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一那天聽到自己的大弟子郝志平慫恿女兒張春霖竊取自己的那部手抄的《迷魂譜》之後,頓時火冒三丈,他一推門,嘶聲吼道:
“郝志平,你給我過來!”
天色灰沉沉的,雲層很低,似乎要下大雪了。
不一會兒,郝志平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張天一的面前。
“你先進來再說。”張天一胸脯劇烈地起伏着。
郝志平一瞅師父的臉色,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妙,但還是悻悻地走進了屋裡,當他看到小師妹張春霖正滿臉淚水地站在那裡是,心裡已經明白八九分了。
張天一坐在那裡,一雙眼睛直逼着郝志平,郝志平則低着頭,心裡上下忐忑着。
“志平,你說老實話,是不是你讓張春霖把我的那本書抄了給你?”
“師父,是的,是我讓小師妹這麼做的,這件事和小師妹沒有關係。”
郝志平知道今天這事已經躲不過了,把心一橫,抱着一副聽天由命的態度。
張天一見他這樣說,又繼續問道:
“你說,你是怎麼知道我有那本書的?”
郝志平站在那裡,把事情的原委一點一點地都說了。
原來,自從郝志平多年前與田玉乾比劍,他就懷疑師父有些劍術沒有傳給他,後來,他有次半夜跑肚子,從屋子裡面出來,正巧看到了張天一剛從仙人嶺上回來,恰好那天半夜開始下起了雪,郝志平所以就看到了張天一後半夜從院外返回家裡的一串腳印,自那以後,他就多次暗中觀察,發現師父老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出去,這纔有了後來的事情。
張天一聽他說完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心裡暗暗地感到吃驚,但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他內心深處感到非常痛苦,自己不該做事太粗心,以至於釀成今天這樣的後果。
“你多大了?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做的性質是什麼嗎?”
“弟子知道,弟子錯了。”郝志平頭低的更厲害了。
“學武之人,首要的一點,是要先要有武德。做人首要的一點,是先要立德。你跟隨我二十多年了,這些道理不用我多說了,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張天一心裡宛如刀絞,這麼多年來,自己最傾心的大弟子竟然做出瞭如此令人心痛的事情,他心裡有一種深深的失落感。
外面起風了,風颳的門窗嘩嘩直響。
屋裡四個人此時誰也不說話,空氣壓抑的令人窒息。
郝志平忽然雙膝跪地,猛地向張天一磕起頭來,一邊磕頭,一邊聲淚俱下:
“ ……師父,是弟子錯了,弟子不該拉着小師妹這麼幹,可弟子實在是好奇,想多學點武功才這麼做的呀……”
郝志平連着磕頭,頭上的血把地上的磚都染紅了,姜宇晶一見這樣,過去把他扶起,但他還是跪着,仍然不肯起來……
外面狂風呼叫,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雪,漫天鵝毛大雪在狂風中飛舞……
張天一眼睛望着窗戶,兩眼發紅,不一會兒,他的眼角流下了兩行眼淚……
姜宇晶從來也沒見過張天一流淚,一時不知道給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她輕輕走上前去,向他求情:
“志平已經知道錯了,老爺,你,你就饒他這一會吧……再說,他也不過是想多學點武藝……”
張天一嘴脣哆嗦着,許久,才慢慢說道:
“師父不是個不講情面的人,只是這件事,你做的太……太……”
張天一說不下去了。
“志平,你別怪師父絕情,青龍派八百年的規矩不能在我這裡破了,按照規矩,你知道應該怎麼辦……”
其他幾個人一聽張天一說出了這句話,心頭一震,一顆心頓時懸到了嗓子眼了……
“張春霖,你過來,別怨你爹……”
說到這裡,他已經泣不成聲了……
張春霖一下子就嚇哭了,她知道,按照青龍派的規矩,不管是誰,凡是竊取祖傳秘籍或者偷窺師父練武的弟子,都要被廢掉武功,如果這樣,那簡直就是一個廢人了……
姜宇晶現在才知道,張天一這是要廢掉自己的女兒和郝志平的武功,這樣一來,他們的一生就完了,她像瘋了一樣一下就撲到張天一的前面跪了下來,用手抓着張天一的腿,一下就痛哭起來:
“老爺呀,你就放過他們吧……他們畢竟還小,現在畢竟也沒有給你的青龍派帶來什麼大的影響,你好歹就給他們留下個正常身子,否則,他們的一輩子就完了……”
郝志平見狀,連忙拉開師母,哭着說道:
“師父,這全都怪弟子,和小師妹一點關係也沒有,有什麼過錯,弟子請求師父只懲罰弟子一人吧……”
張天一忍着心痛,慢慢站了起來,淚眼朦朧地看了看女兒,然後,咬了咬牙,背過臉去,顫抖着舉起了一隻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