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 76章 夜殘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蓋王府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因爲佔用的地面廣,又得勞師動衆的建很久。所以一般都喜歡用以前某某人的宅邸擴建,然後掛上自己的招牌。可是靡音這個不行。所以待靡音回宮,就發現無觴已經招了工部和戶部的尚書,就等他了。換了一件能遮擋身上痕跡的衣服,又重新梳了頭髮,靡音才趕去耀明殿。接下來,足足兩個時辰,從最初的選址風水,周邊環境,工程用料到財政支持,圖紙設計,靡音不得不一一確認。那是他的府邸,無觴又希望他住的比在靡音宮還要舒適。所以這兩人還沒有從靡音容貌給予的驚訝中緩過來,又被現實炸的體無完膚。一般的書房和臥室分開,只有靡音要求這兩間一定要合起來。尋常的內室外室兩間,一下子就變成了三套間。窗戶要開闊,承重牆又不能太明顯的影響光線。這倒只是技術問題,爲難的是工匠。最關鍵是浴室的池子必須全部用整齊的漢白暖玉修葺,還要求引城外溫泉入內。臥室的牀榻則全部用寒山黑玉,爲了震住靡音體內的燥熱之氣。其實主要是父皇在詢問靡音的意思,他舉出多種方法讓靡音定奪。而剩下的兩人,不過是陪同,順便把這些方案記牢以便實施而已。
不過,真聽完了,卻讓那兩人驚奇不已。戶部尚書程遠看着那個比皇宮三年花銷還貴了一點點的預算咋舌,工部尚書陳品然則對着靡音不按常理的要求發呆。程遠這人不過四十出頭,眼睛不大,這時候瞪的跟個核桃似的:“皇上……這花費是不是有點……”後半句在皇帝的凝視中生生噎了回去。
“有問題嗎?”皇上的笑容看起來並不溫和。靡音覺得他笑着威脅別人的本領真是很高,就算沒有好像寒冰一般也讓人害怕。
“按照這個樣子建造……臣覺得有些難度。”這次是陳品然,頭低的厲害。“這些玉石的採集需要很長時間,而且這筆採購的銀兩也是……”戶部尚書不說話了,他只能儘量提醒皇帝這個事實。夜國不產寒山黑玉,需要從和國購買,價格不菲。
“是你做不到?還是不想做那?”皇上的手指在龍椅的扶手上敲了敲,似乎有些不耐煩。靜謐的氛圍讓工部尚書額頭上的汗珠都掉了下來。
“臣不敢。只是花費巨大,勞民傷財。而且工期很短,臣怕趕不及五皇子的生辰。”
“朕不想聽藉口。你們做不到,就叫侍郎來見朕。”言外之意,尚書大人們不用在這個職位上殫精竭慮了,讓有才能的下屬發揮一下吧。
兩人心想五皇子也真是皇上的心頭肉,恨不得掏空了國庫也得讓他高興。可惜那張美的跟天仙似的小臉如今還一個笑容都沒露出來那。莫不是這些寶貝玉石都入不了他的眼?多說無益,只能回去自己努力了,不然明年墳頭就長草了。既然皇帝不在乎這些,那他們還在乎什麼?“臣遵旨。”
“陳大人……這五皇子要建的王府,可真要人命。”兩人出了耀明殿,向宮外走去。程遠捏着手中的圖紙文書,上面猩紅的玉璽大印分外奪目。 “其實我看五皇子似乎沒什麼要求,只是皇上太寵着他了。”他用袖子蹭了蹭額頭上的汗水,說:“還好皇上只寵一個皇子,要是再多一個,國庫馬上就空了。”
陳品然點頭:“明王和齊王的王府,雖然也算得上奢華,但是和這位的比完全不夠看。而且連柱子都可以繪五爪金龍……”後面的聲音很輕,陳品然還向四周望了望。
“如果不是從皇上那裡接過的紋樣圖紙,誰敢啊?大不敬!”程遠也壓低聲音說。
“要不是太子不需出宮建府,我都要以爲皇上要立五皇子爲太子了。”
“那怎麼可能?五皇子的母妃是月妃,平頭百姓一個。”程遠搖了搖頭,表示不信。
陳品然把手裡的紙疊好收進衣襟中,然後說:“聽說皇后給五皇子求情,說要拖延時日再出宮。我想不過是以爲皇上會留念五皇子,可是沒想到皇上這麼快就要爲他建府。”
程遠說:“而且,皇上今日心情很好。”
“程大人這都看得出來?”
“雖然五皇子沒笑過,不過皇上的眼角可是一直提着那!”程遠用手指撩了撩自己的眉眼,比劃了一下:“倒是五皇子……你看過他笑嗎?”說了半天的話,無論皇上說到什麼,或者做了什麼,這人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陳品然想起當年坐在皇上膝蓋上露出笑容的孩子,又順便猜想了一下如果那個笑容移到現在這張臉上,該是怎麼樣……結果,這位工部尚書大人一下子愣住了。程遠沒有見過,是因爲他在那時還是個戶部的小官,進不了耀明殿。而這幾年,無論年宴家宴這位皇子都不出席,所以程遠剛纔還只是第一次見他,而且還挺遠。他坐在皇帝身邊也是泰然處之,毫不在意龍椅皇威,看不到一絲野心或欣喜。而別人,不管第幾次,每次都要注意不要仔細端詳他,不然會忘記自己到底在哪裡。當了幾年的官,美人也見過不少,卻都經不得細看。眉眼,鼻翼,脣形,輪廓,包括耳垂上淡淡的顏色,每一樣都堪稱完美而組合起來又更是絕色的人,少之又少。還好五皇子不愛笑,不然連交流都有麻煩了。
程遠見他半天沒出聲,連腳步都停了,疑惑的問:“怎麼?他不會笑?”美玉一樣的人,居然沒有表情?也太辜負了他那張臉吧?
陳品然這纔回神,淡淡的說:“你還是別期待他笑了。”
“爲什麼?”程遠問。
“小心犯欺君之罪。”
“啊?”不會吧?看他笑一下都會被皇上殺了?太誇張了!
兩人已經走到宮門,兩輛馬車並排停着。陳品然說:“程大人還是趕緊去籌措銀兩吧,我得趕緊回工部了。”說完就上自己的馬車匆匆跑了。他一笑,就容易讓人愣神,要是聽不到皇上的話,這是欺君,早晚得死。陳品然沒說,是覺得這理由太可笑了。
其實不可笑。愣神的永遠不只他一個。
耀明殿內的人,一個是笑意盈盈,一個是默不作聲。
父皇見過大臣,就褪了過於正式的龍袍換了便服。雖然裡衣也是金龍盤踞,不過稱了暗色的輕紗卻多了一份隱晦和安穩。而且他從內室出來,臉已經變成無觴的模樣。
“音兒。你不說話……是因爲不喜歡那王府還是因爲不喜歡那兩個人?”即使靡音已經不小了,無觴想抱起他還是很容易。讓他坐在自己膝上,一手支着自己的臉頰,另一手覆上他的腰,無觴纔開口,語氣悠然。
“覺得有點奢侈而已。”靡音說。
無觴卻笑了,怎麼聽都是高興的不得了,連平時深邃的紫色瞳孔都閃着輕盈的光芒,耀眼奪目:“明明是腰疼得不想說話,還嘴硬。”戲謔的樣子真讓人恨得牙根癢癢。無觴心情好的時候其實很容易看出來,那就是就算他面無表情也會開着不大不小氣死人的玩笑。
靡音的確腰痛的很。冥老頭的藥膏不錯,但對腰沒什麼作用。起得是晚了一些,不過又和姚世勳對峙了半天,白休息了。就在剛纔被無觴拉着坐下的瞬間,身體都是僵硬的。無觴明明早就看出來了,卻故意戲弄他一樣。這時看他不說話,覆上腰的手開始輕輕用力,配合着一股熱氣好像在緩解疼痛的感覺。“音兒的身體真不禁折騰,還不知道好好休息。我可是心疼的很那。”
換作第二個人,靡音都很想馬上用刀子捅死他算了。可惜他是無觴。說什麼做什麼都讓人無法反駁,沒有理照樣走遍天下。靡音只能咕噥了一句:“你心疼就別做那麼久。”
無觴稍稍用力讓靡音失了平衡,倒在自己懷裡。嘴脣靠近他耳垂,稍稍用力咬了一下,耳珠立刻紅了。“下次音兒別那麼誘人,我就允許你快點。”親暱的聲音和觸感,讓靡音的毛孔簇一聲全都開了,紅暈從耳邊一直蔓延到臉頰,腰更沒力了。
無觴輕輕撩開他的衣襟,自己留下的痕跡還繾綣不散,霸佔着雪白的皮膚好像滴落在白玉上的血液。無觴挑眉,說:“音兒讓姚世勳看到這個了嗎?”
靡音說:“好像是看到了。”已經不用問他怎麼知道的了,就算暗衛不說,姚世勳那老頭八成也讓白若清告訴皇上了。在紫陽閣看到五皇子這種大事,瞞不了的。不過姚世勳看到痕跡時那抹輕蔑的眼神還真是露骨,和他後來的敬畏倒是“遙相呼應”了。
無觴說:“他沒敢告訴我,大概怕我遷怒。”
靡音說:“他見風使舵的本領倒是不錯,可惜揣測你的意思太難。”
“音兒這麼瞭解我嗎?”無觴捏了捏他的臉:“那你說我會怎麼做?”
靡音皺了皺眉,說:“我也猜不到。”肯定不是好事,有點同情姚世勳了。
“其實他能猜到一些,比如我會給他很多事情做,讓他犯錯再罰他。不過這一次,我倒是不想用這個辦法了。情事過後剛起牀的音兒我都沒看到,他卻堂而皇之的瞥見。我不讓他給點補償嗎?”靡音心想,姚世勳要是知道是這個原因,肯定很想哭。“你要怎麼做?”
無觴說:“既然姚丞相對太子的事情這麼心急,那就讓他去選擇合適的皇子。我給他這個權力,直到你的王府建好。這樣,我也多些時辰陪你了。”
……真讓人爲難的差事,無觴真是打定主意讓他不安生了。靡音說:“不過他選誰,都是最大的錯誤和越權,會很爲難吧。”
無觴說:“我不會要他的命。怎麼說也是夜摩雅的外公。還有一件事……”
靡音略微側頭,問:“什麼?”
無觴說:“雖然看的人很不對,不過讓他看的人是不是更不對那?”
讓他看的人覺得無奈,問:“我腰還沒好那。”
無觴又笑:“音兒想什麼那?我要一個吻而已。”
他成功的讓靡音再次無力的趴回自己身上。這一次是柔若無骨。
玄冥宮的今日是情意綿綿,夜都的今日是風花雪月。五皇子出現在紫陽閣的事情被沉浸在他容貌氣度中不能自已的小倌們七嘴八舌的傳了出去,隨後就是各種猜測接踵而至。他那句“清雪之是我朋友”一下子成了緋聞的最佳來源。午後不久,五皇子剛走,人們開始傳說五皇子心儀紫陽閣頭牌已久,迫不及待的來見他結果被姚丞相逮了個正着。隨後,到了下午太陽落山時,小倌們又開始稱頌五皇子的絕美容貌風華絕代器宇軒昂俊俏非凡,就算紫陽閣頭牌也比不了他一個手指頭。故事的始末就向着清雪之施展妖媚勾引五皇子事情敗露,被姚丞相撞破陰謀發展。等到入了夜,紫陽閣前所未有的聚集了滿堂的人,因爲這裡並不是普通人能進的,所以圍在四周角落衚衕的人也不少。夜摩雅依然毫不顧及的走進去時,故事變成了三皇子五皇子爲紫陽閣頭牌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三皇子找來姚丞相撐腰將五皇子趕走,然後自己纔回來找清雪之這樣的版本。夜摩雅搖着扇子,桃花眼四周一轉就知道今天夜都颳了什麼風。何況今天的事情有一大半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偶爾出來點意想不到的小事故,就當飯後的娛樂,絲毫不會讓他煩惱。大廳中的人,有一些也是大臣,看他進來都偷偷盯着看,心中對那些貌似捕風捉影故事的真實性又多了幾分信任。
清雪之沒有出現在正廳,夜摩雅就去他房間找他。
“你還有膽來?外面的風言風語你沒聽到?”清雪之又好氣又好笑,瞪了他一眼。
夜摩雅笑着坐在窗邊的藤椅上,說:“我來澄清你和五弟的關係而已。”
“連自己弟弟都算計,我真替那孩子傷心。”
“你也想紫陽閣清淨吧……我只是找了個幫手罷了,又沒有害他。我那外公還沒有本事奈何他。況且五弟的確有趣,從小就讓我很喜歡。”
清雪之笑着說:“你的喜歡,絕對不是好事。”
“已經有這麼清楚的結論了啊?”夜摩雅眼睛眯得像個月牙,十足的狐狸臉孔。
清雪之說:“沒錯。不過你的不喜歡更可怕。”你外公,八成會挺慘的。
此時的耀明殿,那個不太招人喜歡的外公跪在皇上面前,戰戰兢兢的看自己的膝蓋。五皇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直沒有說話。不過今天的事情,怎麼想都是一場夢。
“姚丞相,朕的話你聽見了嗎?”嚴肅的聲音傳來,姚世勳微微一抖。
要命。皇上怎麼忽然積極起來?一直沒有立太子的意思,今天卻忽然提出讓自己爲他挑選合適的皇子?龍椅上的人,到底怎麼想的?
“臣惶恐。立太子之事事關重大,老臣不敢妄爲。”
“朕許你的權力,難道姚丞相想要抗旨嗎?”
“臣不敢。一定不負皇上所託。”重新重重的大拜,然後在皇帝的默許中離開大殿。
靡音問:“要是他選出來了,會怎麼樣?”真要立他推薦的人嗎?
無觴說:“選出來?選得恰合朕意自然是大功一件,朕給他封賞。要是沒有選好,那就是大罪,姚世勳爲了彌補愧對夜國皇家歷代祖先,老老實實去守三年皇陵吧。”
想合你的意?姚世勳這個皇陵是守定了。
靡音的王府很快就開始修建。陳品然的速度快,因爲皇上定的工期實在很短。兩種珍貴的玉石運到夜都還有一些日子,他們就先加快了建造外屋和府牆。埋進鎮宅的神獸圖紋符印,地基才能開始打造。每根蟠龍柱子下都埋了龍樣的玉石,柱子上的金龍栩栩如生。半月後,漢白暖玉全部運到,一塊塊都有一肘長寬,切割整齊,花紋按照順序堆砌,排列後如高山雲霧。有過三日,寒山黑玉從和國運至。比漢白暖玉體積少了四成,卻重了三成分量。運它的人即使在夏末也穿着比別人厚的衣衫,還不出汗。手指碰上去都會察覺絲絲涼意,這樣的牀,連玄冥宮都沒有。陳品然又覺得,其實皇上的着急,是希望五皇子有個比靡音宮更好的地方。這座新王府,比玄冥宮的任何一處都奢華完美。亭臺樓閣,雕欄玉砌,才比得上那謫仙一樣的人物。程遠捏着賬簿擦汗,站在新建好的王府面前不停的感慨。有錢能使鬼推磨。雖然沒看過鬼,不過家底殷實的確能讓建造的速度提上來。不過三十餘日,皇上的任務完成了。就在五皇子夜靡音生辰的前一天。
與此同時,和國的使者來訪。也在同一天,到了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