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還站在門口呆呆的看着灰頭土臉的金兵,還沒等徐還開口詢問就被金兵兩個大耳刮子打的暈頭轉向。眼看着金兵從院裡駕着馬車揚長而去,徐還望着絕塵遠去的馬車吐了口唾沫。這叫什麼事啊,在自己家門口還讓個撒野的金兵給打了,徐還捂着發燙的臉耷拉着腦袋進了院門。
“哎呀,不好了!金兵殺人了,金兵殺人了,金兵殺人了,來了人啊……”徐還發了瘋似的衝出了院門追趕着馬車,可是滿街頭都是金兵。徐還喊了幾聲就被金兵冷不防的一拳打倒了,徐還的頭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在這裡金兵殺宋國人誰會管啊,又不知道那個行兇的金人叫什麼名字。徐還被一羣金兵暴打了頓,圍觀的人是不少但是看見打的是宋人沒一個上去作勸的,徐還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還沒地方說理去……
靜善駕着馬車一路往南奔馳而去,在馬車帳篷裡雙兒探頭探腦的看着外面對柔福公主輕聲道:“公主,你說靜善她拉着我們一直跑到大宋該有多好啊。”
柔福公主搖頭道:“五國城離大宋還有兩個多月的路途呢,我們若是一輛馬車單獨而行必會被金人所疑,莫說是回不了大宋了就是北疆都跑不出啊。靜善她是個有勇有謀的丫頭,她現在故意南下就是接引會寧府過來的糧車。這樣我們跟着完顏昌南下兩城之間的金兵就會當做我們仨是對方城池的兵士,生面孔纔不會被人察覺。”
雙兒思索了一會也感覺到靜善不簡單,好像是能百密而無一疏了。就在雙兒遐想的時候,打遠處煙塵蔽日,見首不見尾的糧車正往五國城趕來。靜善打馬上前用金語大喊道:“五國城柺子馬營百夫長完顏粲熊,奉命接引押糧大隊。”靜善下了車轅,雙手呈着腰牌一路小跑着到了糧車馬隊前面。
糧車馬隊前列的押糧官完顏宗蓋是粘罕的得力大將,完顏宗蓋心裡就犯起了迷糊。從會寧府到五國城不過就是三兩天的路,從來就沒聽說過有接引糧隊的規矩啊?難道是金王對粘罕不久前劈死了宋國使臣之事耿耿於懷嗎?派來了接引使監督自己嗎?平素對百夫長這種末流官長正眼都不瞧的完顏宗蓋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接引使辛苦了,有我完顏宗蓋在此督運糧草金王大可放心。”
靜善臉上故作鎮定道:“小人只是聽命行事,跟隨糧隊聽從將軍的調遣。”
完顏宗蓋越發的相信眼前的小卒子是金王安插到自己糧隊中的心腹,看了看靜善手裡的腰牌哈哈大笑道:“既然是金王之意,那就要委屈你完顏粲熊百夫長跟隨糧隊,不能去殺敵立軍功了!”
靜善淡淡的說道:“除了我還有兩位兄弟被一同派來聽命於將軍,完顏寶京和完顏什由你們兩個快出來,見過完顏宗蓋將軍!”柔福公主忽然雙兒從馬車帳篷中走了過來,完顏宗蓋看見了柔福公主皺眉久久不語拍着自己的腦袋苦思冥想起來……
“塗布爾(金語裡對洗衣院的別稱)”完顏宗蓋伸手點着柔福公主大喝道,柔福公主的臉色馬上變的慘白,幸好有着黃土抹着也不易被看出。
靜善沒想到完顏宗蓋會在洗衣院裡看見過柔福公主,冷汗如鍼芒刺背。腦子裡急忙飛轉起來走到了完顏宗蓋馬前,左右環顧了四周欲言又止。完顏宗蓋見他如此神秘,揮手喝退了兩旁的金人將領。靜善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輕聲說道:“將軍此人乃是完顏宗磐的內侄,新徵入伍準備撈點軍功日後也好封候立王啊!”
完顏宗蓋聽了靜善的話臉色立即變的驚愕起來,完顏宗磐是金王的長子他的內侄那不是皇帝國戚了啊。怪不得是百夫長驅車趕馬,這些人看來是到補給後方來撈軍功的啊!小小的百夫長竟然能跟他們稱兄道弟,這三個人都是什麼來頭啊?
靜善偷眼瞥見完顏宗蓋心存疑竇大喊了一聲:“完顏宗蓋將軍,軍情火急十餘萬的將士都已經集結待命就等你這糧草發兵了。將軍若有什麼不明之處儘管去問金王,未將先行退下了。”靜善回到馬車前跪請柔福公主上了馬車,駕車不理正在呆怔的完顏宗蓋打馬混進了糧隊之中。
完顏宗蓋被靜善用激將法一激,倒也不好再去問什麼了。喝令大軍開拔五國城,在路上完顏宗蓋一直在懷疑。明明好像在洗衣院裡看見過那個長的很秀氣的兵士,自己看到他就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那種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難道是自己在洗衣院中玩過的宋國女人太多了,誤把大王子的內侄認作了別人?……
浩浩蕩蕩的押糧車隊在申時到達了五國城,按照慣例押糧官要到主帥完顏昌處覆命。完顏宗蓋帶着五六個副將帶着押糧文書進到了完顏昌的官邸,不料金王完顏晟正在和完顏昌在沙盤上演練南線戰事。沙盤上金王完顏晟大佔上風,完顏昌沙盤上的小三角旗慢慢的被完顏晟吞噬殆盡。
完顏晟哈哈笑道:“撻懶,你還是太輕敵了。你手中的城池乃是青州府,臨淄城這等降人劉豫手下的僞齊國。劉豫只不過是條喪家之犬,只能是暗中防着他卻不能重用。你想讓他助你破宋,呵呵……”
完顏昌也大笑道:“我不過是想借兵伐宋,攻破楚州府直搗臨安城。”
“撻懶,中原上有句話欲速則不達。你急兵速攻只會被南蠻兵士蠶食而盡,大金的勇士不足百萬啊!”
完顏宗蓋下跪晉見道:“吾王英明,南蠻狗王只會貪圖奢逸,那裡會是大王的對手!”
“哈哈哈,大將軍押送糧草多有辛苦,明日大軍即可揮師南下。你們二人需爲大金開疆拓土功高千秋,撻懶和你都是大金國的雄鷹。我在五國城中會盼着你們載譽歸來的!”
完顏宗蓋恭身跪謝,可是對半路上遇到的那三個人仍然是心有不惑。沉聲問道:“金王這次派皇族親自督戰豈有不勝之理?”
完顏宗蓋說的隱晦怕金太宗不悅,而金太宗誤以爲完顏宗蓋說的是自己兄弟完顏昌。捻鬚笑道:“都是大金國的中流砥柱,哪裡有什麼分別啊!”金太宗會錯意的無心一說,冥冥之中就救了柔福公主三個人的命……
柔福公主三人正在被完顏宗蓋安置在一座小帳篷裡,有着專門的兵士給她們送來酒菜。靜善當着送酒水金兵的面掀開了酒壺深嗅一下,將酒壺擲在了地上。用金語怒罵道:“這也是酒嗎?都給我退出去,我們不用你們在眼前杵着都滾吧!”金兵被靜善罵了出去。
雙兒剛要開口說話,卻被靜善捂住了嘴巴。靜善用手指戳了戳羊皮帳篷,雙兒扭頭看去在帳篷與地皮的縫隙處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一雙皮靴。靜善故意的大聲對柔福公主埋怨道:“完顏什由你就該讓你叔叔直接帶着你,省的在這裡受苦。”
柔福公主心知肚明的說道:“我叔叔日後是要立儲爲王的,若是帶着我們必遭人非議。反正是來撈軍功的,又有誰敢管我們!”帳篷外的皮靴終於是離開了,柔福公主長噓了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黎明之前,金軍營房裡響起了軍號聲。柔福公主熬了一宿剛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就聽到帳篷外人聲鼎沸,撩撥開帳篷用金語疾聲喚醒了雙兒和靜善。三個姑娘穿好了衣衫就看到有金人兵士進了帳篷說是奉了奉了完顏宗蓋的命令來保護他們三人,柔福公主知道完顏宗蓋還是對他們仨不放心明爲保護實則監控……
風嘯嘯,車粼粼。十餘萬金軍從五國城沿燕山府行軍,歷經二個多月的整合渡過了黃河到了山東府。途徑濱州府在魯山時金人的大軍就遭到了山東義軍的抵抗,一番突襲後義軍躲入了茫茫大山之中。金軍主帥完顏昌是又氣又恨大軍被迫困在了魯山,破口大罵劉豫是個無能的草包連管轄地中的義軍都管不了。
完顏昌在兵營中大發雷霆,左路先鋒官勃烈極看着主帥生氣倒也識相找來了押糧官完顏宗蓋,說明了來意就讓完顏宗蓋帶上了幾罈子酒一起到了完顏昌的中軍大帳裡。三五杯酒一下肚牢騷可就上來了,完顏昌大拍着帳桌罵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劉豫,發兵之前金王已經通知他要爲大軍清除障礙,可如今我們卻被一些跳樑小醜襲擊。萬一軍糧被毀那我們再也沒臉回去了,勃烈極明日一早你就到完顏宗蓋那裡支取十日糧草進山蕩平山賊。”
“大帥儘管放心,我要是殺不盡山賊絕不會回來見你。”勃烈極自從###了柔福公主之後,也知道是金王網開一面沒有殺自己,要的就是讓自己帶罪立功。
完顏昌一飲而盡了杯中酒怒道:“我現在倒是開始在擔心山東府的劉豫,會不會是故意的放任宋人義軍在阻撓我們大金南下啊?我聽說他手中屯兵過了百萬,變節之人難恐沒有異心!”
勃烈極一拳砸在桌上道:“他敢,若是他有什麼三心二意我就活劈了他。”
完顏宗蓋苦笑道:“莫說是宋人降將有異心了,就是咱們自己的金王也對我們不放心啊。”
完顏昌一把抓住了完顏宗蓋的衣襟道:“你胡說什麼!”
“呵呵,大帥你難道不知道大皇子的侄子就隨着我們大軍一起南下嗎?我暗中已經留意他們許久了,他們肯定是受了金王的密旨看管我們啊!”
完顏昌瞪起眼睛罵道“胡說八道,完顏宗磐的侄子早就死在大遼了,他哪來的侄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