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安言的聲音傳來,兩人齊齊轉頭——果然,慕安正蜷在大的衣簍裡滾來滾去,邊滾還邊咯咯的笑着;而慕果則將滿地的紙團一一拾起,努力的扔到衣簍裡去,似乎將妹妹和這些紙團都當作垃圾來處理了。
“慕安,出來!”安言邊往裡走邊說道。
“媽咪,果果打我……”剛纔還玩得不亦樂乎的慕安,聽了媽媽的話,便乖乖的從衣簍裡爬了出來,還不忘順便告了哥哥一狀。
“幫哥哥撿紙團去,撿完了有冰淇淋吃。”慕城走過去,將有些笨拙的女兒從衣簍裡拎出來放到兒子的身邊,然後從安言手裡接過包,看着她的目光暖然而溫潤:“事情辦完了?夏晚來了許久了。”
“他來準沒好事。”安言大步走過去,看着夏晚笑着說道:“一個初來乍到的顧止安,便打亂了J市金融投資的整體格局,你說你這些年怎麼混的。”
“不損我兩句你難受是吧!”夏晚伸手去敲她的頭,卻被慕城伸手將她拉進了懷裡,躲過夏晚的大手後,伸手捏了捏安言的鼻子,笑着說道:“你們兩個見面就鬥,多少年了還這樣。”
“你們兩個聊了一下午,事情定下來了?”安言扯開慕城圈着自己的胳膊,順手拿起他剛纔隨手亂畫的稿紙,低低嘆了口氣:“C&A撤出以後的慕氏,你真的放得下?”
“不是還有慕青嗎?他一年後出獄,以他的脾氣,自然不能看着公司被顧止安吞掉。”慕城篤定的說道。
“就是說麻,你怎麼可能真的放下。”安言聳了聳肩,扔下手中的圖紙,擡頭看向夏晚說道:“我們永遠都不可能遠離那個圈子的。”
“挺好。我看你現在懶是不成樣子,再沒事讓你操操心,指不住要胖成什麼樣了。”夏晚笑笑,起身走到兩個孩子身邊蹲下來,看着兩個小胖墩兒說道:“大舅舅請你們吃中餐,開不開心?”
“大舅舅背。”慕安邊說,邊跑到夏晚的身後,手腳並用的爬到了他的背上、進而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開心。”慕果站直身體,用力點了點頭。
“慕安,小朋友要自己走路!”安言看着慕安說道。
“要舅舅背!”慕安坐在夏晚的肩膀上扭來扭去的不肯下來。
“恩——”安言嚴肅的看着她,一臉的不容置疑。
慕安嘟着肉肉的小嘴,睜大眼睛盯着安言,見她毫無妥協的意思,只得灰溜溜的從夏晚的肩上爬了下來。
“他們還小呢,也不要太嚴格了。”夏晚不贊同的看着安言。
“有第一次破例、就會有第二次。這會讓他們心裡產生比較,因而對規則、對父母的管教失去敬畏之心。”安言搖了搖頭,伸手牽了慕安,看見慕城伸手牽了慕果後,與夏晚一起邊往外走邊說道:“你以後有孩子就知道了,在教育上,非得較真才行。”
“我?還早呢。”夏晚轉過頭看向前方,慢慢往前走去。
黃昏的陽光,照在路邊高大的樹上,又斑駁成光影打在他們的臉上、身上、腳步走過後的地面上,看起來是舊舊的時光感。
而他卻知道,舊時光,是永遠都回不去了;而現在的她,卻讓他完全的放下心來——丈夫面前的她,沒有誇張的幸福,只有沉靜的安適;孩子面前的她,只和天下的母親一樣:愛着、寵着、嚴厲着、擔心着。
有世俗的真實、更有溫潤的幸福,讓人不能、也不忍打破。
*
“小稀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還算平穩。”
“夏姨有沒有逼你去相親啊?”
“明知故問!”
“嘿嘿,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恩……”
安言一如少女時代,毫無顧忌的和夏晚開着玩笑,在她這裡,這個帶着傳奇光環的金融奇才,依然還是少時那個頑劣少年,她與他有着親人般的親暱與無忌;
夏晚也一如少年時代,對她雖然包容,卻又忍不住對她的壞習慣敲打一番,那樣的自然隨意,甚至還對慕城說:“她這德性,有時候需要敲打,你千萬別客氣。”
慕城只是笑笑說道:“等你有老婆就知道了,老婆是用來寵的、不是用來敲打的。”
看着慕城深邃而溫潤的笑臉,夏晚的眸光不微凝,卻低下頭來去逗慕安,掩飾着自己的一瞬間的恍然——
*
夏晚在接到喻敏的電話後,便將回國的行程提前到了第二天上午。
慕城去送雙胞胎上幼兒園,所以只有安言一人送夏晚去機場。
“準備一直呆在國外?”夏晚看着安言問道。
“真是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節奏,很舒服。只是有時候會掛念着爸媽。”安言微眯着眼睛看着遠處,輕聲說道:“她們年紀越來越大了,雖然有安齊(安言的哥哥)在身邊照顧着,必竟我是女兒。”
“喜歡這裡,就安心呆着吧。”夏晚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淡淡的音調裡透着濃濃的暖意:“國內有安齊和我,家裡又有兩個孫子讓他們忙,也沒時間想你。”
“以後假期我會回去住,他們沒時間想我,我還是很想他們。”安言輕聲說道:“安齊到底也是沒我親的;至於你,以後結婚了,你想管也管不上了。”
“我最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夏晚淡淡說道。
“喂,有你這麼做朋友的嗎?勸着我不回家!”安言從遠處收回目光,看着夏晚,嬌嗔着惱道。
“希望你和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希望你能懶則懶,不要有太多的牽絆。”夏晚低頭看着她。
安言這才笑了,看着他說道:“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知道就好,別調皮、別讓人擔心。”夏晚的聲音,不由得微微的暗啞。
“現在很好。”安言點了點頭,微眯着眼睛看着夏問,認真的問道:“夏晚,你和我說實話,你和慕稀有沒有可能?”
夏晚微微一愣,沉眸問道:“怎麼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