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章 禍起
朱翊軾猜的不錯,換孩子的事,車貴確實知道。
他老婆當年換了孩子之後,還把這事當成個得意之作告訴了他,車貴到底是有些見識,一聽已經嚇得差點尿褲子了!郡王府那是皇族!混淆皇族血脈,就是全家全族的腦袋也不夠殺的!
車貴家的聽了也嚇壞了,夫妻倆惶惶不可終日的過了一段時間,見兩邊府裡並沒有發現,這才互相的下了死命令,這事就是到死也不能說!
這都過了這麼多年了,車貴幾乎都把這事給忘了!今天突然的聽見有人問,嚇得幾乎魂飛魄散!接着,就是一陣嚴刑拷打!
他一個做了半輩子奴僕的人,從沒有見識過這些,哪裡受得了這些侍衛專業的嚴刑拷問!沒有一會兒功夫,就屁滾尿流的全說了。
“……那時候生了個女孩兒,還是個死的……我老婆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過來把柳姨娘生的男孩兒給換過去了……”車貴涕淚交錯的說着。
朱翊軾看着很平靜,但是寬袖中的手卻緊張的一直顫抖!他走出了屋子,對跟出來的侍衛輕聲吩咐道:“你們兩個照看好了他,好吃好喝的,一定不要叫他死了!”
侍衛立刻答應急忙進去。
朱翊軾深邃的眼睛盯着前方,依然是閃着幽深的看不懂的光芒。
……
八月、九月很快的過去了。轉眼間,就到了十月一十八日。
從十六日開始,北京周圍就下了一場大雪。
天地間全都染白了,一片潔淨清爽的世界。
十八日,這一天,北京城裡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從城門口喜氣洋洋的過來一隊送聘禮的隊伍。所有的人全都穿着紅色的衣裳,在雪白的世界中,顯得那樣的鮮豔,那樣的喜悅。
朱翊宸這邊準備了聘書、禮書,帶着聘金、禮金、聘禮,和親戚家兩個全福太太來到楚家,鳴炮過大禮。
聘禮隊伍到了衚衕口的時候停下,等着一遍喜樂奏過再進去,前面一停下,後面的跟着停下。隊伍的最尾巴處正好在這條街的那頭。引得路人圍觀無數,全都打聽:“這是誰家的聘禮。佔了一條街了!”
“聽說是位小王爺!聘禮自然是多了。”
“哦……”
“娶得是哪家的?”
“反正這衚衕裡全都是大官的家!”
周圍爲了很多的老百姓,指指點點的圍觀着,小孩子圍着聘禮箱子打轉,嬉笑打鬧。倒跟成親一樣熱鬧非凡。
喜樂吹奏過之後,又是一陣震天響的鞭炮聲,鞭炮聲過後,聘禮隊伍這才緩緩的往府裡擡。
楚家衚衕對面的街上,有一家酒樓。此時酒樓的二樓一個雅間窗戶處,站着一個男子,大白天的。這個男子卻全身裹在了玄色的披風裡,風帽都戴着,風帽下,是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閃着異樣的光芒,緊盯着聘禮隊伍走進去的那個衚衕口……
……
楚恪綺的丫鬟們激動壞了,就連比較沉穩的靜兒也往前院跑個不停,跟楚恪綺彙報又擡了多大的禮箱子進來。
楚恪綺臉微微有些發紅,默不作聲的將做好的賀維巾、汗巾等物用紅綢包好,過去放在屋子中間一個打開的紅漆箱子中,這纔將箱子蓋上,想了想,又把自己繡的幾個劍套找出來,也用紅綢子包了,單獨的放進了箱子裡。
靜兒馬上過來用帶着大紅花的大紅綢帶將箱子圍着繫了一圈。這樣的箱子,屋裡擺着兩個,都是女方的回禮,全是楚恪綺做的繡活兒。
那邊屋子,還同樣擺了幾個這樣的箱子,那些就是楚恪綺的嫁妝了,箱子都還開着,有些放的快滿了,有些還空着一半。如今老太太不管她的事,便連楚高氏也很少到她這裡來,這些東西,全是楚恪綺自己親自動手準備的,缺什麼少什麼的,卻也不知道。只能想着母親柳落蘇說過需要帶的東西,慢慢的在自己在琢磨,好在楚南纔在銀錢上很寬鬆,想要什麼都行。
一會兒,幾個健壯的婆子就進來了,將屋裡已經圍上大紅花的箱子擡了出去,和院外的兩個箱子放在一起。
前院,朱翊宸一身絳紅色的熟羅暗紋袍服,跟隨着管家進了正房,給長輩們磕頭。
因爲來下定的準新郎官不是本地人,因此要在城裡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回去。還要避嫌,準新郎官不能住在府裡,朱翊宸在城裡的館驛尋了個獨門獨院,晚上了他自己過去住,兩位全福太太就住在府裡。
……
承德的大雪一直到了早晨的時候才慢慢的停了,朱翊煥從屋裡出來,看到外面一片的銀裝素裹,心情立刻好了不少,笑吟吟的站在屋檐下欣賞了一會兒雪景,便回屋洗漱了,換了一件棕紅色的長袍,繫上妹妹楚恪綺給他編的五彩如意絛子,下面墜了一塊羊脂玉佩,帶了些銀子出門了。
今天是楚恪綺和朱翊宸定親的日子,他雖然不能去北京,但是想去青雲山的庵堂看看自己的娘,母親也知道今天的喜日子,必定也高興吧。
騎着馬往青雲山而來,朱翊煥欣賞了一路的雪景,感覺心情從未有過的放鬆和喜悅,天生的豁達,讓他就算是一個人的時候,也能找到屬於他的快樂和輕鬆。
來到青雲山下,和一輛飛馳的馬車擦肩而過,那馬車跑得飛快,引得朱翊煥奇怪的看了一眼,心裡想,路上全是積雪,跑的這樣快,不怕滑到路邊的坑裡去?
下了馬,跳着臺階往山上走,剛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就聽見山上似乎有人在喊什麼,聽着像是女人的聲音,朱翊煥頓了頓,驚訝的往上看去,見庵堂前人影紛雜,跑來跑去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他有點慌了,一口氣跑上了山,在快到上面的時候,遇到幾個往下走的尼姑,見到他驚慌的拉住他亂叫着:“柳施主……柳施主被人帶走了!”
朱翊煥腦子一懵,失聲驚道:“什麼?!”
“剛剛來了一夥兒山匪,將柳施主給搶走了!”尼姑們着急的亂七八糟的喊着,一個人沒站穩,滑了一跤。
朱翊煥猛地想起剛剛那驚慌逃走的馬車!他不急細問,轉身就往山下跑去!到了山下,飛身上馬,順着雪中的車軲轆印子追蹤而去!
幸好是剛下了雪,幸好的時辰還在,路上人不多,車輪印子一直都還清晰,朱翊煥越追越心驚,這個方向,分明是往北京城去了!
什麼人抓了母親?她一個婦道人家,和誰能結下如此深仇?
到了北京京郊的時候,路上的印子就很雜亂了,這邊住的人很多,馬車印,小推車印,腳印,已經將路面踩得亂七八糟的,有些地方道路兩邊住了人,甚至還把雪都掃了。
朱翊煥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下馬,找痕跡仔細的辨別,摸索着往前尋找。來到了京郊一個小鎮,徹底的失去了痕跡,他只能找路邊的小攤販或者玩耍的小孩子詢問,一直進了北京城,來到城裡最北邊比較荒涼的一個地方,停在了一個宅子前。
朱翊煥離得很遠就將馬拴在了遠處,自己悄悄的靠近宅子,圍着轉了兩圈,發現這個宅子從裡到外透着古怪,正前面的宅門上面掛着鎖,裡面卻能聽見腳步聲。他轉到後門的時候,還發現門口的雪地上有被掃過的痕跡。掃雪一般都會掃乾淨,露出雪地下面的泥土地來,不然掃雪幹什麼?但是這個門口的雪卻只是在上面掃了一層,似乎不是爲了把雪掃走,而只是爲了掃走雪上面的一些痕跡而已。
……
天黑了,楚府就好像是擺喜宴一樣,熱鬧非凡。今天居然不請自來了很多客人,大部分都是與楚老爺子同朝爲官的,知道楚家三姑娘許給了德福郡王的二公子,提前過來道賀。
楚家如今也有些霸氣外露了,和德興郡王那是兩代人的親家,一個孫女兒又進了宮,雖然還沒有上位,但是以楚家女孩兒的品貌,上位是早晚的事,現在又和德福郡王成了親家,這楚家完全就是往皇族外戚的方向發展啊。
敏銳的朝臣們自然是不能放過這個巴結的機會,提早過來祝賀。
朱翊宸很想見見楚恪綺的,兩個月沒見,不知道楚恪綺怎樣了,雖然婚事一直辦着,可是沒見到她,沒和她說上話,總覺着這次來好像是缺了點什麼,心中空落落的。
只是準新娘子是不能隨便的拋頭露面的,更不能和準新郎官見面,朱翊宸在前院轉了兩轉,連那幾個丫鬟都沒有見到。
正轉着,卻被老太太那邊的丫鬟找到,請他到老太太那邊去一趟。
這樁婚事定了之後,老太太一直都沒有單獨找過朱翊宸,白天他給老爺子和楚南才行禮的時候,老太太還有楚高氏都在,不過衆人面前,老太太還是表現的很自然,現在找他,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朱翊宸邊想着邊跟着丫鬟來到了老太太這邊的院子,在門口等着丫鬟稟報了,這才進去拜見老太太還有楚高氏。
老太太找他,並沒有特別的事情,身爲楚恪綺的祖母,有些譜該擺擺,對朱翊宸言辭較嚴厲的說了些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