城外張家莊子內不斷的有膘肥壯碩的漢子警惕的走過。

這裡的本地人都知道,這張家莊子附近可是來不得的。

張家莊子出了兩個人,而這毗鄰而居的兩個人如今勢力龐大的嚇人。

一者爲鎮守太監張忠,此人自小便割了入宮。

不知怎的混的發跡了起來,如今成了鎮守太監豪橫一方。

他的鄰居發小張茂,開始落草爲寇乃是被霸州所追捕的大盜。

張忠發跡後張茂便急忙派人帶着重禮尋他,張忠倒也是沒有客氣。

發小是發小,銀子是銀子。

該收的他磕巴都沒打就收下了,該辦的倒也順順利利的給辦了下來。

張茂和他手下的海捕文書全數撤下,而他居然混得了一個緝捕盜匪的名號。

從此他搖身一變,成爲了這霸州緝盜名正言順的一名衙差。

然而背地裡他卻實際上是這霸州綠林道上,最大的一號坐地虎!

由此而延伸出去的八十餘寨,攏共不下六萬人幾乎全數在他的控制之下。

平日裡意氣風發、綠林道上人號“通天徹地鬼神驚肝膽相照活孟嘗”的張茂,如今卻坐立不安。

在他面前的四樑八柱,也跟着臉色陰鬱。

旁人不知道,他們幾個卻是知道的。

自家大哥能夠橫行霸州,唯一的原因就是背後的那位鎮守太監。

甭管他們做下了多少造孽的事兒,只要塞足了金銀寶貝那位就能夠給他們保住。

可這樣的好日子在調查局成立之後,就徹底的一去不復返了。

廠衛被重新整合,張誠這個老東西一心想着名流千古。

下面的番子們更是經過重新篩選、整訓,出來後都擔心被告發不敢吊歪。

最讓張茂等人頭疼的,是貨殖會的成立。

諸家貨殖會背後站的不是皇家,那就是勳貴。

要麼直接就是戶部,跟着刑部等諸部。

特麼哪個,都不是他們招惹得起的啊!

劫他們?!不敢。

收他們過路費?!

特麼回頭作爲緝盜的,還有霸州州府就得全倒黴。

劫戶部的產業,你真當戶部的老爺們吃素的啊?!

勳貴們的貨殖會那更加劫不得啊,不說人家車隊裡不少可是將門家丁家將。

真惹急了人家參上一本,帶着人過來一頓剿匪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這原本日子難熬也就算了,可調查局這邊現在逐漸要挖到張忠這條線了。

連帶着張茂也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惶惶不可終日。

他們倆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張忠倒了他張茂也必然活不下來。

“大哥!這事兒咱們可得想好了,若是事發……”

眼見手下的一漢子焦急的站起來,大聲道:“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其餘幾人沒有說話,但他們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大家出來幹買賣的,這買賣得划算才能幹啊。

可這尼瑪幫別人家做皇帝,回頭自己指不定要被卸磨殺驢呢。

更別說這玩意兒能不能打得過,都不好說。

殺頭的買賣啊,還極度不划算。

“哼~!你們以爲某就願意了?!這不是逼得沒轍了麼!”

張茂其實生的並不兇惡,相反的看着卻極爲瘦弱。

身材單薄的緊,整個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

走出去若是不認識他的,說他是江洋大盜人家都笑。

然而知道張茂身份的,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就能夠嚇癱了。

當年張茂還是剛入夥的把崽子,竟然就敢在宰肥羊的時候生生把人片了數十刀。

逼得肥羊的家裡不得不給送來了一百兩銀子,這才把肥羊放了回去。

此舉直接奠定了張茂的威名,從此沒人敢在張茂跟前得瑟。

“咱們跟張公公的關係,旁人不知道你們能不知道?!”

張茂冷哼一聲,下面的四樑八柱全都不敢吱聲了。

“你們失風多少回了?!若不是張公公出手,那腦袋早掛霸州城門口去了!”

這倒是實話,若不是張忠張公公庇護他們早死逑了。

《明史·卷187》有載曰:

“茂後數爲河間參將袁彪所敗。茂窘,求救於忠。

忠置酒私第,招茂、彪東西坐。

酒酣,舉觴屬彪字茂曰:‘彥實吾弟也,自今毋相厄。’

又舉觴屬茂曰:‘袁公善爾,爾慎毋犯河間。’彪畏忠,唯唯而已。”

這裡說的是張茂被河間參將袁彪多次擊敗追捕,實在沒招求救張忠。

張忠就在家裡設了酒宴讓他們倆來,給袁彪說張茂是我弟弟別跟他爲難。

又給張茂說,袁公是好人吶!你以後別來河間鬧事兒。

袁彪一看是張忠在居中說和,自然不敢說其他的。只能是唯唯諾諾。

不過說起這個實話,張茂下面的四樑八柱就咬牙切齒。

眼見一漢子呼啦站起來,瞪着眼珠子道:“大哥!既然要動,那咱們先宰了劉家兄弟去!”

提起劉家兄弟,張茂亦是眉頭一皺沉吟不語。

霸州文安劉家,老六劉寵、老七劉宸。

此兄弟二人均“膽力弓矢絕倫、驍勇善騎射”,乃專事緝拿盜匪事宜。

與這張茂一系自然沒少結仇,若是真要反了……先殺他劉家倒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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