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亦禪不及多想,伸手就將身後的姬無塵推開。眼看着那根頂樑柱就要朝她砸下去。
姬無塵一個踉蹌向後退了兩步,看着鳳亦禪的背影微楞了一秒。
鳳亦禪眼睛瞅準了一處,就要往那處翻滾過去,可還不等她動,只感覺手臂一緊,有人緊緊的抓住了她。
等到她再站定的時候,已經感覺不到周身環繞能將人蒸乾的熱氣。
“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啊……”
“水,去找水來……”
耳邊在一瞬間充斥了一道道撕裂般的大喊聲,鳳亦禪站了起來,看向前方。烈火正一點一點的將那客棧吞噬。
“主子,你沒事吧?”鳳亦禪剛醒神,就聽見身前傳來玄冊跟夜煌的聲音。她看向他們,發現他們的臉上都染着戾氣。
“哎呀,痛死我了……”姬無塵坐在地上哀嚎。鳳亦禪轉身看去,發現他的衣袖被燒壞了,手臂上還有燒傷的痕跡。她現在剛纔那緊拉着自己的手,是他救了自己。
“先找就近的地方落腳。夜煌留下查探情況。”
“是。”
玄冊找了裡被燒客棧比較近的一家晚上還在經營的酒樓。
“玄冊你去找些燒傷的藥來。”
鳳亦禪用剪子把姬無塵被燒壞的衣袖給剪開,隱在衣袖下的手臂被大火灼傷了,但並不算嚴重。
“這不會留下疤痕吧?”姬無塵皺眉看着手上的傷口很是哀怨。
鳳亦禪清理着傷口,頭也不擡。“會。”
“會!!我告訴你,我可是爲了救你纔會受傷的,如今我身上留下的傷口,你要對我負責。”
“負責?娶你回家做美妾可好?”
“好啊,如果有些不人不介意的話,我很願意哦……”姬無塵坐着湊近鳳亦禪,連呼吸都變得曖、昧起來。
“主子,藥拿來了。”玄冊適時的走了進來,橫了姬無塵一眼,把手上的藥放到鳳亦禪跟前,也恰巧將姬無塵擠得離鳳亦禪遠了一些。
“多管閒事!”姬無塵被擠得不情願,輕嗤了一聲。“啊……”話未落,他就叫聲怪叫起來。
鳳亦禪緊緊抓着他的手臂不放手,將藥粉盡數灑到了傷口上。這些只是一般的燒傷藥,跟她用上等藥材做出來的自然不能夠相比較。不過現在也沒辦法,她帶來的東西都在客棧裡被燒了,就只剩下身上就算睡覺也不會解下來的一些救命藥丸。好在他傷的不重。
“幾位客官,你們要的飯菜來了。”店小二端着飯菜走了進來,姬無塵進來後就一直嚷着肚子餓,鳳亦禪沒辦法,只能多給掌櫃的一些銀子,讓廚師起來去做。
“哎,這好好的客棧怎麼就燒了,真是太可惜了。”店小二把飯菜放到了桌子上,感慨的嘆了口氣。
鳳亦禪眉頭一動,似不經意的道:“小二哥知道那客棧着火是怎麼回事?”
店小二搖搖頭。“不知道啊,聽說在客棧裡的人一個都沒有出來!那麼久了,肯定是要被活活燒死了!那客棧是去年新開的,要說那木老舊容易起火也不太可能,那可都是去年的新木建的,哪裡那麼容易燒着了,看着這火,不到天明怕是滅不了了……”
店小二說完,拿着賞銀就出去了。
鳳亦禪來到窗前,看着那火光沖天的客棧,眉頭一直都未舒展開。
不多久,廂房門被打開,夜煌走了進來。
“查到了什麼?”
夜煌神色冷沉。“客棧裡的人,除了我們,其餘的全部都沒有出來。”
“你去找我的時候我不是沒有醒?”姬無塵一邊吃,一邊道。
鳳亦禪當然記得,姬無塵是有武功的人,而且還不低,可是起了那麼大的火可他還睡得那麼沉,這不正常。
這一晚,四人坐到了天明。客棧的大火正如店小二說的那樣,到了近黎明的時候才漸漸小了下來,也是老天給面子,在這個時候下起了下雨,火勢也起不來了。
“我們去看看。”
鳳亦禪走出客棧,她總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嗚嗚嗚……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就這樣沒了啊……”
“嗚嗚嗚……老爺啊……”
剛到客棧的廢墟處,就可以看見有三五成一羣的百姓在廢墟前哭泣。官府的人已經來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地方官是最頭痛。
“大人,找到了二十具燒焦的殘骸。”一個官兵上前對一個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說道。
“昨日這客棧裡昨日住了多少人?”中年男子整張臉都皺如苦瓜,他還想着今年能夠升遷了,誰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朝廷要是查下來,他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官帽還是個問題了。
“大人,這個已經查不到了……”
“客棧外延有油漬。”夜煌又去查探了一週圈後回來道。
鳳亦禪看着幾乎要被燒成灰燼的客棧,想到那幾十條無辜的人命也是唏噓不已。
“你是說有些蓄意放火?”
“我就說我昨晚睡覺的時候屋子裡怎麼會有香料的味道,說不定那就是迷香!”姬無塵吊着手臂臉上看不出是什麼神色。
鳳亦禪不語,客棧外有油漬,客房裡又燃了迷香,那就肯定是有人故意爲之。她之所以沒有中迷香,想來是她這些年侵泡在藥裡,一些藥性不是特別烈的迷香對她已經沒了作用。不然這會兒她估計也成了焦屍中的一具。
“昨晚我守在門外,突然看見兩抹黑影,我怕對主子不利,就沒有追出去,誰知道那兩抹黑影卻直朝我而來,我不得不跟他們對戰,一打就出了客棧之外。”玄冊沉聲道。
“我聽見了動靜就出去守着,但那些黑衣人似預謀已久,引開了玄冊之後,又將我引開,等到我們再回到客棧時,客棧已經燒了起來。”
所以那些人的目標很可能是她?
“他們的目標也不一定是你。可能是看你的兩個護衛會壞了他們的事,這才把他們引開的。你不是要趕路?現在好好的活着就不要去管別人的是那麼多。”姬無塵似乎看出鳳亦禪心中所想。
不過他的話卻說進了鳳亦禪的心裡,她的確要加緊時間趕路。
“先趕路。”鳳亦禪暗中交代給廖前他們通了消息,讓他們派人過來查看,等待最終結果。
一路上,鳳亦禪都沒有再多話,一個晚上沒有休息好,讓她的精神有些萎靡。
按照他們趕路的速度,要到達繼城少說還要五天的時間。
在鳳亦禪他們離開沒有多久,一個穿着百姓常服的婦人離開客棧廢墟往不遠處的一間酒樓走了進去。
她直接進了最高層的一間廂房之內。“主子,他們已經離開了。”
在一扇八開的屏風之後,一抹隱約的人影坐在那裡,聞言,一時沒有迴應。
“沒想到居然逃脫了,倒是個命大的。”
“主子,還要不要繼續追?”
“不用了,這一次不成,他們肯定起了戒心,這邊的事情好好的善後,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是。”
……
漢江王府內。
墨旭陽看着手中玄冊傳回來的消息,手背青筋突爆。
在他對面,坐着的是正在乖巧的寫的大字的墨修澤。他明顯的感覺到墨修澤身上的低氣壓,看自家老爹那咬牙啓齒又不外露的樣子,鄙視的撇撇小嘴。他知道,那肯定是玄冊傳孃親的消息回來了。
“真是不知死活的老傢伙,就這麼放孃親出去也不怕給狼叼了,你以爲孃親是你個臭哄哄的老頭兒只有蒼蠅來巴着,孃親那可是人見人愛的香餑餑!稍有不慎就會被人給搶走了。”墨修澤對墨旭陽就這麼放鳳亦禪出府表示非常的不滿。此時看他的小臉,哪裡還有在鳳亦禪跟前那撒嬌賣萌的樣子,那帶着老成模樣的小臉,怕是鳳亦禪回來看見都驚得認不出來。
墨修澤可是很好的貫徹了鳳亦禪離開之前交代的話,真真的就是無時不刻的看着墨旭陽,就連他沐浴他都擡着個凳子在外面守着一刻不離!
墨旭陽一反常態的沒有呵斥自己的寶貝兒子,而是看着地上那已經被自己化作灰燼的紙條不語。
“旭陽,澤兒,該用午膳了。”雲彩衣沒有讓人通報,就讓丫鬟把午膳給端了進來。
她一進門就看見對立而坐的父子兩,一大一小,那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在雲彩衣的眼裡,墨修澤就是一個霸道又總是愛無理取鬧的小屁孩兒,可不知道爲什麼,這會兒的他看起來,跟之前怎麼都像是兩個人。
墨修澤大大的眼睛不鹹不淡的瞥了雲彩衣一眼,還是那天天死了誰一樣的白衣。
下一瞬,微沉的小臉上就轉變成嫌惡的模樣。“澤兒也是你叫的嗎?本世子讓你進來嗎?給本世子滾出去!”說着,那小手就拿起桌上的茶杯往雲彩衣身上砸過去。
在茶杯要碰到雲彩衣身上時,一道勁風把茶杯給打偏了。是墨旭陽。
“不要胡鬧,乖乖用膳。”
“趙輝,把孃親留給本世子的糕點端上來。”在鳳亦禪離了王府之後,雲彩衣每一餐都親自下廚給他們父子兩準備膳食,不過墨修澤從都沒有吃過,墨旭陽每次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喝了一些湯水。倒是跟墨修澤吃了不少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