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艱難的走着,憑着感覺,她相信自己可以回到鳳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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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她很累,坐在河邊休息着,看着靜靜流淌的河水。再看看身上髒兮兮的自己。她心生一個想法。於是她挪到水比較深得地方。四下看了看,見四周都靜悄悄的。
“應該不會有人吧?”她自語着,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邊,小心的脫下衣服。這時定仔草掉了出來,原來少君把藥草放進了她胸前的衣服裡,莫離將衣服疊好,放在大石頭下,看了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她打着赤腳,小心的邁進水中,夜晚的水透着一股冷氣,水漫過她的肩膀時,莫離打了一個冷顫,冰涼的水刺激到她身上的淤青,莫離感到一絲痛意。她在水下四處走着,見離岸邊遊些遠了,就停了下來。她輕輕的清洗着那些淤青的地方。四周很靜很靜。靜的只聽見流水的聲音。
身後的岸上傳來翅膀揮動的聲音,莫離猛的一回頭,卻看到了不該看見的人。
“完了,是他,怎麼辦怎麼辦?”莫離嚇得半死,在水下小心的移動着腳丫。
倉魂從黑鷹上一躍而下,似乎沒有發現莫離,他信步到水邊,洗了洗手,雙手捧起水正想喝下去,突然聽到一陣聲響,倉魂手用力一揮,手中的水珠頓時打向莫離。“誰?”
他站起身來,在月色下猛然看到一個少女光着上身正背對他,溼漉漉的長髮飄在水面上。倉魂頓時覺得很是失禮,立刻轉過身子。
“在下失禮了,不知道姑娘你在…”倉魂的語氣裡有些慌亂。
莫離突然沉到水中,伸手抓了一把爛泥,胡亂的抹在自己的臉上。莫離見他背對着自己,於是慢慢的朝放着衣服的大石頭移了過去。
倉魂見沒人迴應,身後又傳來清脆的水聲。他突然轉頭臉,看見一個少女滿是泥巴的臉,她兩隻手護在胸前,正一步步的移動着。莫離看他突然轉身,嚇得停止腳步,蹲了下去,只露出一個腦袋。
“額,實在很抱歉”倉魂立刻用袖子捂着雙眼,再次轉了過去。
“不要看過來。”莫離故意壓低聲音說道,看着倉魂這樣,莫離突然很想笑,原來看起來一直很冷酷的男人,見到女孩子這樣也會驚慌失措啊。
莫離見倉魂不語,快速的移動到岸邊,快速的躲在大石頭後面,忍着痛,快速的穿好衣服,伸出一個腦袋,見倉魂還背對她。
“姑娘,你可見過一個身着藍衣的小丫頭?”倉魂的平靜的問了一句,許久,不見有人回他。
他朝那大石頭一看,隱約覺得後面已經沒了動靜,倉魂一步步朝那裡走去,卻發現石頭後早已空無一人。他撿起藍色的絲帶,緊握着。剛纔就是那個丫頭,居然被騙過去了!倉魂着實惱火。
莫離靠在樹下急促的喘息着,剛纔真是沒命的跑啊,完全顧不上疼了。只要不被抓到就可以,要是被倉魂抓到,估計會死得很慘。
已是第二天早上,少君立在鳳凰谷外,剛踏進裡面,遠遠的就看了徐成抱着劍立在前方。
“閣主,你回來了”徐成見少君走到他身邊,便尾隨其後。
“流瑾怎麼樣了?”少君一開口就是這句話,兩人以前一後朝谷中走去。
“很好”徐成簡單明瞭的答道。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個丫頭呢?閣主回來了,那莫離呢?
“屬下冒昧問一句,莫離呢?”徐成止住腳步。
少君即刻停了下來,臉上變了表情,看似擔心:“她還沒回來?她應該比我先到”
徐成不語,眼神看向別處。
“徐成,快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定仔草在她身上”少君的語氣裡透着一絲擔心,他握緊拳頭。徐成二話不說,轉身就往谷外走去。他看着少君的的表情,少君,到底是因爲什麼才那麼擔心?是那個丫頭?還是那丫頭身上的定仔草?
難道,他又找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棋子嗎?徐成沉思着,邁出了鳳凰谷。
正當他想着要往哪個方向走時,卻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輕輕的喊着他的名字。徐成一看,一抹藍色的身影正一步步的朝他走過去,少女凌亂的長髮,她走得很慢很慢。徐成靜靜抱着劍,一直立在原地,似乎沒想到要過去扶她。
莫離終於站到徐成面前。
“好慢”徐成只是平靜的說了這兩個字。
“還…好”莫離突然一笑,一頭栽了下去,她好累好累,已經沒有一絲力氣。本以爲會直接栽倒在地,卻被接住了。徐成攔腰將莫離扶住,二話不說,一把抱起她,朝谷中走去。
莫離靠在他胸前:“你好奇怪,剛纔不扶我,現在又這樣,真的好奇怪”,她的聲音很虛弱,說着,眼淚就落了下來,也不知怎麼的,覺得鼻子酸酸的,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委屈。
少君見徐成抱着莫離回來,眼神裡似乎有些什麼。想說些什麼,卻也沒說出口,跟在徐成後面就進了屋子。徐成將莫離放在牀上,衆人立即圍了上去。
“莫離,定仔草呢?”少君緊抓着莫離的手,語氣裡很是緊張。突然看到莫離裸露的手腕處,一大片淤青。
“你放手啊,沒看見我們家小姐受傷了嗎?”琴用力的將少君的手掰開。這個男人不關心傷者,居然還比較關心那株草!
“你不要急,我一直有好好保護着”莫離苦笑着,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很是委屈,她拼了命的去保護這藥草,少君似乎從來都只關心定仔草。
莫離伸手從胸前拿出那藥草,微微發抖的遞給少君,“你看吧,我沒有騙你,它還好好的,一片葉子都沒有少”莫離說着,不知不覺眼眶裡就溢出了淚水。大家一時之間都沉默了。
他伸手接過定仔草,看了看莫離,她的手還一直顫抖着,淤青清晰可見。
“遇見你們真的好倒黴啊”她突然笑了起來,聲音裡帶着哭腔,眼角流下淚水。
“遇見你們,感覺我總是不斷的在接受挫折,連馬車也不會駕,還滾下了石坡,弄得滿身都是傷”她又哭又笑起來,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樣。衆人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想回家了”莫離看着房頂,靜靜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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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馬上就走,現在就走,我和千涯帶你回宮”琴輕輕握着莫離的手,眼神很是堅定。她有多久,沒見到她的宮主黛黛有着這樣的悲傷的神色了?只是琴又豈會知道,莫離說的家倒是在哪裡?
莫離搖搖頭,笑道:“我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都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去,其實我…本不該來到這裡”莫離說着,看向少君。少君此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低着頭,似乎不敢看着她。
此時的莫離,就像一隻受了傷刺蝟一般,安靜的捲縮在牀上。
“睡着了嗎?”流瑾看着莫離小小的身影,心中很是過意不去。“都是因爲我的事,才讓莫離姑娘受了委屈”流瑾微微低下頭。
“不是,不是你的錯”少君將手搭在流瑾的肩上,輕聲回道。
“你們先出去吧,我給她看看傷,琴你留下”神醫谷生示意大家出去,衆人也是默默無言,退了出去。
“將她的衣服脫了,把這個給她塗上”神醫谷生將一個藥瓶子遞給莫離,然後幫莫離號了號脈。
“她是太累了,氣血混亂了”谷生放下莫離的手,退了出去。琴將莫離的衣服解開,發現的她的身體上十幾處大小不一的淤青,有些小傷口外還沾着血跡,看起來像是被尖銳的石頭刺破了皮膚。
琴小心的將藥塗上,爲她蓋好了被子。
莫離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再一次發現自己身處一個迷霧的地方。待迷霧散去,她纔看清眼前的人,那是一身白衣的少年,手持摺扇微微遮住下半邊臉,一隻手朝莫離伸了過來。莫離一笑,將自己的手伸出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卻發現如何也做不到,少年的手一直和她保持着距離。莫離跑了過去,想要抓住他的手,不論她跑的多快,少君的手始終都在他的面前,她始終夠不着他的手。
“你爲什麼想要抓住我?你…喜歡我嗎?”少君清冷的眼神看着莫離。
莫離被這麼一問,愣住了,喜歡還是不喜歡?莫離被問住了。這次少君開始慢慢的遠離她。
“你別走…”她想要追上去,突然腳下一摔。
“你別走。”莫離從牀上坐了起來。雙手觸碰在牀沿,才發現,原來是在做夢。“宮主你醒了?快點喝藥吧”琴端着藥碗坐到牀邊。
莫離感激的看着她,琴,一定是守在她牀邊很久了吧。
“我…剛纔有沒有說夢話啊?比如說,叫了某個人的名字?”莫離小心的看向琴。伸手接過藥,正想喝下去。
“有啊”琴想到沒想就回答。
害得莫離一口藥差點堵在喉嚨,她使勁的嚥了下去。“誰?”
“我啊,你一直叫着你別走你別走的,這屋子裡就我一個人,難道你不是叫我不要走嗎?“琴歪着腦袋問道。莫離鬆了一口氣,一口氣將藥全部喝下。
但是,爲什麼會做那種夢?好奇怪,她盯着碗底發起呆來。
“宮主,我給你準備了洗澡水,我先出去啦”琴從莫離的手中拿過藥碗,置於桌子上,轉身帶上門就出去了。
莫離看着屋子裡的還在冒着熱氣的大木桶,木桶四周都隔着屏風。她將被子掀開,就想下牀,突然覺得身上不怎麼疼了。莫離走進裡頭,將身上的衣服解開,然後一絲不掛的坐進木桶裡。開心的玩了一下水,她看着水上飄着的玫瑰花瓣,撿起一片聞了聞,還真的很香。莫離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整個人都沉入木桶裡,在水裡睜開雙眼。
她好像看見一個少年的臉,他微微閉着雙眼,他的薄脣印上自己的脣,他的長髮在水中輕輕飄蕩着。
莫離猛的將頭冒出水面,深深地的呼了一口氣。
難道那次在雪山上的湖水裡是真的嗎?爲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像記起來了。莫離纖長的手指摸向自己的嘴脣。
“咳…”屏風後面傳來男子的聲音。
“啊,是誰”莫離立刻警戒起來,正想喊人。
“別出聲,是我”
莫離聽出是少君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久久不語。她看着屏風後面露出來的白衣一角
“我只是過來看看你,看你醒了沒有,沒想到你正在…”少君的語氣有些難爲情。
“看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她的聲音很平靜。
“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
莫離覺得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她豎起耳朵,生怕聽露了一個字。
“謝…謝謝,謝謝你之前做得一切,現在做的一切,以及以後做的一切”那兩個字,他就像是練習過上百次那樣,但是說出來還是很彆扭。
莫離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顧雲軒說過,少君從來不會跟人道謝,一次也沒有。但是今天,卻對自己說了。莫離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好笑了笑說:“說得你以後好像很需要我一樣”,其實自己是想緩解一下氣氛。
“是,我需要你,在我以後的日子裡,我需要你,莫離”少君很是認真得回道,語氣十分堅定,而且,溫柔似水。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那麼…莫離正想說什麼,那一襲白衣早已不見。
山谷中的夜晚,總是那麼安靜,枯黃的樹葉靜靜的在月光下飄落,沙沙作響。
莫離閒的發慌,於是出來溜達,看到水邊綁着一隻小木船,於是她過去,認真地解開着繩子。小小的繩子居然很結實。
“你在做什麼?”身後傳來徐成的聲音。
“你真沒看見,還是故意問的?”莫離沒有看他,繼續忙活。突然眼前刀光一閃,手中的繩子頓時變成了好幾截。隨後聽見劍回鞘的聲音。
“你應該早點出手的,害我白忙活”莫離攤開雙手,隨後跳上小木船。回頭朝徐成伸出手去,“可否與小女子一同在月下泛舟呢?”
徐成聽見那麼文嗖嗖的句子從莫離嘴裡出來,嘴角不覺一陣抽搐,眉頭擰在一起。
“快點上來啊”莫離朝他伸出手。沒想到人家沒有領情,直接跳上了小木船,船劇烈的晃動,她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
“沒想到這個還有這樣一個地方”莫離趴在船上,挽起袖子玩起了水。徐成沒有回她,而是靜靜的看着水面。
“問你件事,你說男人主動去親一個女人,是不是他喜歡那個女人呢?”莫離繼續玩水。
“他親你了?”徐成的還是看着水面。
“恩”莫離輕聲回了一聲。
“親哪了?”
“就是這”她突然坐起來,面向徐成,手指指着自己的臉頰。
才發現徐成沒有看她,她的臉立刻就紅了。不停的在反思自己剛纔怎麼那麼輕易就說出來了。見徐成沒有看她,莫離又趴了回去,手指不停的水面上亂畫。
“那如果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他需要這個女人,這說明了什麼?”莫離又問。
“他對你說了?”徐成看着一直趴着玩水的莫離,此時她宛如一個精靈一般,白色的長袍,赤着雙腳,黑色長髮披散在腰間。
“恩”她又不由自主的應了一聲。
“這樣啊,我不知道”徐成突然輕輕一笑。
莫離突然坐起來,臉朝着徐成湊了過去,一雙大眼睛一直盯着徐成,這才發現,其實徐成長得也不賴,也可以說是“秀色可餐”了。莫離將腦袋歪來歪去,“你沒被女孩子親過嗎?”
徐成面前突然起來的質問,還有近距離莫離的臉,一時間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我回去了,還有,你前天在我懷裡哭的樣子真難看”說完,他站起身來,輕功一點,在水面留下一層漣漪,人已經到了岸上。
說話還真的不留情面,誰頭髮亂糟糟的,滿身髒兮兮的,臉上滿是污垢,這樣的人哭起來能好看嗎?!莫離氣結。
她想,她也看不懂徐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