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嫣然搖了搖還在發愣的陳夢生道:“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陳夢生回過神來說道:“師妹,那個軟轎之人果然不是個凡人啊。此人頭頂金光衝頂,應該是天上的星宿轉世。”
項嘯天不可置信的問道:“兄弟,你說那敗家子真的是神仙下凡?那豈不是金佛寺裡的禿驢還有些本事啊?”
щщщ●ttκan●c o “師兄,我也看到了古銘思頭頂確有金光顯現。”上官嫣然只看見過死鬼頭上的黑氣,金光甫現讓她也不禁的多看了兩眼。
“丫頭,別看了。再看人家和尚保不定就看上你了還俗不做和尚了,兄弟你說是吧!”
上官嫣然啐道:“項大哥哪天給你找個兇巴巴的嫂子來,看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項嘯天大笑着說道:“我媳婦估計這會兒還在孃胎裡沒出世呢!兄弟,你也傻乎乎的看什麼啊,轎子都走過去了呀。”
“大哥,我是在想若是金佛寺的和尚如果是真的想度古家公子成仙,實在沒必要這般的大張旗鼓橫徵暴斂纔對。”
上官嫣然想了一會道:“都要用火去燒死他了,還怎麼成仙啊?”
陳夢生笑着道:“師妹有所不知,轉世的星宿和修行得道成仙大不相同。數年前我還不是一個在錢塘江畔靠打魚度日的漁子嗎,後來死過了一次被神僧以桃補了心才知道自己的今生前世。”
項嘯天起身道:“你們就沒有看見剛纔那小子坐在軟轎裡那得意的樣子嗎?活該燒死他,沒準還真的能燒出個神仙。你就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我可是又餓了啊,咱們找個地方先去祭下五臟廟纔是正經。”
上官嫣然的袖子裡突然間一陣抖動,雪白的吼獸探出了半個腦袋跳上了上官嫣然的肩頭,小爪子開始慢慢梳理着皮毛,一雙大耳朵不停的在扇動。上官嫣然咯咯的笑道:“這隻吼獸怎麼和項大哥一樣啊,聽見吃了就來精神了啊。”吼獸閃動着圓溜溜的大眼,在上官嫣然的髮髻邊挨挨蹭蹭的惹的上官嫣然發癢嬌笑連連。
陳夢生對着吼獸撒嬌賣乖的樣子是搖頭不語,三個人躋身出來人羣進了不遠的一座廣來順酒家。酒家的掌櫃頗爲驚奇的迎了道:“今日徽州城裡都是萬民跪迎活佛,幾位怎麼沒去瞧瞧啊?”
項嘯天笑道:“他做他的活佛與我們何干?肚子餓了當然是吃飯要緊啊!”
“中,爺們你說的在理。幾位也樓上雅座請,俺這就給你們叫人去燙酒炒菜去。”掌櫃笑容可掬的道。
陳夢生沉聲道:“掌櫃的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老家可是山東府?”
掌櫃的臉色一黯嘆氣道:“誰說不是吶,老家連年的戰禍,大凡是爺們的都被金國人抓去做了壯丁來打大宋。俺就跟着大傢伙一起逃出了山東,可是家裡媳婦孩子還在老家呢,俺是夜夜盼着有朝一日咱們大宋能收回失地。唉,人老了嘴碎,擾了幾位爺的酒興了。幾位樓上請,樓上請……”掌櫃的用衣袖抹去了兩行熱淚,躬身迎請陳夢生他們上樓。
三人進了雅座,上官嫣然見陳夢生一臉的擔憂道:“師兄不必擔心,我小時候爹曾帶我去過一次山東府。金人自紹興和義大宋降了金後,倒也不再是屠戮百姓了,也允許百姓通商傳信了。”
項嘯天怒道:“叫老子是一天也過不了做喪家犬的日子,早就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和金狗拼了。”
上官嫣然點頭道:“當年完顏昌率兵來犯山東,濟南府的守將是一非常厲害的人物叫關勝。他力挽狂瀾一次次打退了完顏昌的進攻,可是卻被濟南府的主將劉豫暗殺了。劉豫大開城門投降了金國,山東一夜之間被金人攻佔了,成千上萬的血性男兒奮起相抗。可是他們既沒有糧草又沒有兵器,拿着鐵鎬鋤頭怎麼又會是金人鐵騎的對手啊!結果被參遭殺害,倖存的男丁都不願被金人所役,背井離鄉逃出了山東。”
項嘯天氣的拍案罵道:“劉豫這兔崽子,被老子遇上了非給他射成漏勺不可。”
正趴在上官嫣然肩上打盹的吼獸聽見項嘯天罵了句兔崽子,睜大了兩隻眼睛衝着項嘯天呲牙咧嘴。項嘯天瞪着眼道:“沒罵你,我罵的是禍國殃民的劉豫是兔崽子……”
項嘯天罵聲未止門外響起了掌櫃的罵聲:“劉豫豈止是兔崽子啊,他就是個王八蛋。他降了金人處處爲難中原百姓,想出了個連坐法。你要是想逃就殺你全家,全家逃了就殺九族。弄的俺妻離子散的,劉豫要不是早死了幾年俺還真想去殺了他。”金人佔據中原以後,山東等地人民的抗金斗爭並未停息,各地不時發生襲擊金兵的事件。女真貴族感到漢人難治,他們還不知道應該如何統治中原地區,但他們卻知道“以漢制漢”的辦法。於是,金人就封劉豫爲大齊皇帝,專門配合金兵攻宋。後來宋金達成和議,規定南宋向金稱臣。東起淮水西至大散關一線爲界,以北爲金統治區,以南爲宋統治區南宋向金送納歲幣。
吼獸看見掌櫃的手裡托盤,剛要眯起繼續打盹的眼睛可就熠熠放光了。在上官嫣然的肩上又抓又撓的,急的像個沒頭蒼蠅一樣。掌櫃的樂了道:“姑娘的兔子着實討人喜歡啊!”
上官嫣然見吼獸這幅猴急樣道:“掌櫃的你要是喜歡就拿去吧,我就怕你這酒樓會被它吃空哦。”
“呵呵,姑娘說笑了,俺這酒樓在徽州城裡也不算小了。還怕它這麼小隻兔子會吃空,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全記在俺頭上。來,來,來,這是糖醋黃河鯉魚,三彩大蝦,梅雪爭春,炸熘松花蛋,孔府一品鍋……”掌櫃的還真的把菜全擺在了吼獸的面前,吼獸瞥了陳夢生一眼小心翼翼輕盈的跳到了桌上。陳夢生朝它一橫眼,小傢伙耷拉下一對大耳朵,盯着菜一動不動裝起死來……
陳夢生起身向掌櫃的抱拳問道:“不知掌櫃的可認識潘多金,盤多玉倆兄弟啊?”
掌櫃的笑着道:“都是從山東臨淄逃出來的,怎麼不認識啊?他們倆兄弟不是也開了家酒樓嗎?早兩年倒是聽老鄉說過他們兄弟老大病死了,兄弟墜了樓。這位道爺認識他們兄弟?”
陳夢生擺了擺手道:“只是隨口問問罷了,掌櫃的不必多心。”
“哦,不對,俺的菜呢?就說話功夫咋就沒了?……”掌櫃的望着桌上的空盤子驚訝的目瞪口呆。
項嘯天也生氣道:“死兔子你這可太不地道了,趁着我們說話怎麼全都吃了,好歹也給我留點啊。”吼獸不以爲然的看着掌櫃手中托盤裡的一個小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縱身躍起。兩隻小抓子端起碟子和酒壺就跑。碟子裡放的是大蒜生薑和成佐料,吼獸搶得了碟子得意朝着陳夢生吐了吐粉紅的舌頭……
掌櫃的摸了摸腦袋喃喃道:“俺的天啊,它還真能吃啊。沒事沒事,幾位爺這算我的。我這就你們再整一桌,反正今天的人都去看活佛了這會功夫也有空閒。”掌櫃搖着頭就出去了。
吼獸嗅着佐料不住打噴嚏,可是有不甘心。爪子撩撥碟子裡紅色佐料,後來乾脆是連小碟子都吞進了嘴裡,山東素來喜辛辣但是衆口難調到了徽州做買賣,他們就把辣子和在佐料裡喜歡吃辣的就可以蘸着吃,可是就沒有像吼獸這麼猛的。吼獸眼淚鼻涕全流出來了,揭開了酒壺的蓋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這無疑是火上交油啊上躥下跳的,嘴裡吐露着火星子想叫又叫不出……
樓下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打砸聲,陳夢生還來不及去喝斥吼獸,雅座的門突然被幾個和尚給推開了。兩個和尚陳夢生看過是大知和大覺,後面的三個和尚陳夢生沒見過。大覺和尚看見陳夢生三人大喝道:“明智監寺就是他們三個打了我們,我一直跟着他們呢。”
明智監寺哈哈大笑道:“好,有種,打了金佛寺的人,還敢留在徽州城裡吃吃喝喝。我看你們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來啊,給我把他們拿下。哎呦,誰,是誰又打了我的頭?”明智身後的和尚沒看見屋裡的三個人動啊,可是就偏偏有個酒壺從天而降砸在明智的腦袋上。
幾個和尚都擡起頭望上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是個什麼怪物啊,雪白的毛球,拖着紅紅冒着煙的舌頭。也活該是他們和尚倒黴,吼獸正被辣的憋着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泄,一照面吼獸的口中噴出一大團烈焰。明智和尚一個就地翻滾,烈火就擦着明智和尚的僧衣而過。大知大覺兩個難兄難弟一聲怪叫被吼獸烈焰噴了個正着,其他的兩個和尚馬上脫去僧衣去撲滅他們身上大火。大知大覺在烈焰中哀嚎不絕。
陳夢生沒想到吼獸一出手就要出人命了,在這裡出了事那廣順來的掌櫃的可就沒有安寧了。腳下一晃衝到了樓下提着一口水缸劈頭劈腦的朝着大知大覺和尚澆去。“嗤,嗤……”火被澆滅了,大知大覺還沒明白過來自己已經是從死裡逃生了一次。渾身被火燒出了一個個燎泡,剛要開口罵就看見眼前一團白影晃閃頭頂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明智和尚在一旁看到了一隻兔子重重的抓撓着大知大覺的腦袋,等兔子把爪子上的紅色東西擦在了他們腦袋上後,鑽進了水缸裡去喝水去了。明智大喝道:“我們走,他們養着個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