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73 牛奶事件、氣而搬家

文簡對文箐的依賴感,文箐一度未曾太在意。直到,某天,文籌提了句:“四姐,先生說簡弟讀書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要不得……”

文箐這才醒悟,自己出外,文簡確實也跟隨,可是自己只憐其幼小,讀書也未到正兒八經的年紀,認爲他在學堂裡,不過是提前打基礎罷了,並未嚴格約束文簡。

她這般好似十分散漫,偏有一人容不得此,甚至於,認爲文箐姐弟這般,有所無視師道。

教導文簡的先生是個老學究,此人最大優點是耐性好,是以,周敘認爲給幼童開蒙很好,聘了過來。老先生認爲文簡雖聰穎,卻個性散漫,若是這般下去難免成了紈絝不學無術。故此,其評價文簡的原話並不如文籌所說那般客氣,“四小姐帶着其弟,今日是陽澄湖,明日是杭州,後日又至長洲沈家……如此,時日一長,人再是聰慧,卻是養成了懶散的性子,人是怕廢了。三天打漁,兩天曬網,非是求學之道……”之後就是說慈母多敗兒,慈姐便是誤弟云云。

文箐無父無母,這番話他便當着文笈等衆兄弟面,說與文筵聽,半點情面也不曾留。

這般說來,這老先生對文簡要求或許有些嚴格,本是好事。可是此人好酒,一旦飲得多了,酒後易失德,管不住那張嘴。而讀書人這張嘴,一旦犀利起來,那就是言如刀,句句刺人。

某次文簡在課間與文笈等兄弟們之間提到食牛乳時,老先生聽後,在意了。雖沒說學生如何,只是於酒後大醉時分,與周家教學的同儕們聊得當今聖上對乳母尹氏厚封一事,借題發揮,一時大說特說此事。

宣德元年,朱瞻基繼位後,將乳母尹氏封爲衛聖夫人,由此,乳母一職,大貴,各太子之乳母,日後皆以夫人稱號封之。此乃後話。

老學究雖醉,當然也是不敢論及當今聖上如何,只是對民間有錢人家無不請乳母一事,大爲不滿。意思是:若聘乳母來乳自家兒郎,孰不知乳母其兒卻是嗷嗷待哺,故而,非弗君子之所爲。

另有A先生雲:若是依先生所言,某母產子無乳,不得僱人爲乳,難道眼睜睜地瞧着幼兒活活餓死不成?只怕也是有失人倫。

說到此處,話題扯開來,就扯到了周家的奶牛產乳一事上。老學究其言有云:牛是牲畜,其產奶不過是育幼崽,人卻要奪畜牲口糧,謀其母乳,此種行徑失卻人倫,實是畜牲不如。

這話很是尖銳,只是不料隔牆有耳,本是先生之間的閒聊,卻是經由學子傳到了周家人耳裡,當然,私下裡雖傳揚開來,卻還未引起甚大動靜來。

可憐文箐彼時毫不知情,在她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後世牛奶作爲日常必備品已是無可爭論,此時自己與弟弟飲用牛乳,不過是爲了增加蛋白質補充營養改善飲食結構保障身體康健罷了,哪想到會惹來一場風波。

這老學究本來醉後這般言論,已知不妥,只是奈何話已出口,如潑出去水收不回來。他並不十分反對女子進學的,只是奈何文箐心生憤懣,不過是喝口牛奶,竟然成了畜牲不如,便作了一首歪詩諷刺其迂腐不堪;文笈也很氣憤爲姐抱不平,便將詩唸到老學究耳裡;老學究一時勃然作色,氣得當場暈厥過去,等清醒時,免不是也寫詩回諷周家女子教無德。

老學究寫詩諷文箐,許先生不高興了。怎麼說,文箐也是自家弟子,說文先無德,不就是說自己身爲先生授業傳道無能?焉能受老學究這份閒氣,立時打起了筆墨官司。事情便鬧得有些大了。

周同去了北就,學院其他人也管不得,待周騰聞訊此事,先時以爲是文箐又給自己找麻煩,待兒子講完事情始末,立時護犢心起,罵道:“他請辭?我這廂便遣了他去!”

當下,二話不說,便以老學究年事過高,老邁無能爲藉口辭了去!老學究最恨人說其“老邁無能”,於是歸家敢得大病。其子鬧上週家門來,於是,周家人飲牛乳一事便傳揚開來。

文筵雖厚道,聞聽此事,便暗悔不該聘得此先生,太過迂腐,既是涉及周家人,便也奮力駁斥。

周騰本來是忙着整治江家與任家,分身乏術,哪想到不過是遣了一先生,會整出如許響動?好在是其他先生要在周家討碗飯吃,便就此話題,站在周家立場上來辯駁。

文箐翻得醫書有云:“牛乳,老人煮食有益、煮粥甚宜”。說於許先生聞之。許先生對外辯稱:“周家學生大孝之人,疼惜曾外祖母高壽體弱,故而北地引牛作乳調息。奈何爲無良之人所誤傳,竟至於以喪人倫而污之。”

文箐沒管外頭如何,只鄧氏卻藉此事大肆訓斥她,栓子說與姆媽聽,陳媽勸埋怨阿素道:“都是阿素,若不是她,又怎會讓小姐陷於這種境地?小姐,若不然,便將此牛賣掉作罷?”

文箐說這哪能怪阿素姐,本是自己說的喝牛乳能強身健體,“她本是看我不慣,有心要擠兌,如今不過是給她多了一個話題罷了。沒有牛乳一事,也會有其他,我又何必在意?若她真要尋釁生事,大不了我藉此機會便搬了出來,免得另尋藉口。”

當然,這也是氣話。雖說分了家,可要想搬離周宅,僅憑這一事與鄧氏鬧僵,只李氏與周騰那邊過不去,藉口並不完滿。

李氏與鄧氏作對,但凡鄧氏說不好的,李氏必然要反着說“甚好”。此時,鄧說訓文箐,李氏便磨刀霍霍地向鄧氏開炮:“你這心眼不知怎麼長的。外人那般說咱們周家人,偏你不去說外人,卻一個勁兒說自家人,這胳膊肘子是長反了吧?”

鄧氏尖刻地道:“若不是她養甚麼奶佔,又焉能有這麼一場是非?如今好了,人人都說咱周家不懂人倫,竟是從畜牲口中奪食……”

李氏諷道:“奪食?哈哈,你還吃牛羊肉呢?雞子便是雞卵,你不僅吃雞肉亦吃雞子,這不是食其母子?文箐也不過好生喂着那母牛喝口奶罷了,又不是取其性命。總比某人殺生喝血食肉要強!”

鄧氏臉漲得發紺,氣恨恨地道:“休得說我,你不也如是!”

李氏斜眼上翻,道:“不錯,我食其肉燉其骨,我是吃了,可我也沒有對他人指手劃腳。自己吃了,卻好似生下來一直食素一般,道貌岸然。我瞧那老先生平素也沒少吃雞爪雞肫,聽說尤爲愛吃母雞腹內未成殼之嫩子,其媳殺雞,若是碰壞一個腹內嫩雞子,便要餓上一天飯,其家人活脫脫便是殺雞取卵,卻說得我們周家十惡不赦,甚是可惡!喲,我想起來了,四弟妹也是愛吃這個,原來是同好,難怪如此……”

李氏要真是刻薄起來,周家上下無一人能及。殺雞愛吃內臟,不過是喜好罷了,本無可厚非,可是現下說來,從殺生到取卵,無一不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偏她說得風輕雲淡。

李氏在鄧氏面前替文箐辯此事,除卻要與鄧氏作對以外,更是因爲自家兒女的緣故。文簹喜文箐,所謂“近朱者赤”,文簹這一年來,進步甚大,李氏不得不承認其中有文箐很大功過;另一個則是事涉文篋。文篋自小得哮喘,文箐得知其病之後,細細翻閱醫書,爲其尋求治病之道。也頗得一兩小方,倒也甚是管用。臨冬時,文篋的咳喘較之去年有明顯減輕。而文篋,是李氏放在心肝上的人,卻是喜文箐做的木瓜燉奶。

鄧氏說文箐姐弟吃奶便是搶奪畜牲之食,豬狗不如,李氏認爲這連自家兒女都罵了進去。是以對鄧氏大力反擊。

文箐見李氏相幫,越發不言語,只作一可憐狀,二伯母彭氏果然是越發憐她,讓文箮陪於其側。

接下來,另有一樁小事兒,便是韋氏告狀於劉太姨娘與鄧氏說,說郭董氏暗中教葉子廚藝一事。

時值十一月底,也是奶牛即將要下崽之日。文箮與彭氏言及:“四妹那邊的奶牛好似這月底,最遲下月初要下崽了。”

彭氏當時高興地道:“這是好事啊,雖是牲畜下崽,新屋中得此事,很是吉利,人丁興旺啦……”

文箮卻沒有其母一般輕鬆,只道:“四妹發愁着呢,道是人還沒暖房,倒是牲畜先要暖房下仔。陳媽那廂說是不妥,催四妹且去暖了房。”

文箐將此事說出來,要暖房,這意味着搬家,李氏不樂意,周騰說外人瞧在眼裡,肯定會以爲是自己兄弟二人趕無依無靠的侄兒侄女,留人話柄。

正說此事,餘氏那廂說篋少爺這兩日病重了些。李氏很是不高興,關於暖房的話便就此打住。

文篋之所以生病,非是餘氏照管不善,而是韋氏到得廚房後,心有不甘,冬日廚房活計老要下水,冷得厲害,相較而言,還是照顧文篋輕鬆不知多少倍。於是又到李氏面前來討好,並時而抱了文篋,以逃避廚房差使。她抱了文篋去,餘氏認爲她這是又想回到李氏身邊來搶差使,自然不甘願。

韋氏命歹,她這邊哄得文篋玩了一下午,沒想到,傍晚文篋發病了。李氏發火,要趕了韋氏出周宅到莊上去。“先時我看在韋管面份上,一直留你在宅子裡。如今,廚房活計你不幹,侍候文篋還讓他招了風寒,留你在此何用?!”

韋氏哭哭啼啼地趕緊去家姑韋婆子面前搬救兵,說着說着,自然就說到了廚房活計與人事:程氏教葉子衆人所知,而郭董氏如今竟也常去四小姐那小廚房去教葉子如何做點心……

後一件事,讓鄧氏份外惱火,看向劉氏,劉氏說:“這事你瞧着辦。反正同兒不在……”

鄧氏威脅郭董氏要遣了他去,郭董氏嚇得忙求饒。

李氏服侍了兒子文篋後,聽得廚房動靜,在鄧氏訓斥的間隙裡,高聲道:“你要遣了她,也好!韋氏到你那邊莊上去,我要了董氏!”

鄧氏哪能讓她如願!話已出口,又收不回來。

郭董氏終歸是想着自家男人郭良還跟着四爺在北京沒返回呢。若是自己跟了三奶奶,那自家男人差使不保了!三爺處已有餘春作親信管事,郭良何去何從?孰重孰輕,一目瞭然。郭董氏立時只向鄧氏求饒,說皆是四小姐要求,自己礙於其情面,推卻不得。

這一招供,讓文箐避無可避,當着李氏與鄧氏還有劉氏的面,文箐供認不諱:“確實是我讓郭娘子到廚下來教我如何做點心,非是她有二心,實是我硬求來的。不過,郭娘子雖偶有教我,難不成是誤了四嬸處年膳食?”

她這番話,一則是想給郭娘子留個飯碗,二則是想借題發揮,鬧大了,搬了出去。

沒想到,鄧氏果真是藉此事鬧大了,諷文箐:“你既是這般急不可待地搬家,還在此等甚?”

這話,無異於趕人。

文箐裝作被這話氣傻了,撂下話來:“搬便搬!四嬸,你用不着說如此氣人的話,我雖是小輩,卻也不想讓人說我蹭吃蹭喝蹭房的!”

當下,吆喝着嘉禾便搬起了早已打包好的行李,也不顧李氏攔阻,就這麼着搬了家。“三嬸,你莫攔我,我年小,可也是有臉有皮的。本來我在這家中住着,嫌我招事,上回牛乳給大家帶來了麻煩,如今,我再也不想添事了,還是莫在這裡給嬸子們添亂了……”她一邊說,一邊拖着哭腔,領着弟弟出了門。

只氣得鄧氏目瞪口呆,劉氏沒說留,也不說旁的,自進屋去。李氏瞧得這情形,張了張嘴,也沒說甚,裝模作樣地勸了幾句文箐,只說自己不是個薄情的,眼見得行李搬到了門外,讓門房作勢往回拎了兩下,等瞧到方氏一聲不吭地進了馬車,便只好裝作萬分無奈地道:“你三叔歸家還不得訓我?你這般倔,且讓我給你再叫了車,着了人,送你過去。莫在路上出了差錯……”

等彭氏與雷氏聞訊趕過來時,只見得馬車已遠去。

彭氏回首大叫:“三弟妹,四弟妹,你們這是……”

雷氏只嘆了口氣,管不得這二房的事,只拖了彭氏回自家院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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