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東西!我拔出了短劍,另一隻手將手槍掏了出來。孫胖子將弓弩瞄向郝正義身前的地方,就連雨果在懷裡掏了半天之後,將最後一瓶聖水掏了出來,他的右手也已經伸到了腰後,但是雨果主任臉上的表情卻很是糾結。他正猶豫腰後的東西該不該拿出來。我們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要郝正義的身前有什麼異動,我們手裡的傢伙將向那邊招呼。
看着郝正義還是一動不動地戳在那裡,我的頭慢慢後仰,在孫胖子的耳邊小聲說道:“大聖,我過去看看,有什麼事情你掩護我。”“別……”孫胖子只說了一個字,郝正義那裡已經動了,就見他的身子突然晃了一下,隨後郝會長扶住了牆,“哇”的一聲,將肚子裡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空氣中緊張的氣氛瞬間鬆懈了下來。孫胖子看着郝會長的樣子一撇嘴,說道:“不是我說你,郝主任他大哥,堅持不住就早點說。沒人笑話你,這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爲你遇到的魂髦抄近道殺來了。嗯?你還能吐出東西來……你這是偷吃什麼了?”
孫胖子白話的時候,郝正義也不理他,繼續吐自己的。將胃裡的東西吐乾淨之後,郝會長的臉色好了一點,他擦了擦嘴,也不說話,自己一個人繼續往前走去,只是在往前走的時候,他的腳步慢了很多。被這個插曲耽誤了一會兒之後,剛纔那種噁心眩暈的感覺也好了很多,我們跟在郝正義的身後,繼續向前走去。
這一次走了沒有多久,郝正義又突然停住腳步,一動不動地站在前面。孫胖子看着郝會長的背影嘆了口氣,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剛纔一次都吐完了再走不行嗎?不是我說你,你這是偷着吃了多少東西?”孫胖子的話音剛落,郝正義在前面哼了一聲,說道:“看來我們有點小麻煩了。”
聽郝正義的語氣不對,我和孫胖子、雨果三人都走了過去。就見在郝正義的腳下,出現了一攤剛吐出來的嘔吐物。我還說爲什麼走了這麼久,還能聞到這股酸臭的味道。只是這條路有高有低,又在黑暗當中,雖然有點亮光但是根本不能照遠,給了一種我們正在向前行的錯覺,孫胖子和雨果看到嘔吐物之後,臉上都變了顏色。他倆幾乎同時掏出手機,調出相冊查看剛纔拍下來的火油圖。
“這條路是死的!我們一直在這裡轉圈。”孫胖子沒好氣地看了我和雨果一眼。這時郝正義也湊了過來,他要過雨果手中的電話,看着上面那個着火的圓圈。這個圓圈就是死的,下面的出路已經和它斷開,本來我們都以爲這是一條螺絲轉的路,出口會在底部和下一條路銜接。現在看起來,這幅火油圖就像是畫錯了一樣,讓人感到莫名其妙。
“還是不對。”孫胖子環視了我們幾人一眼,他瞪大了眼睛,說道:“我們進來的那條路沒有了……”被孫胖子這麼一提醒,我才猛地想起我們進來的時候,出口就在這個圓圈路上,我們繞了這麼多圈,不可能沒有看見。
一時之間,沒有人再說話,最後郝正義看着孫胖子說道:“小胖子,你的手槍借給我用一下。”他這句話說完,孫胖子先是後退了一步,然後伸手捂在腰後的槍套上,皺着眉頭對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不是我說你,我們兩邊的關係都這樣了,你猜猜我會把手槍借你嗎?”
郝正義淺笑了一下,這個表情讓他臉上迸裂和完好的水皰糾結在一起,顯得有些猙獰。雖然這個表情是郝正義做慣了的,但是現在讓孫胖子看來,這個笑容也許會有反效果。郝會長說道:“剛纔我沒有說清楚,給我一顆子彈就行,現在這情形一顆子彈就夠了。”
看着孫胖子還在猶豫,我實在不想在這裡多待了。受不了孫胖子的磨嘰,當下我掏出手槍,卸下來一顆子彈遞給了郝正義。郝會長接過子彈之後,直接把我當成了透明人,他藉着燈座的光亮,仔細看了一遍彈頭上面的符文。隨後將彈頭頂在牆上,蹭掉了其中一面的符文。
我們三個人看得莫名其妙,孫胖子先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送上子彈,郝正義沒搭理我。孫胖子有事問他,郝會長馬上就回答。他手裡的活兒不停,嘴裡回答孫胖子,說道:“以前我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當時有人教了我這一招。不過那時是在野外,環境和現在不同,這一招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用。”說話的時候,他已經蹭掉了一面的符文,隨後將子彈放在地上,他兩隻手指一扭,將子彈在地面上轉了起來。
看到郝正義的這一手,我差不多猜到了他想幹什麼。眼看着子彈旋轉的速度逐漸變慢,最後停住的時候,彈頭指向了我們的身後。郝正義眯縫着眼睛看向彈頭指的方向,一揚下巴,說道:“我們掉頭向回走。”
他的話音剛落,孫胖子就馬上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這麼幹靠譜嗎?不是我說,你這和扔鞋有什麼分別?”郝正義將地上的子彈撿了起來,拋給我之後,扭臉對着孫胖子說道:“那麼你還有更好的主意嗎?如果有,我就按着你的主意做。”
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卻沒有找到什麼話來反駁他。這時郝正義已經轉身向着我們的身後走過去。雨果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郝正義的身後。走到我和孫胖子身邊的時候,雨果停住腳步,對着我們倆小聲地說道:“跟着他走吧。這裡的事情,郝雖然沒有楊知道得多,但是他一定掌握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說完,雨果主任拍了拍孫胖子的肩膀,繼續跟在郝正義身後。
看着孫胖子還是一臉不以爲然的樣子,我拉着他跟在了郝正義和雨果的身後。往回走的時候,我抽空檢查了郝正義還給我的子彈,發現被他蹭掉的是龍虎山一脈傳下來的“破山咒”,雖然還是不知道郝正義的用意,但隱約覺得郝會長這麼幹也許能找到出口。
孫胖子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被我拉着跟在郝正義和雨果的身後。向後走了七八分鐘之後,就聽見雨果在前面突然說了一句:“這是我們進來的暗門。”我和孫胖子湊過去,前面果然就是我們進來的位置。孫胖子看了一眼站在暗門處眉頭緊鎖的郝正義,說道:“還真被他蒙中了。”
郝正義聽見孫胖子的聲音後,擡頭看了孫胖子一眼,在地上撿起來一顆子彈,對着孫胖子說道:“小胖子,這是你的吧?”孫胖子只是嘿嘿一笑,沒有回答。郝正義沒有再問,他看了一眼孫胖子之後,又將這顆子彈重新丟回到剛纔發現它的位置。
郝正義繼續向前走去,等他走遠一點之後,孫胖子用腳尖輕輕地撥了一下地上的子彈,使彈頭指向了我們現在所走的方向。隨後我們跟在郝正義的身後,這一次只走了不長的時間,前方就豁然開闊,螺絲轉的彎路變成了一條筆直的小路。
孫胖子回頭看了一眼那條圓圈路,說道:“不是我說,這是條什麼路?正着走能走吐了,逆着走倒出去了。”在郝正義的眼裡,永遠都是高看孫胖子一眼。剛纔的小插曲他似乎已經忘得乾乾淨淨,郝會長停住了腳步,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孫胖子,說道:“什麼路?就是一般的鬼打牆,我們的天眼都被遮住了,才着了它的道。本來你們隨便打一槍就能解決問題的。”說到這裡,郝正義頓了一下,他環顧了一眼四周之後,繼續說道:“但是開槍的話怕會驚着這裡面的什麼東西。”
我心裡隱約猜到郝正義想說什麼,等到他說完之後,我向郝會長說道:“郝會長,你指的不會是張然天吧?剛纔我們都親眼看着他被捲進了海底。張然天的命不會那麼硬吧?”“你說呢?”郝正義的目光從孫胖子的身上轉了過來,他看着我說道,“沒看到嚥氣就不能說張然天已經死了。外面海眼下面只有三具屍體,怎麼看都少了一個。張然天的本事你們也都看見了,他要是有本事能在陰穴裡面來回走的話,早就把謝家的人都殺乾淨了,也不用豁出命等到現在才動手。”
現在郝正義明顯比之前話多了起來,看起來剛纔和魂髦的惡鬥對他打擊不小。裝備和小弟都沒有了,前面的路還不知道怎麼樣,郝會長終於變了態度。我還想再問幾句,突然看見雨果主任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後他將手中的燈座向前伸了過去。我順着燈座對應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在雨果身前十五六米的位置上扔着幾件衣服。
這時郝正義和孫胖子也注意到了雨果的變化,郝正義看到之後馬上向那邊走過去。不過雨果比他快了一步,雨果主任搶先過去將地面上的衣服褲子撿了起來。這幾件衣服是一套,從裡到外甚至內衣內褲都有,不過全部都溼透了,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聞上去有一種大海獨有的海腥氣。雨果抱着這一堆衣服,在裡面不停地翻找。最後在一件黑西服裡面翻出來一張溼淋淋的員工卡,這張卡片的膠封不錯,雖然在水裡泡了這麼久,竟然沒有水滲進去,裡面員工卡上的姓名一欄寫着它主人的名字——張然天,旁邊還貼着一張照片。
這時,我和孫胖子已經湊了過來,看清了照片裡的頭像後,我條件反射一樣擡頭向四下張望,四周還是黑漆漆的,再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況。“辣子,沒用的。”孫胖子向我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我說,張然天被捲進海底不管死沒死也有好幾個小時了,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兒。看見我們來才脫衣服跑了。”
說到這裡,孫胖子突然轉臉看着郝正義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他光着屁股這是準備去哪兒?”郝正義和他的眼神相對,郝會長倒很是坦然,下巴向着這條路的盡頭一揚,說道:“一直往前走就知道了,只要這條路沒有分岔,我們早晚能遇到他。”
看見了這一堆衣物,郝正義又來了精神,身上的燙傷和其他的傷口也不覺得那麼疼了。他正要繼續向前走去時,雨果看着這一堆衣物說道:“等一下,我想我們好像忽視了一個問題。”說着,他擡頭看着郝正義和孫胖子說道:“他應該是從廣場那邊的海底掉下來的,廣場距離這裡可是有段距離的,這一路這麼多的惡魔使徒,張然天是怎麼走過來的?”
聽到雨果的話之後,郝正義頓了一下,沒等他說話,孫胖子先一步說道:“這裡應該不止這一條暗路吧,不是我說,董棋超之所以把這條路用火油圖標註出來,是爲了讓他的那個朋友看見,知道通向往生臺的路該怎麼走。那什麼,郝主任他大哥,你還有什麼補充的嗎?”郝會長看了一眼孫胖子,淺笑了一下之後,也不說話,徑直向着這條路的盡頭走下去。
繼續走下去,出乎我的意料,這條路並不長,走了五六分鐘之後前方終於見到了這條路的盡頭。順着這條路下來走進了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這個倉庫好像是專門用來存放石碑的,上百座石碑橫七豎八地擺放在各個角落裡。
我們分散開來在這個倉庫裡轉了一圈,這裡出了石碑之外還是石碑,並沒有發現張然天的蹤影。不過雨果在角落裡,還是發現了幾個有用的東西:“看看我發現了什麼?”雨果主任手裡提着一個大號的氙燈手電,他按下開關,一道刺眼的光柱照射向我們眼前。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燈光了,一時之間,我有些不適應,覺得這道光柱有些刺眼,將頭低下不看那道刺眼的光柱。
不知道雨果是不是有意的,他將手電光照向我腳下的石碑,說道:“沈,想不到吧,這裡會有這樣的東西。”“雨果主任,你把手電光打小……”我這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看到被光柱照射的石碑上面刻着字,每個字上面都用紅油重新描過,被這氙氣手電照着,其中兩個大字顯得格外顯眼——血咒。
“餘主任,你照這邊!”我指着石碑上面的紅字對着雨果喊道。我這一嗓子將郝正義和孫胖子也驚動了,他倆也湊了過來。郝正義蹲在地上想要把石碑扶起來,但是看他齜牙咧嘴的樣子,八成是抻了他肋骨的傷口。我看不過眼,上前替他扶起了這座石碑。
郝正義瞪着石碑看了半天一直沒有出聲,後面的孫胖子也沒有客氣,掏出手機給這座石碑拍了照片,之後他也不看石碑,只對着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這是什麼寶貝?你看在眼裡就拔不出來了。不是我說,看兩眼就行了,又帶不走,想起來還心疼,你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