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徐學聚派來的人不知道郭致遠去了哪裡,就連此時和郭致遠同乘一艘大福船的法正、楚婉兒等人都還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裡,最後楚婉兒按捺不住跑去問郭致遠:“你到底要帶着我們去哪裡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郭致遠寵溺地望了楚婉兒一眼,伸手把她被海風吹亂的秀髮撩起來別到耳後,自打上次在海上經歷了颱風的生死考驗,兩人的關係也親近了許多,不過楚婉兒還是有些不適應郭致遠如此親密的舉動,俏臉一下子變得緋紅,連白皙如玉的耳垂都隱隱有些紅色了,郭致遠瞧着難得露出如此小女人姿態的楚婉兒越發可愛,柔聲笑道:“我們去京城!……”
“啊?!”楚婉兒一下子愣住了,她離開京城已經將近兩年時間了,要說不想家是假的,可她畢竟是私自離家出走的,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的父親順天府尹楚弘綱,有些手足無措地搓着衣角道:“回…回京城啊,可…可是……”
郭致遠自然知道楚婉兒在顧慮什麼,雙手摟着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堅定道:“婉兒,你只管放心回家去看望家人,你父親那裡交給我來應付,我一定會讓他同意我們的婚事,把你嫁給我的!……”
幸福來得太突然,楚婉兒被郭致遠的突然襲擊徹底搞懵了,雖然她的芳心早已牢牢系在郭致遠身上,但這是郭致遠第一次如此明確地給了她婚姻的承諾,着實讓她有些猝不及防,儘管心裡說不出的歡喜,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定定望着郭致遠,最後羞紅着臉點了點頭,就趕緊把滾燙的俏臉埋進郭致遠的胸膛,緊緊抱住郭致遠,再也不肯擡頭了。
此時的徐學聚已經親自趕到了漳州府,正在漳州府衙後面的官邸與沈一中商議平叛的善後事宜,這次趙秉鑑的叛亂事發突然,等他得知消息的時候,漳州局勢已經一片糜爛,但即便如此,徐學聚也沒有表現得太驚慌,因爲他知道,像這種叛亂是成不了大事的,最後要麼被剿滅要麼被招安,哪知道郭致遠這傢伙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三下五除二就把叛亂給平定了!
這下徐學聚纔有點慌神了,郭致遠這傢伙之前就已經讓他感覺有點壓制不住了,如今再立下這潑天大功那還了得,所以他再也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趕到漳州府,想着無論如何要把郭致遠的功勞壓下來,就算不能完全壓住,至少也不能讓郭致遠貪了全功,哪知道到了漳州他卻沒有見到郭致遠,聽沈一中說郭致遠居然追着叛軍餘部打到東蕃去了,他一聽就更急了,郭致遠這是要連肉帶骨頭全吃掉,連湯都不給他留一口啊!
所以他馬上派人拿着他的親筆信追到了東蕃,命令郭致遠趕緊撤軍回漳州,此時他派去東蕃的人已經回來覆命了,說在東蕃也沒有見到郭致遠,這下徐學聚就更加吃驚了,把那人叫到花廳,讓他把他在大員看到的情形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聽完手下的稟報,徐學聚就沉吟起來,沈一中卻是有點壓制不住心頭的怒火了,勃然大怒道:“這個郭致遠簡直太膽大妄爲了!目無上官,爲所欲爲,他到底想作甚?!僅憑此一條,他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勞老夫也要彈劾他!……”
徐學聚現在想的卻是郭致遠到底去了哪裡?按說郭致遠既然已經剿滅叛軍餘部盡了全功,此時就該凱旋班師回來邀功了,可按派去的手下回來稟報,郭致遠部下的軍隊竟是有在東蕃長期駐紮的跡象!
突然徐學聚腦海裡靈光一閃,拍案而起驚呼道:“老夫知道了,郭致遠定是去了京城!……”
“去了京城?他去京城作甚?莫非他還想告御狀不成?……”沈一中有些不解地轉頭問道。
徐學聚卻沒有回答沈一中的問題,而是快步走到書案旁,拿起筆刷刷刷飛快地寫下兩份奏摺,然後吹乾墨跡遞給沈一中,催促道:“沈大人,這兩份奏摺你看一下,若無異議,請與本官一同具名,立刻以八百里加急快騎送往京城,遲了恐誤了大事!……”
沈一中有些莫名其妙地接過奏摺,翻開第一封奏摺草草掃了一眼,頓時氣急敗壞道:“你居然還爲郭致遠那廝請功?!巡撫大人,你該不會得了失心瘋吧?若是功勞全給了郭致遠那廝,豈非顯得你我皆是無能之輩?!……”
徐學聚卻是不以爲意地擺擺手道:“沈大人先莫急着發火,看完第二封奏摺再說……”
沈一中強壓火氣翻開第二封奏摺一看頓時愣住了,第二封卻是彈劾郭致遠的,說郭致遠肆意妄爲,勾結水師把總沈有容、劉若思,借平叛之名佔據東蕃,似有不臣之心,就差沒有直接說造反了!
沈一中對郭致遠恨之入骨,對於彈劾郭致遠當然沒有意見,罪名當然也是越重越好,只是他有些想不通徐學聚幹嘛要多次一舉,既然要彈劾郭致遠卻又還要上一份爲郭致遠請功的奏摺呢?
徐學聚彷彿猜到了沈一中的疑惑,面無表情地解釋道:“郭致遠既已去了京城,趙秉鑑叛亂一事便遮掩不住了,所以這請功奏摺是一定要上的,如此才顯得我等處事公允,並非嫉賢妒能才彈劾他,至於彈劾他有不臣之心,我等並無實據,但他勾結沈有容、劉若思佔據東蕃卻是事實,文臣與武將勾結本是大忌,只此一條說他有不臣之心便沒有錯,聖上看了必然起疑!……”
“只是可惜了那沈有容,沈有容確有將才,本官也頗爲欣賞,曾數次招攬於他,但他生性倨傲,始終不肯爲本官所用,這次沒有本官號令便私自出兵助那郭致遠攻打東蕃,也就怪不得本官了……”
沈一中目瞪口呆地望着徐學聚,一股寒意從脊椎處直衝頭頂,他一向不怎麼看得起徐學聚,覺得這傢伙只會打太極和稀泥,並無過人之處,現在終於意識到徐學聚的可怕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