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的傷口在第五日已然不在腫脹,這讓白芷寬心不少,對於沒有衛生條件的手術,最大的難處就是感染率,以古人對開刀手術的理解,或者說中醫放棄手術療法的根本原因,就是不瞭解細菌存在,和對細菌的防範,在這不瞭解的情況下,進行大面積清創治療,感染率高達九成以上,死亡率高達七成,如此高的死亡率不得不讓中醫卻步外科手術。
就小玉的創面而言,已經算是大面積創傷口,在這之前,白芷爲每人分發了一件純白絲綢外衣,更對自己的乳膠手套和器皿進行全面的消毒處理,才使小玉能成功渡過感染這個大殺器。
白芷冒的風險是極大的,但是每項成功的開始,都是風險的懸崖,只要成功便會就是一路坦途,所以不得冒這種風險。
衆人當然不知道風險由何而來,只是跟他們也細細講過細菌的存在,和細菌危害,只是講得再細,也無直觀的瞭解作爲依靠,所以顯微鏡便提上要攻破的難題之一。
難題有三,抗生素、麻醉藥、顯微鏡,以這三者來說,看上去是顯微鏡最難,其實剛好相反,顯微鏡是其中最簡單的東西,沒有純色琉璃,可用水晶代替,使人磨出多重凸和凹鏡面,三層調焦,再磨出兩片試片,這些東西的難處,就是調整焦距和凸凹角度問題,不過可以慢慢嘗試調整,並不難辦到。
白芷之前就拆解過老式顯微鏡,所以對其原理有些瞭解,顯微鏡是對於治療並無多少作用,能配血型,但輸血也沒條件,而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認識細菌的存在,以便對後日感染者有更深入的瞭解,這是教學必不可少的東西,沒有直觀的認識,說再多理論,對別人來說也是一頭霧水。
抗生素白芷早就想過,而且在手機找到之前就存放了一些藥物資料,只是三酸二鹼是什麼鬼?白芷只有大概印象,所以白芷蒙圈了,就她不知道早八百年丟去那裡的化學知識,想現在就去合成磺胺就是癡心妄想,只得先放着,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進行研究。
wWW ◆TTκan ◆c o 最後一樣麻醉藥**,也是最簡單最有效的全身麻醉的藥,只是得用上機化學,工藝上並不比磺胺合成簡單多少,關鍵是提煉出濃硫酸和無水乙醇,都需要用上各式各樣的器皿和原料。
最後白芷想到了中醫麻醉藥,說中醫麻醉藥不得不提到麻沸散,雖說已然失傳,後人還是在一些資料中推斷出麻沸散的配方,白芷手機里正好有,據介紹中提起,能起到一定的麻醉效果,但比**相比,還是差得很多,有時候病人會在做手術中痛醒過來,只是聊勝於無,起碼還是有一定的作用不是。
曼陀羅花、火麻子花是麻沸散中關鍵的藥材,需要陰乾後,纔有麻人的效果。白芷已經派管家林有財去問過了,只是曼陀羅花有點難搞到,不過花點時間,還是可以搞到的,自此,也算稍稍進步了一點,至於磺胺和**還是白芷的終極目標,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大不了硬啃,硬試。
隨後一個煉丹的女道姑就此誕生,全城到處買鼎爐、硝石、牛黃等,如此動靜,就是宮內坐忘求長生的朱道長都知道了,其實早前藍道行認白芷爲師姐時就知道其人,只是多少有些不信,又聞此女一頭白髮,樣貌卻生得極年輕貌美,狐疑後,又信了三分。
藍道行說白芷習的是醫道,本來也挺感興趣,只是礙於這人是個女兒身,不便相請。早年,李時珍考證天下草藥之理,甚是是高明,便請他入宮爲自己解些藥丹之理,然,他些卻不聞丹方之術,讓嘉靖大感失望。
今日又聞城中出一丹師,每日城中尋鼎問藥,這是要做一場丹道大會?
叫來黃錦,問道:“那白芷其人你可知曉?”
黃錦也是六十開外的老頭一個,面白無鬚。對於皇帝的問話,黃錦一時沒回過味來,便有什麼答什麼的說:“真人,弟子不知誰是白芷。”
服侍皇帝這麼多年,黃錦自然知道皇帝會關心那類人,但是白芷這名字只有點印象,但不清楚是誰。
朱道長不滿意,很不滿意,本應該黃錦要給出的答案,還得自己去回答他,只是哼哼的說道:“藍道行的師姐,白芷。”
這下黃錦恍然大悟,白芷不是那個好劍的女子嗎?幾日前聽聞她挑盡城中有名的武術好手,只是這人雖是藍道行的師姐,只習醫術,愛好玩劍,與道家思維有些違和,所以沒把她記在心上。
黃錦只得把他所知道的白芷介紹一遍。
嘉靖不置可否半天沒有作聲,其實嘉靖所思慮是不是合適把一女子叫入宮中,雖說都是方外之人,沒那些虛禮,但藍道行早已有言,他那師姐,不通人情世故,怕言語有些衝撞,到時大家都下不了臺,所以就此沒有召見。
今日又聞此人,不得不讓嘉靖又有點心動。
最後只得要黃錦去關注下白芷,看看這人是否有些真材實學,如果有些本事,再召也不遲。
這邊白芷放下手頭的化學研究,到了二進門臉處檢查最後的工程進度。二進門前已經被全面清理,空出個巨大的的空場,又將一進處的石獅搬至二門處。門扁上書餘慶之家,這瓷商不是倒閉了,肯定就是積善不足,餘慶不在吧,所以把門扁換成朝陽醫院四字,字還是南山先生所書,其實白芷要找來名人所書,也非難事,但這對白芷來說,就是幾個字,沒必要太過麻煩。
白芷正觀察門臉,旁邊福澤堂老東家,王澤福則觀察白芷,自月前這宅子被人買去,便就時時留心,擔心新來的主人要在宅子中做些醫藥之事,與自己生意相沖突,也是他窮極無聊,每每總是瞎操心一切事,這讓家中衆人早以習以爲常。
見到醫院兩字就明白,這家人要開館售醫了,不想今日硬生生的被猜中,早前還爲亂拆一進院好笑過,現在他有點笑不起來,都不喜歡有競爭對手,這是人之常情,王澤福也不例外,只是更加的杞人憂天。
回到家中把事情一說,家人都是一陣默然,只有王澤福小兒子,王炅(guì)說道:
“別人開別人的醫館,關自傢什麼事,再則我家生意以富貴之家爲主,多數都是人情生意,他家人生地不熟,又能與我們何干?”
王炅是當代福澤堂的當事人,由於幾個哥哥早折,父親又年老體衰,二十有五的年齡就接過班來,主事藥堂。
這王炅本是讀書人出身,也考得秀才功名,前途本就坦蕩,只是他思維比較反傳統,全因讀史時不可深究其史,如若深究全是污穢之史,讓有些年輕氣盛的他,全然失去了對禮教傳統的認可,更不認可這種固化學問,所以,棄學從醫,一生不以文人自居,着實不是像個當代讀書人的模樣,也沒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種文人最高的思想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