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醫一臉茫然,不禁在心裡嘀咕,這問題也太簡單了吧,比如朱丹溪提出,治療瘟疫的三種方法,分別是宜補,宜散,宜降,至今仍被廣泛使用。
不要說是他了,饒是剛入門的學徒,都倒背如流,實在是最基本的驅瘟知識!
秦大師這樣的大家,精通百家學說,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就像相當於你考數學大師劉徽,一加一等於幾一樣,幼稚的可笑。
不少太醫都不自覺冷笑起來,咋的了,你擱着跟我們玩遊戲呢?
本來他們對陸羽的印象極佳,畢竟陸羽在醫術上的造詣,令他們望塵莫及,甚至不少人,背地裡腆着老臉,偷偷登門拜訪,企圖拜陸羽爲師。
可現在,如此緊要的關頭,陸羽當衆扯皮,使得他們對陸羽的態度急轉直下。
秦大師站在原地,身體搖搖欲墜,汗珠止不住地沿着額頭滑落,在聽到陸羽問題的一剎那,他直接懵了,葛洪,朱丹溪,是誰啊?村東頭吳老二家的遠方親戚嗎?
我哪知道治療瘟疫的三種方法,咋地,你看我就這麼不順眼?非得給我使點絆子,讓我不自在?
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氣氛異常的尷尬!
秦大師站在原地,這裡瞅瞅,那裡看看,就是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趙太醫傻了,什麼意思?不會吧,秦大師,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不知道?不可能吧,你別逗我們了。
難道說,秦大師掌握的知識太多,太雜了,反倒對這些耳熟能詳,無人不知的細枝末節,未曾關注?
沒錯,一定是這樣!
要說秦大師不知道葛洪和朱丹溪是誰,打死趙太醫,他都不能相信。
眼看着衆人臉上寫滿了困惑的神色,秦大師一步踏出,周身衣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儼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提高了嗓門,說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來此的目的,是爲天下蒼生謀福祉,難道說,我知道答案,患病的百姓就能無藥自愈了?如果我不知道,我就沒有資格,出手救治病人嗎?”
“這是哪家的歪理邪說?”
衆人紛紛點頭,對秦大師的說法深信不疑,因爲秦大師說的沒毛病啊,只要能抓住耗子,你管它是黑貓呢,還是白貓呢。
陸羽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想不到你還挺能裝,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患病的百姓,胸膛處生有黃豆粒大小的膿瘡,宛若毒蠍蟄了一般,每當夜幕降臨,便會劇痛難忍,甚至無法入眠,還請問秦大師,這作何解釋?”陸羽道。
趙太醫瞪大了眼睛,這也是他之前想要詢問的問題,只不過由於陸羽突然出現,讓他忘記了,經過提醒,猛然想起。
這次爆發的瘟疫,與其他疫情相比,有許多不同之處,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所有的病患,胸膛上都會長出幾十粒,甚至上百粒膿瘡,既然秦大師對瘟疫洞若觀火,就必然知曉箇中緣由。
“這……”秦大師眼珠子一轉,回答道:“這不是顯而易見嗎?病人體內積聚的毒素太多,通過膿瘡的形式表現出來。”
說到這,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轉過頭,對着朱棣聲嘶力竭道。
“陛下,這更是說明疫情嚴重,刻不容緩,實在是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了。”
“秦大師,假設你說的沒錯,毒素以膿瘡的形式表現,那麼,應該是隨着患疫的時間增加,患者體內產生的毒素對應增加,膿瘡的數量呈現爆發式增長,這才符合常理。”
“那爲何,在病患死亡的前兩日,他們身上的膿瘡,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彷彿從都沒出現過一樣?”
此話一出,秦大師當即啞口無言,臉色漲紅,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作答,根本無法自圓其說。
“如果膿瘡是因爲體內的毒素增加,才產生的,那麼,膿瘡消失,豈不是意味着毒素同樣消失不見,既然如此,病患爲何還會死亡?”陸羽搖頭。
“這……這……”
秦大師懵了,陸羽說的沒錯啊,他不過是隨口一說,誰能想到,陸羽竟然抓住他言語間的漏洞不放?
朱高熾和朱棣互視一眼,直到此刻,他們隱隱察覺到一絲古怪,身爲當世治療瘟疫的第一人,秦大師貌似有點名不副實啊,難道說,這裡隱藏着某些,他們不知道的貓膩?
“此次古怪的病症,是從葛家村開始爆發的,毫無徵兆,僅僅一夜之間,便有近百位村民身體不適,而後情況愈演愈烈,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話,會有一段時間的傳播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內,大面積爆發。”
趙太醫眼皮一跳。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陸羽改了口,以古怪的病症,這個名稱,來代替瘟疫,難道說,此次爆發的不是瘟疫?
其實,最初的時候,他們也不敢完全肯定,但由於實在是想不出患病緣由,且病患症狀與染疫幾乎完全相同,姑且以瘟疫定論,現在聽到陸羽的說法,心中的懷疑,愈發明顯了。
聽到陸羽的分析,在場的衆人,對秦大師都半信半疑起來,如果此次爆發的不是瘟疫,那又會是什麼?
不自覺,將目光都匯聚在陸羽身上,想要看看,陸羽的結論是什麼。
“行啊,那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大師氣喘吁吁,聲音有氣無力,再無半點之前的自信。
在他看來,就算陸羽說的都對,可一個小屁孩,怎麼可能知曉,連太醫們都搞不定的古怪病症,那不是……癡人說夢嗎?
“其實,在南京城內,爆發的,並不是瘟疫,所有病患,只不過是被人下蠱罷了。”陸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此話一出。
“笑話,天大的笑話,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根據不完全統計,患病的人數,起碼有數萬人之多,想要給這麼多人同時下蠱?恐怕只有神仙能做到吧!”秦大師冷哼一聲。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對於蠱術,他也有所瞭解,那是南洋地區盛行的一種巫術,能夠令人中毒,輕則神志不清,重則當場暴斃,可施展蠱術,也是需要一定媒介的,能令這麼多人同時中蠱,饒是蠱王在世,都做不到吧!
陸羽這麼說,不是扯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