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生拖着一身的疲憊回到了江邊的小屋中把項嘯天嚇了一大跳,項嘯天驚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被那個怨靈打敗了,你瞧瞧你自己這滿身的血漬油污,快去洗洗換身衣裳不要嚇着了她們,丫頭她們幾個女人嘰裡咕嚕的才消停安睡。”
“嗯”陳夢生輕輕的應了一聲,在包袱裡取出換洗的衣服到江邊去洗漱了。被冰冷的江水猛的一激,靈臺之中頓時是一片清朗,回憶着剛纔瞎眼婆詭異的神情,從頭到尾反覆的想了幾遍,將每個細節都在腦海裡都思量了一番。瞎眼婆的身上並始終沒有看見被惡靈所附體啊,瞎眼婆死後她的三魂七魄就像也是突然的不見了,這是自己從未遇上過的枉死。難道是被人下了迷藥害死的?陳夢生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但是馬上又被他搖頭否決了……
葫蘆鎮上的人現在正是忙着幫小青子料理瞎眼婆的身後事,不出半個時辰葫蘆鎮裡尚存的不足三百來口人,幾乎全都到了鎮子中央。蔵九和小青子一老一小是抱頭痛哭,人都已經沒了有再大的過節也算了,蔵達和蔵桂望着滿地的碎肉和零零星星還在燃燒着的火團也加入清理的人羣之中。
洗漱完了的陳夢生在小屋裡把瞎眼婆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項嘯天,世事難料項嘯天雖然是不熟悉瞎眼婆但聽陳夢生說她死相之慘時不禁是唏噓驚歎。夜入三更,屋裡就只有姚仁貴均勻沉睡的呼吸聲了。項嘯天也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了,握住霸王弓靠在牆角開始搖搖欲墜了。
陳夢生輕輕的拍了拍項嘯天道:“大哥,你去睡會吧。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我想今夜應該不會有事了吧。”
“嗯,兄弟我實在是扛不住了,那你盯住點啊。有事就叫我,我稍微打個盹就來替你……”項嘯天話還沒說完就歪過身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陳夢生看着他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知道他體力已經是到了極限,再撐下去就會傷其元氣。是禍終究躲不過,陳夢生乾脆在屋子大門口盤起腿來。靜下心將師傅留給自己的二十四咒和南海觀音送給自己的大悲神咒融入一體,在陳夢生的心裡想着的是能給師妹上官嫣然找到一條適合她練習的道術。師妹的軟鞭對付常人是綽綽有餘了,可是真要是遇上了凶神惡煞就危險了。
陳夢生對道行法術是輕車熟路了,入定之後在慢慢的開始覺得渾身發熱彷彿是置身於熔爐中。這種炙熱的感覺讓陳夢生並不陌生,自己在初得九轉凝靈丹調息那會兒,也是像現在這樣的全身被燒灼的感覺。只有用盡自己的內力將這股熱浪壓制下去,就可以否極泰來融匯貫通了,陳夢生打定了主意後就以氣海之中的內力緩緩壓入灼浪裡。
時間就一點點的流逝而去,陳夢生渾身的灼熱是絲毫沒有減退反倒是愈來愈熱了,氣海中的內力壓制的越多灼浪反噬的就越快。整個人突然之間就被熱浪蒸騰了起來,陳夢生想收功斂氣卻發現是自己已經是騎虎難下,稍微一收功就被強大的反噬之力衝擊愈發上升飄浮的厲害,越飄越高越飄越遠身體裡的佛道兩股內力完全是失去了控制,急劇的在膨脹一下子又爆裂把陳夢生震的昏了過去……
“啊……”陳夢生一聲大吼猛的睜開了雙眼,眼前的景象讓陳夢生大吃一驚。這是哪裡啊?漫天都是一望無垠的黃沙,毒辣的日頭就好像是在自己頭頂觸手可及的地方掛着。火燙的沙土被太陽光曬出了暗紅之色猶如是一大片流淌的岩漿,陳夢生暗暗在心裡叫苦。一直是聽說過在天的盡頭有個赤炎沙漠,難道自己是來到必死的赤炎沙漠。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我還要回去,我答應過師妹不能死……”陳夢生咬緊了牙關提氣縱身躍起,可是在自己的氣海丹田裡卻是空空如也,在空中重重的摔在了沙漠裡。身上的衣服被滾燙的黃沙直接燒灼出一個個大洞,翠竹寶甲發出了青色光芒護着陳夢生在赤炎沙漠中艱難的爬行。十根手指頭早已被燙出一串串燎泡,平整的沙漠中留下了血跡斑斑歪歪扭扭的蛇形爬痕。
此時的陳夢生因爲是大量的脫水人是又熱又渴嘴脣上翹起了一層厚厚的裂殼,用降魔尺不停的挖掘着深坑,就是想能在沙漠裡吸到一點的潮氣。可是讓陳夢生失望了,坑挖的再深也是無濟於事。擡起頭看了一眼被熱氣曬的抖動的日光,陳夢生又一次的昏了過去……
等陳夢生再次醒來時,赤焰沙漠中的毒辣日頭已經不見了。蒼穹被黑夜所籠罩,天上升起了無數點點的繁星。陳夢生藉着降魔尺撐起了身子,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下了就再也不能爬起來了。昏迷中丹田裡積聚的一絲微弱內力堅持不了多久,只有找到水才能讓自己活下去……
在這片沙漠中陳夢生辯別不了方向,唯有聽憑運氣了。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耳邊忽然依稀聽到有奇怪的聲音,既不像是鳥叫也不像是獸吼。放眼望去在眼前不遠處的沙地上靜靜的結着兩隻瘦小的沙果,陳夢生心神一振,只要是能汲取了沙果中的水份自己就能有辦法使咒到幽冥界借道回到葫蘆鎮了。陳夢生幾乎是連滾帶爬着走到沙果跟前,舉起降魔尺正要一刀切下去。卻沒想到黃沙之中突然躥出了條大蛇,一下子從身後就纏住了陳夢生的雙腳,吐露着猩紅的信子正要狠狠的朝自己咬下。再回頭看時,地上的兩個沙果已經消失不見了。
陳夢生厲聲喝道:“好畜生,連你也來欺負我了啊!”提起降魔尺就往大蛇七寸上斬落,那大蛇倒也是靈巧化作了一團青煙遁地而逃。黃沙裡猛然間起了個大大的沙鬥,五六個沙魈惡鬼呲牙咧嘴的往沙鬥裡出來站在了陳夢生的面前。求生的本能使得陳夢生退後了兩步,手裡揚起一道陰雷火剛向着惡鬼砸去就被一個高大的沙魈投出的利叉打中了手腕。陰雷火斜飛了出去砸在了旁邊的黃沙裡,降魔尺脫手掉落被滾滾黃沙所掩埋。
惡鬼們獰笑着兇芒畢露的步步逼近,陳夢生被徹底激怒了自己所見過的惡鬼厲魂多如牛毛,可沒有像這裡的惡鬼那樣敢如此囂張。雙手掐訣口裡大喊道:“破地獄咒,惡鬼都去受死……”在惡鬼裡閃出一個身影修長的沙魈竟然是飛身撲來,陳夢生忽然聞到了一股很熟悉草木之氣硬生生的將咒法打斷了……
“師妹?你怎麼在這裡啊?”陳夢生低頭看見懷裡淚光漣漣的上官嫣然茫然無措的問道。
上官嫣然驚喜的喊着:“醒了,醒了。項大哥,師兄他終於醒了啊。”
陳夢生一看屋子裡哪有什麼黃沙和惡鬼啊,只有項嘯天護在齊瑛身前,梨花姑娘她們則是滿臉惶恐的看着陳夢生。項嘯天過來指着陳夢生的腦袋大罵道:“兄弟,你這是唱的哪一齣啊。若不是丫頭的軟鞭絆住了你,珠珠和小彤兩姑娘就被你活劈了啊。你小子好歹也是個有道行的人,怎麼也着了怨靈的當了啊。”
“大哥,我不知道啊。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說,這絕不是怨靈在作祟也不是什麼詛咒,而是有人在興風作浪。”陳夢生委屈的說道。
上官嫣然衝着項嘯天吼道:“好了,好了。師兄既然已經醒過來了,你就不要再埋怨他了。師兄你的手要緊嗎?”
“手?手怎麼了?”陳夢生被上官嫣然這麼一說,看了下自己的手只見是手腕上對穿着一支竹箭。感情剛纔投利叉的沙魈就是項嘯天啊,腳邊還躺着自己的降魔尺。陳夢生彎腰撿起了降魔尺一劈一拔將手腕上的竹箭給除去了。
齊瑛弱弱的說道:“陳大師你方纔說的這個鎮子裡不是被下了詛咒?那你和項大哥的臉上怎麼也有了黑斑了啊?”陳夢生一摸自己的臉再看了看項嘯天,見他果然是臉上也有了一大塊的黑斑。所不同的是其他人臉上的黑斑經過了一天一夜慢慢的變成了黑癬,黑癬之下隱隱的有着血跡滲出。陳夢生知道用不了多久屋裡的人就會和葫蘆鎮上的人一樣了。
“兄弟,這可怎麼辦啊?連你自己都被稀裡糊塗的長出了黑斑,大夥兒可都指望着你能破除詛咒呢?”項嘯天鬱悶的道。
“大哥,我是真的沒有感覺到有怨氣來襲啊。至於我爲什麼會做了那麼個奇怪的夢,我也不知道了啊。葫蘆鎮裡死了那麼多的人也應該是和我一樣,被夢境所惑纔會行兇殺人。我在夢裡是的的確確的聽到有着一個奇怪的聲音把我引了過來,是不是詛咒我們去一查便知了。”
“怎麼查?”上官嫣然問道。
“葫蘆鎮上第一個出現了怪異的人好像是那個鐵匠吧,我們只有從他身上查起我想必定是會有些收穫的。”
項嘯天點頭道:“就怕鎮子裡的人不肯告訴我們那鐵匠的事啊,你沒看見他們鎮子裡的人見了我們那副樣子嗎?”
“不管他們肯不肯說,我們都是要去試試才知道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