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鈞覲絕望的閉上眼,臉上掠過一絲痛苦之色,可是很快,他又恢復了正常,張開眼時眼中閃動着冷色,慢悠悠的道:“現在軍心不穩,本王知道,近來有不少人左右搖擺,是嗎?”
劉養正特意趕來爲的就是這件事,軍心確實已經動搖了,民心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人心浮動,若是不採取措施,只怕等不到攻城,這南昌城自己就要亂起來。
劉養正直言不諱的道:“王爺,臣也聽說過不少這種事,甚至有人窩藏錦衣衛暗探,圖謀不軌,若是不嚴懲幾個,只怕會有人得寸進尺。”
朱鈞覲卻是搖搖頭,淡淡的道:“嚴懲沒有用,嚴懲也收不攏人心,人心不可測哪,這件事緩緩再說,現在我們最需要的不是去嚴懲那些左右搖擺的人,而是急需一場大捷,以提升軍民士氣。”
劉養正苦笑:“可是……”
朱鈞覲擺擺手:“你放心便是,本王已有計較,只要他們敢來,本王保管教他們有去無回。官軍一旦受挫,城中的士氣自然高昂。”
劉養正這才放心了一些,不管怎麼說,王爺既然有把握,他也就不必害怕了。
朱鈞覲之所以有底氣,是因爲他堅固的城防,他相信,官軍想要攻破南昌,沒有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的,而一旦久攻不下,官軍的士氣必定受挫,到時便是他反擊的時候。
朱鈞覲又鋪開一張白紙,作出一副要準備揮毫潑墨的樣子。劉養正識趣的拱拱手正要告辭,突然之間,隆隆的炮響傳出,整個寧王府陡然地動山搖起來,朱鈞覲一下子沒站穩,被這巨大的火炮聲響震的打了個趔趄,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駭然之色。
這炮聲顯然並未停止。而是連綿不絕,劉養正駭然道:“王爺,只怕他們已經攻城了。”
“這麼快?”朱鈞覲臉色略帶幾分蒼白。忙道:“|快,隨本王去瞧瞧……炮聲隆隆,一枚枚炮彈毫不留情的朝南昌城頭傾瀉而下。城中頓時顯現出了慌亂,不少沒有防備的守軍直接炸飛,守城的叛軍只得躲在女牆之後不敢冒出腦袋來,可是這並不安全,有的炮彈直接砸中女牆,女牆頓時被崩開,碎石亂飛,濺射的碎石立即便將女牆後的人射了個千瘡百孔。
寧王朱鈞覲出現在城頭上,眼看着無數的彈石亂飛,鐵彈夾雜着火藥燃燒的灰燼。如流星一般朝城牆砸來,朱鈞覲的臉色變了,他極目看下去,在城下,數百門火炮擺開了架勢。不斷的射擊。那火炮擺成的陣地宛如一條長蛇,無數火光冒出來,噴吐出火光。
朱鈞覲一時呆住了,臉色蒼白如紙,劉養正跌跌撞撞的衝上來,期期艾艾的道:“王……王爺……這裡太危險……”
朱鈞覲冷冷的看了劉養正一眼。臉色猙獰的道:“不要多言,快,傳令下去,還擊!”
一聲令下,城頭上纔有人匆匆忙忙的架設起火炮,寧王在謀反之初便已悄悄購置了不少火炮,用來守城之用,不過因爲一切都在秘密進行,所以使用火炮的叛軍大多沒有經受過操練,此時慌慌張張,在武官的催促下匆匆忙忙的冒着炮火架設了火炮,在折騰了小半時辰之後,才勉強的穩住了陣腳,不過在這個過程之中,城頭已是一片狼藉,屍首遍地,在無數炮火的轟鳴之下,所有人都擡不起頭來,有幾處城牆竟是足足轟掉了幾個小缺口。
朱鈞覲躲在城樓之後,佇立在城樓,凜然無懼的看着城下至今還未停歇的火炮轟鳴,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城下,至少有五百門以上的火炮,比他的想象要多的多。
“王爺,已經準備好了,”
一名將佐匆匆忙忙的趕來。
朱鈞覲嘴角揚起冷笑,隨即道:“|還擊!”
“遵命!”
緊接着,城頭上白來門火炮也終於發出了轟鳴,無數的鐵彈如流星一般飛快朝着城下的炮兵陣地轟去。
這轟鳴之聲,在寧王耳中宛如天籟之音,官軍的火炮雖多,可是畢竟在城下,沒有工事阻擋,而他的火炮則是居高臨下佔盡了地利,雖然數量不多,卻也足以給官軍們一點顏色看了。
可是……
當幾輪還擊之後,事情卻沒有寧王想象中的那樣簡單,他居然你發現,城頭上的這些火炮射出的炮彈竟是根本夠不到對面的炮兵陣地。
朱鈞覲不禁大怒,事情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這是怎麼可能,分明是守軍的火炮居高臨下,可是爲何對面的火炮能擊中城牆,而守軍的火炮竟是夠不到對方的炮兵陣地。
事情是在太蹊蹺,那主管炮手的武官臉色慘白的過來,連滾帶爬的給朱鈞覲行禮,,道:“王爺……只怕……咱們的火炮……”
寧王對火炮一竅不通,只是覺得不可思議,怒氣衝衝的責問之下,總算明白了事情是怎麼回事了。
這些火炮,都是寧王經過各種渠道購買的,其中大多數火炮,都是先利用藩國的名義購買,隨後再悄悄運輸到南昌,也就是說,這些火炮都是一兩年前專門兜售給藩國的火器,這種火器有一種特地,那便是無論威力和射程都會大打折扣,而城樓下的火炮,都是經過七八次改良之後的最新式火炮,主攻的火炮更是擅長遠攻的滑膛炮,其射程之遠,又豈是這些火炮所能相比。
在更犀利的火炮面前,守軍的這些火炮頓時就成了擺設,寧王呆住了,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火炮的任何意識,叛軍從上到下,懂火炮的人更是寥寥無幾,而朝廷這邊,這幾年經過侄不斷的改良,火炮體系已經漸漸的完善,在攻城之前,錦衣衛就探查過守軍火炮的許多參數,並且在確認對方火炮射程之後,有針對性的設置了炮兵的陣地,其結果就是令守軍被動挨打,連還擊的機會都沒有。
他哪裡知道,爲了攻城,新軍的炮兵營武官們已經連續熬了兩個日夜,不斷的計算和參考,才最終佈置了這個炮陣。
所謂的炮兵戰法,又豈是單純的放火炮這麼簡單……城樓下頭的炮兵陣地上,新手炮兵們正在手忙腳亂的忙活,這些新兵實在有些生疏,甚至有人一聽到炮響,整個人就動彈不得了,在老兵的帶領下,才總算磨磨蹭蹭的開始動手起來,搬運炮彈的搬運炮彈,填充火藥的填充火藥,還有人專門用水瓢不斷給燒的通紅的炮管澆水,至於校準和開炮的事,則是有老兵親自教導,一開始所有人都覺得新奇,等到真正的開了火,他們便嚇懵了,不過在有老兵的帶領下,也漸漸的習慣起來,他們發覺,所謂的炮兵其實也很簡單,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去做自己的事,每個人做好自己,一切都不成問題。
不過新兵們生疏,使得這火炮的準頭實在有點偏,再加上搬運炮彈和填充火藥的速度不快,從而導致火炮的射擊間隔時間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至於對炮身溫度的掌握那就更不必說了,剛剛發射之後,炮管的溫度還沒有降下,就有人急不可耐的去填充火藥,差一點釀成事故,好在有老兵盯着,對各種不規範的事總算能及時制止,沒有出什麼大事。
炮兵的操練開始了,按照欽差大人的說法是,在接下來的半月到兩個月之內,這樣的操練將一直持續下去,炮兵營官楊讓實在是有些緊張,這樣的操練是在讓他有點心驚肉跳,楊讓現在最怕的就是出事故,一旦出了事,他可擔待不起。
而且看着一枚枚火炮幾乎還未校準就進行射擊,足足四五成的炮彈射偏了方向,楊讓便覺得心疼,這可都是錢啊,照這麼個操練下去,這一天的消耗就在數萬兩銀子,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這句話是欽差大人說的,果然所言非虛。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種操練的辦法確實還算不錯,至少在半個時辰之後,這些新兵蛋子總算有模有樣起來。
“大人,要不要歇一歇?”
一個隊官小跑過來,低聲問道。
對武官和老兵們來說,這般的射擊法實在有點慘不忍睹,也實在太過糟蹋銀子,大家都有些心疼……更新的有點晚,送弟弟去上班,折騰了很久,抱歉。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