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人站在張米米的面前,喊着莫小言,摔杯子,等她看清楚是誰,張米米已經怒不可擋。
“戴玲瓏,又是你!”
張米米氣憤難平,磨拳霍霍。縱觀十年前的是是非非,次次都少不了她,而今也是一樣。真是狹路相逢,冤家路窄。
“張米米,你也來了?!”
向來明豔動人的戴玲瓏拉長了臉,本來還有點對不起的意思,現在卻成了怨婦,杏眼圓睜。一場喜氣沖天的婚宴變成了怒焰沖天的對決。變化之快,令人瞠目,一旁的賓客權當看戲,閃到一邊,只有一個人擋在了張米米的前面。
“小姐,對不起,我替玲瓏道歉,她不是故意的。”開口說話的是他,剛纔借給張米米筆寫字的男人。
“先生,請你讓一下。”張米米不屑,欲繞過他。
“小姐,玲瓏弄髒了你的裙子,我賠你。”他不肯動,如同護衛牢牢護住身後的戴玲瓏,眉頭一擰,語氣堅定
“明明是她摔了杯子,憑什麼你要爲她道歉?”她心中有氣。
想想十年前,在莫小言的葬禮上,戴玲瓏親口告訴張米米,在畢業典禮的那天下午,她一直在食堂,她一直在角落裡冷眼旁觀,戴玲瓏覺得張米米虛僞,口裡說喜歡,卻又動手打架。而張米米則覺得是戴玲瓏弄壞了她的自行車,是戴玲瓏陰險,挑起了她和莫小言的誤會。
“你倒是說話啊?”張米米現在是氣上加氣。
“因爲我是”話才一半,他突然停住,眼睛越過張米米的肩膀,朝後張望,隨即拋出兩道冷冷的目光。
與此同時,戴玲瓏也挪步向前,款款向張米米的方向走來,步子輕盈,節奏歡快,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嬌喘着:“哎呀,顏總這麼現在纔來?”
張米米頭一側,才發現身後站了好多人,有一個年紀很大,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衣冠楚楚,正衝着戴玲瓏微笑。
戴玲瓏擺回淑女姿態,衝這個所謂的顏總,也是嫣然一笑:“大家都等急了,剛纔新娘子還問我怎麼叔叔還沒來呢,正說着,您就到了”
這是多麼動聽的聲音又是多麼虛假的迎合,張米米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戴玲瓏主動挽起顏總的手,一扭一扭,帶着她的老闆去了第二桌,眼裡完全沒有別人。
這幾個動作跳躍很快,但大部分人都看的通透,有人甚至笑出了聲。只有兩個人是茫然的,一個是張米米,另一個是在她面前,口口聲聲替戴玲瓏道歉的他。
張米米麼,很容易理解,放眼社會,老闆和秘書,早就不是新鮮故事了,她只是不懂,戴玲瓏算是有家底的人,父母都是教授,還有個妹妹,怎麼就看上了開按摩院的中年大叔。
他呢,漠然,和張米米門口看到的一樣,裝的和顏悅色,眼睛裡則是痛苦神傷,不發表任何意見。
由此,張米米又得出關於戴玲瓏的一條結論:不管這男子和戴玲瓏有什麼故事,戴玲瓏算得上是一個心性涼薄的女人。
張米米嘆氣,既然人都走了,她還爲這一條裙子制氣嗎?
轉身離開,卻聽見他的聲音:“小姐,請等一等!”
“恩?”張米米停住,一臉狐疑。
“小姐,你的裙子多少錢?”他看着張米米,見她沒反應,又補充道:“小姐,我剛說我要賠你的。”
“啊?不至於吧。”張米米腦子也停住了,想起剛纔戴玲瓏對他的表現,覺得這個人是不可思議的存在。
“沒關係的,先生,不過是條舊裙子,我洗洗就好了!”張米米心裡替他不值,爲了戴玲瓏這樣的女人真沒必要。
“只是這樣?”他也停了停,顯然剛纔的一幕,讓他覺得張米米似乎不是好說話的女人。
“恩啊。”張米米爽氣的點頭,表明態度。
“這樣吧,如果洗不乾淨,還是來找我,這是我的名片。”他掏出名片夾,取了一張,遞過來,還是略帶歉意的低沉嗓音:“我叫莫小言!名片上有我的電話!”
你們都知道莫小言對張米米意味着什麼,活着的郭子健,僅僅是愛過恨過的記錄,而死去的莫小言則是她永遠的夢想,此生忘不了的痛!
所以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在張米米看來合情合理。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提起脖子,湊到不能再近,臉貼上去,看了又看。她都能感到他臉上冒出的熱氣,大口呼着,汗珠子細細密密,他忿忿然,進退不得,又大驚失色一臉無可奈何,因爲他們的距離實在太巧太近,不過是嘴對嘴,動一動,就要對上了。
“莫小言,可惜你不是他。”張米米終於放開了他,滿目悲傷,眼前這張臉和她心中那張臉相去甚遠,張米米沉浸在回憶中,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做了怎樣過分的舉動。
“小姐,你究竟在幹什麼?”他聲音微弱,早就是大汗淋漓,臉如死灰,這就好比一個剛大病初癒的人,掏空了精力體力,只能勉強說話。
“莫小言,你走桃花運了。”旁邊一桌的人起鬨。
“莫小言,記得請客啊!”幾個人唧唧喳喳,圍攏過來。
張米米還是懵懵懂懂,愣愣的站在原處,這個莫小言羞憤難當,不敢再瞧張米米。待一羣人架着他離開,張米米才逐漸清醒,回到現實場景,想到剛纔那些行爲,一下子耳根發紅,連連跺腳。心想着八月十八,她真是註定倒黴,先是白白搭進一條裙子,現在又搭進一張臉皮。
而等張米米終於能夠回到原位的時候,又發現衆人已經風捲雲殘,吃的只剩下菜渣了。
“阿姨,你去哪裡了,怎麼衣服髒成這樣,臉這麼紅啊,你是不是和結婚的叔叔阿姨喝酒去了?”
暖暖一句話問的張米米更加尷尬,張米米怎麼說呢,她只能說老天爺啊,你真會安排,今日一切,你讓我情何以堪?
這就是劇情發展到現在,張米米漫漫人生長路最不堪的一筆,一筆之後,條條分叉開去,引向一個個未知。
回到家裡的時候,張米米換了衣服,筋疲力盡,躺在牀上的時候,張乖乖又來鬧了。
“米米,你輸了哦,想想怎麼要給我什麼好處吧!”乖乖洋洋自得,頗爲驕傲的揚着狗腦袋晃來晃去。
“什麼桃花,我現在要睡覺,張乖乖,你給我下去。”張米米用盡僅剩的力氣,命令他離開。
“米米,抵賴沒有用的,我剛在門口撿到一張名片,呵呵”乖乖更起勁,狗爪子一橫,甩過來一張揉的快要爛掉的紙。
莫小言,XXXXX醫院,急診室。電話:XXXXX。
“暈”張米米又懵了一次,她以爲已經扔掉了,怎麼會出現自己家門口?它再次提醒張米米回憶了一次今天晚上的窘態。
“這只是一個賓客罷了,沒什麼的。”張米米心裡發毛,聲音有點抖。
“是嗎?可是他叫莫小言哦!”乖乖又加大了說話力度:“米米啊,人家給你留了名片,上面有電話哦,你不懂嗎?”
“我不懂,我不懂。”張米米不願多想,他畢竟和莫小言不是同一個人,而且他和戴玲瓏之間。。。張米米睡不好,耳邊全是張乖乖的聲音。
“米米啊,這個莫小言長什麼樣?”
“米米啊,這個莫小言多大?”
“米米啊,我打賭你們會再見的”
又是吵吵鬧鬧的一個晚上,張乖乖一直強調張米米和另一個莫小言會再見面,並且以兩袋玉米火腿腸做賭注。
經歷過悲催的婚宴之行後,張米米對張乖乖心有芥蒂,但她又不得不佩服它的神奇。
因爲一個星期後,張米米果然和莫小言又見面了,而且這件事還和張媽媽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