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坐了一會兒,前面就‘噼裡啪啦’放起鞭炮來,陡然之間,府內外的氣氛熱鬧了十倍。三人全都站了起來,朱翊煥道:“妹妹,我們去前面了,你看看情況,沒事就回去吧,今天府裡肯定亂!”
楚恪綺點點頭:“我去跟老夫人說一聲就回去!”到了現在了,她也害怕在節外生枝,今天這一天過的簡直是驚心動魄。
朱翊宸還想說什麼的,但是終於還是沒說出來,只是深深看她一眼,輕聲的說了一聲:“小心點。”轉身和朱翊煥一起出去了。
楚恪綺心中總有種異樣的感覺,朱翊宸這樣明顯的舉動,她不可能一點沒感覺,以前一心想要離開郡王府,滿心想的,都是怎麼應對世子妃、楚雲婷還有朱翊軾他們這些人,如今回家的事情應該是定了,她不由得又開始想,二表哥和自己之間到底有什麼事?
看這樣子,應該是以前有着什麼事,才能叫他這樣的死心塌地……想到了這個緣由,心中卻又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焦急煩悶,煩躁自己的什麼都不知道,更煩躁……不知道什麼感覺,反正一想到朱翊宸和以前的楚恪綺有什麼,她心中很不舒服……
胡思亂想了一陣,腦子裡一會兒想到這個,一會兒想到那個,煩躁之下,什麼也沒想出來,呆坐了半晌,還是出了園子來到正房。郡王妃將楚老夫人安排在了側院,她領着玉鳳進院子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伺候的丫鬟婆子,想來是這會兒新娘子進門,大家全都跑去看熱鬧去了。
楚恪綺走到楚老夫人門口,正要叫玉鳳喊一聲,正好就聽見裡面傳來了說話聲,卻正在說她。
“看郡王妃和三爺的樣子,奴婢還以爲是看中的三姑娘呢!沒想到三爺竟然是看中了四姑娘。”說話的人聲音蒼老,是總跟在楚老夫人身邊的一個老婆子,叫門氏。
因爲她的姓氏特別奇特,且只有一個孃家姓,像她這樣的年紀,應該在前面冠上夫姓的,而且她還是楚老夫人最信得過的一個,因此楚恪綺對她印象也很深。
楚老夫人的聲音傳來,隱隱的帶着股戾氣:“本來是不想結這門親了……小蹄子們沒一個好東西!”
楚恪綺聽得心中一顫!
屋裡那個年老的聲音還在說着:“老夫人,千萬別生氣,三爺是個上進的,他要是也成了咱們家的女婿,對咱們是個助益。”
“哼……”
“還好不是二姑娘、三姑娘,也不算是壞了老夫人的事。”
……
楚老夫人沒有接口,楚恪綺心中亂顫!這老太太在打自己的主意?!再要細聽,那門氏已經道:“不知道這會兒新人進門了沒有?”
她慌忙的轉身示意一下玉鳳,玉鳳忙悄悄走遠一點,在拐彎的地方說了句:“姑娘慢着些。”
然後腳步正常音量的走過來,走到楚恪綺身邊兩人略等了眨眼的功夫,門簾子已經掀開了,門氏笑着出來:“三姑娘來了?”
楚恪綺點點頭,笑着問道:“祖母在麼?”
“在,請進來吧。”門氏掀着簾子候着。楚恪綺低頭走進了屋子,見到楚老夫人坐在上面,急忙上前福身:“祖母已經起來了?正好,這會兒前面熱鬧起來了,應該是新娘子進門了。”
楚老夫人點了點頭:“是吧,過來坐下。”
楚恪綺便過去坐下,剛剛聽老太太聲音中的戾氣,似乎很生氣,但是看現在的樣子,沒有一點生氣的模樣,很慈祥的看着她,雖然神情和每次見到她一樣,比較的淡然,不過確實,滿身的和風細雨。
楚恪綺按捺下心中的各種想法,笑着道:“祖母早上起來很早吧?咱們什麼時候動身?酉時快過了……”
楚老夫人笑了起來:“你倒是着急,不是樂不思蜀麼?”
楚恪綺就訕然一笑:“那都是二姐開玩笑,孩兒們哪裡會真的在這裡樂不思蜀?這也不是自己的家,當然是想早些回去了!這些日子想祖母想的很了!祖母,這一次帶孩兒回去嗎不跳字。
楚老夫人還沒有說話,門氏已經笑着插嘴了:“姑娘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楚家的姑娘,自然是跟着楚家回去,哪有住在別人家不走了的?”
楚恪綺就更訕然的道:“我怕大姐要是再留我們……”
她爲難的臉上帶着緊張,好像被遺棄的孩子一樣,話卻沒有說完,留了個很有意味的話尾,倒是引出了楚老夫人的心事,上一次要不是世子妃楚雲雪硬要留下這幾個孩子,今天也就未必會出那樣的事了,想到了這裡,心裡嘆了口氣,拍了拍楚恪綺:“放心吧,明日一起走。”
“明日?”楚恪綺問了一句,又趕忙的道:“好的,孩兒這就回去收拾。”
“咦,姑娘不看看新娘子?”門氏急忙笑着道:“今天來了不少像姑娘這麼大年歲的小姐呢。”
楚恪綺搖了搖頭:“不想見,熱鬧了這麼多天,也夠了。”
楚老夫人聽得眉頭一皺,臉上顯出若有所思的樣子,門氏急忙的笑着道:“那姑娘回去吧,明日老奴會去親自請姑娘的。”
楚恪綺點了點頭,跟楚老夫人告退出來。
那麼說也是無奈,楚老夫人打自己什麼主意,想來還是和終身大事脫不了干係。她也沒什麼頭緒,就學哥哥的那一招,把水攪渾,攪渾了水,也許有些事情的真面目才能露出來。
看來郡王府自己是能夠脫身了,可回府裡,那楚府也不見得就是舒心的地方,楚老太太也不是個省心的人。
回到了自己這邊,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見東院那邊響起了震天響的鞭炮,應該是拜完了天地了。
楚恪綺進了屋,她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本來也沒什麼東西,當時來的時候,就以爲是做客的,衣裳首飾什麼都沒帶,住了這些日子,倒是置辦了幾件衣裳,這個送那個送的也有些首飾了,其他的在沒有什麼。
畫眉和畫蝶因爲她要走了,此時已經心不在這裡了,聽見那邊熱鬧,兩人都有點坐不住。
楚恪綺也不管她們,只是把玉鳳叫進了屋子,低聲問道:“我明日跟家裡人回去,你在這邊,卻有些不放心了,今日的事情,恐三爺不會饒了你,你若是還一個人在品梅軒,實在有些危險,我跟五爺說說,你去他身邊伺候,你看可好?”
玉鳳咬着嘴脣低着頭道:“玉鳳原想跟着姑娘的,實在是父親母親,哥哥全都在府裡當差……”
楚恪綺瞭解的點點頭:“那就這樣說定了,明日走前我和五爺說,你就去他那邊吧。”
“多謝姑娘。”玉鳳感激的磕下頭去。
楚恪綺急忙把她扶起來,嘆口氣想說什麼,但是頓了頓,還是沒說出來,只是道:“我想歇歇,今天料想是不會再出去了,你也回去歇着,大夫說你的脖頸無事,不過還是要注意,莫做什麼大的動作。”
玉鳳心中感激,想着姑娘也是個好主子,而且對自己也是信任有加,若是真的能跟着這個主子,其實也是自己的一條明路,可惜的是,自己是郡王府的家生子,不可能離開郡王府。現在姑娘也算是給她安排好了,她雖然心中暗自嘆息,可也比較坦然。
楚恪綺原本就想不出去了,明日早早起來回家的,誰知道根本沒法歇,剛準備躺一會兒,畫眉就掀簾子進來了,聲音透着興奮道:“姑娘!大小姐請您到前面去呢!”
“大小姐爲什麼找我?”
“前面來了好些女眷客人,大小姐說,都知道姑娘住在府裡,要是不去,很失禮呢。”畫眉笑着說着。
楚恪綺嘆氣,不過這裡不是自家,不能太任性,只能坐起來,呆了一會兒,方纔懶洋洋的收拾一下,吩咐明顯興奮的過了頭的畫眉和畫蝶跟着,玉鳳就叫她在屋裡躺着休息吧,情況已經都定了,大家也應該消停消停了。
誰知道玉鳳很忠心,急忙的跟上來笑着道:“姑娘,奴婢也想去看看熱鬧呢!”
當着畫眉和畫蝶的面,楚恪綺也不能說什麼,看她捂得嚴實的脖子,只能點點頭:“那好吧。”
玉鳳跟在了後面,主僕幾人來到了前面,果然看到這邊女眷不少,錦書滿臉疲憊的在人羣中招呼着,見到她來,很不客氣的道:“裡邊是藍爵爺和徐爵爺家的小姐、夫人,你幫我陪一會兒。”說着就出去了。
楚恪綺愕然半晌,苦笑了一下,看來自己在郡王府住的時間真的是長了,她們都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只好走進去,就聽見一位夫人正在說:“世子妃不出來招呼,果然就亂了套,這位大小姐的脾性,實在是處處彆扭……”
“世子妃,她今天還有臉見人……”
幾個人掩嘴竊笑,楚恪綺滿臉堆笑的走了進去,幾個人趕忙的住嘴,楚恪綺笑着互相打了招呼做足禮數,重新坐下聊天。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