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乾其實剛纔也是這樣想的,他眼見於麗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她此時的心情,那就是正盼望着別人在這個時候能夠伸出手來幫助他們一把,又想到於麗麗的父親於宏海,在他臨死的時候,曾經把於麗麗託付於自己,要他好好照顧她,在這種時候,自己眼看着於麗麗不時地把目光投向自己,而自己又怎麼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管呢?
但是,在李靜平那裡,雖說他也是自己的一個表叔,但畢竟這件事不是自己能夠說了算的,況且,穆春華又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是漠北國的一個王爺,要是李靜平收留了他,那會給他帶來很多壓力的,畢竟他曾經是華夏國的敵人。所以,田玉乾雖然心裡很急,但是嘴上最終還是沒法說出來,他心裡想着先探探李媛的心裡是怎麼想的,然後再想辦法讓她出面,去勸說李靜平幫忙收留一下穆春華和於麗麗她們。
現在,眼見自己還沒有把話說了出來,李媛就把他想要說的話都說了出來,田玉乾心裡自然感到有些欣喜,他知道這也是李媛看在他和於麗麗的特殊關係,才這樣說的,於是,田玉乾急忙點了點頭隨聲附和道:
“謝謝你了媛兒,看來還是你最瞭解我的。這倒是不錯的辦法,漠北人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敢把腳伸向那裡。”
穆春華眼下正是處於舉目無親,無依無靠,走投無路之際,見李媛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不禁從心底涌上了一股暖流,要知道,以他現在這樣的情況,特別是收留一個漠北的王爺,華夏國的敵人,這是需呀多麼大的勇氣呀,現在別人都是極力地躲着他,唯恐和他有一絲半縷的牽連,生怕連累了自己,而李媛和田玉乾卻在他如此危難時刻,頂着想象不到的各種壓力,來主動地收留他,這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呀?
想到這裡,穆春華立刻站立起來,端起了一杯酒,用充滿感激的目光望着李媛和田玉乾兩人,哽咽地說道:
“……熟話說大恩不言謝。有李小姐和田公子今天的這句話,兄弟心裡就已經非常感激不盡了,小弟倒是不敢奢望自己能夠勞煩二位幫忙躲藏,只是若能把我的那個小兒子和於麗麗幫兄弟帶到山裡,那兄弟就知足了,以後如果能有機會,兄弟就是肝腦塗地,也要報答二位的大恩。”說完,穆春華把酒一飲而盡,然後向他們深深地施了一禮。
於麗麗也是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知道,雖說從個人角度來說,她和李媛關係不錯,也有過一段時間的交往,但是,收留自己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畢竟自己還是華夏人,關鍵是能夠在這樣的時候,同時還要再收留一個漠北王爺,這就非同一般了。想到這裡,於麗麗也站起身來,對李媛說道:
“李小姐,麗麗對今天的這份大恩,必當凝記在心裡,永世不忘李小姐的大恩……”說完,也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然後鄭重其事地向李媛鞠了一躬。
李媛趕緊站起身來向他們兩個說道:
“這不算什麼,你們過去也曾經幫助過我們,雖說我們兩國之間是敵對關係,但是,我們個人之間的這份情還是在的。
田玉乾也站起來說道:
“媛兒說的沒有錯,過去你們多次幫助過我,特別是麗麗,令尊大人對我有救命之恩,又曾經在他老人家臨死的時候託付於我,在這個時候,我們不出面拉一把,那還叫人嗎?但是,我有一點要把話說明白,那就是希望穆公子以後再也不要做對不起我們國家的事情了,如果你將來還有機會回到漠北國,那就請你做多一些對我們兩個國家友好的事情。”
穆春華點點頭,面色誠懇地說道:
“田公子的話小弟記住了,其實,一開始我父皇提出要侵略貴國,我還多次阻止過呢,只是父皇根本不聽我的話,到後來讓我到華夏做一些帶兵打仗的事情,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小弟說這話的意思,並不是要爲自己來辯解和開脫,而是想說明小弟原來的一些立場,小弟在這裡鄭重地承諾,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夠有機會的話,小弟一定會多做一些有益於貴國的事情,絕不做對不起華夏國的事情。”
於麗麗聽了這話,眉頭的疙瘩舒展了一些,她插了一句:
“你一定要記着今天你在這裡當着衆人的面說的這些話,要是如果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做對不起我們國家的事情,用不着別人處置你,我先第一個不容你……”
大家聽了穆春華的這一番表白,都沒有說話,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張天一說了兩句:
“王爺說的這些話聽起來倒是不錯,常言道,聽其言觀其行。大家其實更關心的不是你說了什麼,而是做了什麼。”
穆春華連連點頭,說道:
“……對,對,那小弟也就什麼也不說了,以後就看小弟的行動了。”
天色已經很晚了,於麗麗看了看大家,這時候也沒有人說什麼了,她知道大家都有些累了,就說道:
“各位累了一天了,都先睡了吧,我已經給你們都安排好了,等明天再商量怎麼離開的事情吧。”
於是,大家都開始陸續離開這裡,這時,張天一有意最後一個離開屋裡,看了看周圍的這幾個人,見沒有人注意,就叫住了穆春華。
穆春華一見,眨了眨眼,靜靜的走了過來,然後低聲問道:
“張先生有何事情要問?”
“上次我和郝志平給王爺寫的那兩個《迷魂譜》裡的法術,現在到了哪裡了……”
穆春華一聽張天一問他上一次在漠北大營軍帳中自己讓他們兩個寫法術的事情,神情不禁有些尷尬,他的臉上有些紅了,不好意思地說道:
“先生是問您和令婿寫的那兩張紙吧?晚輩一直自己收留着,現在還是還給先生吧。”穆春華已經多少猜到了張天一的心思了,他從懷中掏出了那兩張紙,遞給了張天一。
張天一打開看了看,然後把紙晃了晃,目光緊緊盯着穆春華,冷冷地說道:
“這個東西王爺曾經給別人看過沒有?”
穆春華看着張天一那兩道眉毛下面的目光,從心底感到了幾分寒意,他頓了頓,聲音小了許多:
“……就是……給木海法師看過,別人還沒有。”
“……哦,他後來怎樣?可曾用過沒有?”張天一緊緊地追問道。
“……這個,自從上次前輩走了以後,木海法師就病倒了,後來,晚輩又看過他兩次,由於他的病剛剛好了一些,晚輩也只是告訴他先慢慢養病,等病好以後,讓他好好學一學上面的那些法術,來……來對付你們這邊的軍營,但是,後來,後來由於家裡的事情多,哪裡還記得這些事情,就……就不知道了。”穆春華一邊說着,一邊小心地揣摩着張天一的心思。
張天一想了想,又問道:
“那這個木海法師現在到了哪裡了?”
穆春華兩眼轉了轉,然後說道:
“……後來,後來我們就走開了,現在更不知道他到了那裡。”
張天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
“……好了,王爺也很累了,那就早點休息吧。”
穆春華走回了於麗麗的房間裡面,見於麗麗正在哄着孩子睡覺,他眼睛一亮,趕緊上了炕,湊到孩子的跟前說道:
“哎呀,幾天不見,小傢伙已經長得這麼大了……來,讓我抱一抱……”說着,穆春華就要往起抱孩子……
於麗麗見穆春華抱着孩子,兩眼目不轉睛地端詳着孩子的樣子,心中泛起了許多情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這個穆春華,雖說貴爲王爺,現在看起來倒還是很愛自己的孩子的。
其實,穆春華雖然身爲漠北的王爺,但是,他一出生娘就死了,所以,他在皇宮裡面雖說吃穿都不愁,但並沒有感受到多少母愛,所以,他現在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心裡其實多少也是有些內疚,以前由於自己軍中事務繁忙,騰不出多少時間來關照這個孩子,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根本不敢把他和於麗麗的事情告訴父皇,這是因爲,兩個人的不僅地位懸殊太大,而且在父皇的眼中,他不可能答應自己的兒子找一個華夏國的女子來做他的兒媳婦,所以,他總是揹着身邊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偷偷地來到這裡看看他們母子兩人。
現在,穆春華知道自己從此以後再也不是什麼王爺了,不但不是個王爺,而且還是朝廷捉拿的人,時時刻刻都有性命之憂,說不定哪天自己就被皇兄抓住,把自己處死,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內心深處深深地擔憂着,那就是,雖說漠北皇家並不一定承認於麗麗這個媳婦,但是,他們一旦知道這個孩子是自己的骨肉,那一定是要斬草除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