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生屋子外腳步聲驟然響起,項嘯天和上官嫣然推門而入。看見桌椅已經是碎成木屑,滿屋子的狼籍不禁奇怪的看着陳夢生,項嘯天道:“兄弟,這青天白日的你在屋裡玩什麼呢?你看看屋子裡亂的,等晚上江大哥回來又不好交待了。”
“師兄,是不是那妖精來過了?可曾被降伏?”上官嫣然白了項嘯天一眼道。
陳夢生俯身從地上撿起那半株綠牡丹道:“正如師妹所言,剛纔確實是花妖來襲。可是隻降伏了一半,另一半被她逃脫了。”
項嘯天望着那粗如牛骨的花枝道:“這就是那個妖精?現在已經死了嗎?”
陳夢生指着那段光禿的花枝道:“這株綠牡丹原來應該是枝繁葉茂的,是應她用了自己的本命元氣幫助與她同根而生的花妖逃脫才落的此般下場。”
上官嫣然道:“師兄,這半株花妖也算的上是有情有意了。綠牡丹花根上還有殷殷鮮血流出呢,我們該怎麼外置這半株綠牡丹啊?”
項嘯天大叫道:“還能怎麼處置啊,一把火燒了最是乾淨。我可聽說了牡丹花枝是最容易點着的啊,不論是再溼的牡丹花枝一點就着。”
“師兄,我看這花妖能捨己爲人縱然她在揚州府內害死了那麼多人,幸許也是有着逼不得已的苦衷呢。何不等事情查明之後,再行處置也爲時不晚啊。”
陳夢生點頭道:“我方纔假裝中了花毒,聽她們的言語之中的確是大惑不解。好象她們是爲了什麼曇花鳴不平,又好象是她們兩個花妖受制於什麼鬼王,爲鬼王吸人腦膸才能不被受罰。”
項嘯天嘆道:“你們倆師兄妹就是婦人之仁,花妖在揚州府裡爲非作歹了這麼久,哪裡還有什麼好說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要我就把這兩個妖精挫骨揚灰了。”
“大哥,並不是我的婦人之仁,而是這事頗爲蹊蹺留着她還可以找到那半株花妖呢。”上官嫣然聽得陳夢生口氣之中不象是要殺這半株花妖,轉身一溜煙似的跑出了屋子……
沒過了多麼上官嫣然兩手皆是黃泥,捧着一口瓦罐進到屋裡,項嘯天驚詫的摸了摸後腦勺道:“丫頭,真有你的啊。你竟然把江猛家裡的米罐子給端來了,你還不怕那江猛回來找你算賬啊?”
上官嫣然笑着道:“江大哥纔不會怪我呢,他家做飯的米都是裝在袋子中的。這口瓦罐也不知道已經是好久未曾用過了,我也是實在是找不到傢伙了,這裡除了酒罈子還有何物能放這半株牡丹了。”
陳夢生輕笑着接過了瓦罐,瓦罐裡已被上官嫣然裝了半罐子的黃土。陳夢生將綠牡丹插入黃土之中,那截彎彎曲曲光禿的花枝接了地氣頓時間一震。陳夢生口裡念起咒用定魂咒定住了花妖的妖魂,既便是那花妖被胭脂救走也無法再幻化人形了。
上官嫣然將屋裡的陳夢生和項嘯天都推出了屋,她在屋裡開始爲陳夢生清理起殘局。瓦罐裡的綠牡丹被放在屋角的櫃子上,綠牡丹在悄無聲息的長出新的金邊嫩葉。屋裡的碎桌爛椅被上官嫣然摧枯拉朽似的扔出了門外,項嘯天和陳夢生就將這些搬到了柴房之中。
項嘯天訕訕的對陳夢生說道:“這下可好了,江猛家半個月都不用劈柴了。”陳夢生只能是搖頭苦笑……
上官嫣然整理完屋子後,忽然聽到身後有個細若蚊蠅的聲音響起:“姑娘謝謝你,我在畫舫上見過你扮成公子的樣子。”
“嗯?是你在和我說話嗎?”上官嫣然順着聲音看見了牆角那株綠牡丹。
“嗯,我只是想要謝謝你幫我弄來了泥土,讓我能接了地氣。”
上官嫣然狐疑的望着那瓦罐裡的綠牡丹道:“你不會騙取我對你的同情心,把你放了吧?”
綠牡丹新長出的幾片嫩葉一下子蜷縮了起來慘然的道:“我現在已經被你的師兄定魂在着瓦罐裡,如果沒人施解咒我將永遠的在這瓦罐裡。到哪裡都變不回人形了,姑娘你還是叫我碧痕吧。”
上官嫣然突然感覺到這株花妖並沒有自己原先想的那麼可怕,反爾覺得她很可憐。“碧痕,那你爲什麼要在揚州府中做惡害人啊?”
“我和姐姐一直是在靈鷲山中的一株牡丹花,餐風飲露參禪悟道生活了上千年。看見過許許多多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特別是曇花姐姐的事讓我們厭倦了人間的情愛。自封在牡丹花中不再去修行了,可是就在前不久我在姐姐在山裡入定自封的時候被一個人連根挖了出來帶到了這裡。那個人被另一個男人殺了,他的血濺灑在了我們的枝葉上。人血把我和姐姐從自封中喚醒,我們被那個殺人搶花的人帶回了一間陌生的花房。”
上官嫣然驚訝的問道:“那後來你和你姐姐就在揚州府裡殺人了嗎?”
碧痕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和姐姐重來都沒有想過去害人,可是從我們被鮮血喚醒的那時起就被鬼王盯上了……”
一年之前,龐德捧着新得的兩盆包着紗巾的奇花興沖沖的策馬進了花房。打眼觀瞧花房裡的那些花匠正忙着收花入室,人太多龐德也沒有辦法去他的暗室,畢竟在暗室中還關着龐中信和許若宜呢。
無奈之下龐德將手裡的兩盆子花搬到了花房最裡面的架子上,就等花匠離開後把花藏於暗室之中。龐府中的護院姜仁忽吼吼的衝進花房來找龐德,龐德心繫着那兩盆紫色曼陀羅和金邊紅綠牡丹花。吩咐花匠尤福田父子要好生照料,加置火盆爲其保暖領着姜仁出了花房……
花匠們搬完了花也去吃飯了,偌大的花房之中空無一人。那盆金邊紅綠牡丹花泛起了一股清煙,清煙之中顯出了兩道倩影。一襲綠色百褶裙的碧痕驚奇的看着這陌生的地方道:“姐姐,此處是什麼地方啊?”
紅衣胭脂道:“妹妹,我倆自封花中沉醒已不知道有多少的時候了。這裡也不是靈鷲山了啊,我方纔就感覺到那個人殺了那個在靈鷲山挖我們出來的人,鮮血濺灑在我們身上纔將我們驚醒了。”
碧痕怨恨道:“人世間之事都是這樣無情無意,姐姐的修爲比我高出一籌能在自封時知外界所事,姐姐我們還是回靈鷲山隱居山野之中吧。”
胭脂笑道:“嗯,妹子我們這就回靈鷲山。”姐妹兩個人正準備飄身而起回靈鷲山,卻被一陣半空之中的黑霧擋住了去路。
黑霧之中響起了一個陰冷的聲音:“想走?沒那麼容易,揚州府地界上沒有什麼事能逃出我鬼王的眼睛,從你們醒來我就跟着你們了。”
胭脂臉色一震道:“鬼王?我們姐妹與你無怨無恨的,你卻是爲何要咄咄逼人?”
“哼,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花妖,也敢和我這般說話?沒人敢用這種口氣說話,從來都是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黑霧忽然翻滾起來,伸出層層疊疊的鬼手將姐妹兩人牢牢鎖住。黑霧中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個渾身暗黑色鱗甲的怪物,那怪物出手如電直襲姐妹的胸口……
胭脂身上流起一道紅色的花影,擋在姐妹倆身前。碧痕吐出綠色花刺成連珠一般射向那怪物,花刺射在怪物身上擦出一片火星子。“哈哈,螳臂擋車自不量力。”
“啊……”胭脂胸口被鬼手抓入,血紅色的光芒破體而出。鬼手掌中多出了一顆大若鴿卵的紅色妖丹,胭脂妖丹一失整個人癱軟於地上。
“姐姐,你怎麼了?”碧痕扶起胭脂驚駭的問道。
“妹妹,小心你身後……”胭脂話音未落那怪物的鬼手又疾刺入碧痕的後心之中,鬼王的手裡頓時間有了一紅一綠的兩枚妖丹。鬼王大口一吸兩枚妖丹被凌空飛起,進了那怪物的口中。紅綠色的元神命汁順着怪物的大嘴往外四溢,怪物冷冷的看着命懸一線的姐妹倆。
“微末道行還敢還手,你們是想死還是想活?”姐妹倆惶恐的看着這個怪物,本命元神已毀自知命已難活。
怪物狂笑着說道:“你們要是爲我辦事便能活,要是你們不識時務只會是自取滅亡。”
胭脂和碧痕相偎默不作聲,怪物兩手一錯,黑霧裡的鬼手化成一把把寒光閃閃的利刃切入胭脂碧痕姐妹的靈根之中。姐妹兩個人在地上痛的死去活來,片刻之後靈根上血漬滲入花房泥土之中。
胭脂絕望抽搐的說道:“你……你要……我們姐妹做什麼?”
怪物一聲暴喝鬼手啪啪的在胭脂的臉上重重的打了兩個巴掌,胭脂的俏臉上流下了兩道血印。“你們應該叫我鬼王大人,我要你們給我吸汲男人的腦膸。”
碧痕驚道:“我們不會去害人的。”
“是嗎?那你們就去死吧!”鬼王墨黑的眼中亮起了詭異的青芒,青芒裡射出了熊熊的烈焰直掃碧痕。
胭脂叫道:“且慢,鬼王大人我們姐妹……願意給你辦事……,只要鬼王大人放過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