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爺子眼珠子滴溜溜轉,眸底深處掠過一絲狡黠。“你讓我考慮考慮,畢竟我家那臭小子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不問問他的意思就擅自做了決定,他說不得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比如解除婚約那個事兒,我就一點準備都沒有,外面就傳來消息,事已經成爲定局。”其實他也不是想要問兒子的意思,想他這種習慣高高在上指揮發令的人,根本就不會在意下面的人想什麼,包括自己的兒子,他只是怕被姓羅的坑,想要多點時間思忖一二,想要多撈一點好處而已。
羅老狐狸哪裡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嗤笑一聲。“你兒子再任性,你還不是有法子治他?說白了就是願不願意的問題,好吧,興許你高興得過頭,我給你一天時間,再讓你思量一下,如果實在不行,我也不會讓我女兒倒貼到這種程度。我羅家的女兒,也是頂呱呱的一號人物,想要什麼樣門當戶對的公子哥沒有,錯過了機會,你別後悔就是。”
任老爺子皮笑肉不笑道:“好,我會考慮的。”看着羅狐狸轉身離開,他嘴角不覺也勾起一絲冷笑。他早就知道羅若言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他任家的骨肉,當初居然還死皮賴臉要嫁給小煜,差點就給他們任家戴上一頂綠帽,而且爲了陷害沈裴晗和她爭男人,居然連自己腹中的孩子都能捨棄。這樣狠毒的女人,豈有羅老狐狸說得那麼有價值,一個銀婦蕩婦,既然有過前例,必定還會有再例,根本就配不上他兒子。
不過在世家家族裡,兒女的婚事都不是用來相親相愛的,而是用來聯姻維持利益的長存,小煜的媳婦只能是對家族有利的女人。儘管羅若言聲名狼藉,可只要她嫁過來,帶給任家的利益卻是翻倍的,羅老狐狸可從來不會做這樣的生意,向來是因爲女兒做的太過火,逼得走得無路了。
愛情,真是個說不得的好東西,居然就讓他
拱手得到羅家半個江山,想想都很值得。他這個兒子出了惹他生氣,倒也辦了一件好事。能讓一個女人對他死心塌地,非君不嫁,也是本事一樁。
任景煜隨後回來家中,任父心意已定,便向他攤牌:“你羅伯父今天過來了,若言愛你愛得病情加重,茶不思飯不想的,你羅伯父決定和我們任家再次聯姻,我翻看了一下黃曆,就下個月十五吧,你做好心理準備,至於婚事方面,有我和你母親操辦,你不用太過擔心。”
老爺子說一不二的話讓任景煜心生反感,直視父親雙眼,怒道:“爸,難道在你眼裡就只有利益嗎?你兒子的終生大事一點也不重要?而且你明明知道羅若言之前給我戴了帽子,你卻還想答應這門親事,是不是連祖宗血脈都不顧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氣急敗壞的,他好容易纔跟羅若言解除婚姻恢復自由身,好容易才又有資格追求沈裴晗,結果老頭子實力拖他後腿,非逼得他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其實他對羅若言還是有點愧疚的,畢竟羅若言的不幸他也有一部分責任。但愧疚歸愧疚,並不代表他要負全部責任,並不代表他要娶羅若言,何況羅若言已經不是過去的羅若言,現在的她心思深沉、歇斯底里,讓人害怕,他一點也不想牀頭睡着一隻大蠍子,否則哪天被咬死都不知道。
況且他已經決定了,除了沈裴晗,他誰也不娶,哪怕是商業聯姻也不幹。作爲一個男人,他要把自己老婆的位子留給最愛的人,要保護好她不受輿論的欺負。喬康南尚且可以爲沈裴晗背棄家族,他爲她爭取一個戶口本上的名字,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任父神色冷漠,話語平靜異常。“身在大家族裡,既然享受了家族給予的榮耀,就要有爲家族犧牲的覺悟,我只是讓你娶一個女人,又沒有什麼大礙。別說羅若言流產,就算把孩子生下來,你也要娶她,大不了剝奪
孩子繼承權。所謂孩子,你想要的話,還可以再生,可有有自己親生的。”
說到這裡,看着兒子緊鎖的眉頭,任父語氣一重,“任景煜,你別忘記了雖然你是任家的家主,可任家當家的還是我,你要是不聽話肆意妄爲,我完全可以剝奪你的繼承權,大不了讓我那身在國外好友的兒子來繼承家業,你不要以爲任家除了你,就沒有別人可以繼承了。爲了任家的家業,我可以做得更多,只要對家業有利,我也不介意收回自己的權力和位置,重新出山,認個聽話的乾兒子。”
任景煜震驚不已,他沒想到父親居然有這樣的想法,而且看父親的表情,顯然這個想法還不是第一天考慮的。難道他在父親眼裡就那麼不堪,連一個外人都比他做得好?甚至父親寧可想要認個乾兒子,也不想讓自己繼承家業!僅僅是因爲他不聽話而已?可是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傀儡,不需要完全按照別人的命令過活。
任景煜怒極反笑,眼中燃起一絲傲氣,揚起頭顱:“爸爸,你那種專制的時代已經早就過去了,你把家業交給我打理已經有五六年了,你是認爲我多麼無能纔會一點建樹都沒有?我告訴你吧,任氏集團老人幾乎全部被換血,裡面擁有說話權的都是我的人,並且你名下所有的資產已經全在我的名下了。爸,你已經老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反正你所有的家業遲早都是要交給我的,還是少操點心吧。”
任老爺子又驚又怒,想起前段時間他去公司找人辦事,卻一波三折,當時還以爲公司的那羣老人倚老賣老不尊重他辦事故意拖沓,原來竟是這個原因。聽得兒子理直氣壯反駁他,竟隱隱有當年他年輕時候的風貌,不由又是喜又是怒,喜的是兒子終於長大能夠擔當一面了,怒的是這種過河拆橋欺壓老人的行爲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任景煜,你居然敢這麼做,你對得起你父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