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林麗似乎覺得自己身邊有一個天然的暖爐,散發着惑人的溫度,那溫度迷人的讓人不自覺的想靠近,擁抱着,想要更多。
緩緩的動了動眼皮,慢慢睜開,那晨曦的光線透過那並沒有拉上窗簾的玻璃投射進來,照亮整個房間,而這樣的亮度對於一個剛從黑暗中醒來的人來說略有些刺眼,林麗下意識的又重新的閉上眼睛,頭蹭了蹭自己身邊那溫暖的暖流,手將它抱得更緊了些。
已經有多久沒有一夜睡到天亮過了?似乎真的很了久,久到林麗都快忘記了那種一夜睡到天亮的是怎麼樣的舒服感覺。
好像是從安然告訴她程翔劈腿開始,她似乎就沒有睡深過,一晚上總是會不停的做着各種不同的夢,而那些夢境折磨得她根本就無法安睡。
最初的時候她總會不停的夢見程翔抱着那個女人笑的很開心,而自己被忽略在一旁,對他們來說似乎就是空氣,永遠都看不到她,她沒醒,但是沒回都會在夢中流淚,因爲第二天下來的時候枕巾總是溼溼的,她想騙自己說可以繼續下去,可是事實卻讓她騙不了別人更騙不了自己,最後程翔在他們的婚禮上當着所有人的面拋下她離開了。
後來婚禮過後,她不再夢他們了,可是每晚總有一個聲音出現在她的夢裡,問她爲什麼不要他,說他好可憐,好冷,好想媽媽。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會在半夜醒來,然後拿着那張根本就看出輪廓的b超坐在牀頭抱膝無聲的哭着。
再後來爸爸生病了,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和精力,雖然想程翔和孩子的時間少了,但是整個人也因爲擔心爸爸的病每晚總是睡不好,即使是現在,爸爸已經手術成功出院,有好幾晚還是會夢到說爸爸的手術並沒有成功,看見媽媽站在病牀前直哭,然後自己從夢中驚醒嚇的一身冷汗,甚至好幾次當下就拿電話給爸爸媽媽打過去,確認他們一切都好,這才放下心來。
但是昨晚她似乎睡得很好,因爲一晚都沒有醒來過,夢中也沒有出現那些畫面,閉着眼睛林麗因爲睡的不錯而嘴角淡淡彎起好看的幅度。
“不準備起來嗎?”
聲音是從她頭頂傳來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那音色林麗很熟悉,可那語氣似乎同那聲音有些對不上,因爲她竟然在那語氣裡聽出淡淡的笑意。
周翰看着懷裡此刻緊緊環抱着他的腰的女人,剛剛還嘴角帶着笑意,此刻眉頭卻已經微微輕皺起來了,那表情變幻之快讓人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忍着嘴邊的笑,周翰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如同以往一樣的冷淡沒有溫度,說道:“你不起來的話我沒有意見,但是能請你先放開我嗎!”
林麗皺着眉緩緩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堵古銅色的‘牆’,眉頭皺得更深了些,緩緩的擡頭,然後直接對上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眼,整個人愣了好幾秒,甚至眨巴了好幾下眼,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情景。
周翰看着她,剋制住那就要到嘴邊的笑意,冷冷的說道:“還不放開?”
林麗猛地坐起身來,拉過棉被抱在自己胸前,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你怎麼在我的牀上!”因爲緊張,急的口齒都有些不清楚了。
被子全都被林麗拉過去,周翰只穿着條寬大的運動褲,上身赤果着,整個人就曝露在空氣中。
突來的冷意讓周翰心裡一抖,但是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嘴角有些忍不住的抽動了下。
見狀,林麗不禁瞪大眼,臉上熱度一下就上來了,反應過來後忙轉背過身去,“流氓!”
周翰嘴角半彎,緩緩的開口,“昨晚的事全都忘了?”
聞言林麗猛地轉過頭,手緊緊抓着胸前的被子,小臉滿面的怒氣,恨恨的瞪着他,厲聲問道:“你做了什麼?”
周翰只挑了挑眉,不答反問道:“你覺得我做了什麼?”
“你!——”林麗瞪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用力死死的抓着被子,瞪了他好半天,只說吐出兩字,“你無恥!”鼻尖都開始酸澀了,眼眶也開始有些泛紅,眼中霧氣一下開始瀰漫起來。
周翰終於有些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好一會兒才翻身從牀上起來,“在想哭之前,先拿開被子好好看看吧。”邊說着邊朝浴室過去。
林麗一愣,待他進去之後,低頭將護在胸前的杯子拿開,身上的衣服褲子全都在,襯衫都還是昨天穿着的那一件,有些疑惑了,努力回想着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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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翰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林麗還是剛剛的那個姿勢坐在牀上,見他出來,擡頭看他,還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昨天……昨天我們沒有發生什麼?”
拿過昨天那解下來掛在衣櫃上的領帶,周翰半勾着脣,問道:“你很想我們昨天發生點什麼?”
林麗忙搖頭,擺手乾笑着,“沒有沒有,我怎麼會想我們發生,我們沒發生什麼,肯定沒發生什麼。”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他點頭確定,她這樣才能安心。
周翰沒說話,只是笑,將連帶繫上。待一切都弄好的時候,看了看時間,轉身準備出去的時候,身後林麗又將他叫住了。
“等,等一下!”林麗出聲叫住他,然後從牀上跳下來,看着他想問什麼,卻香吐得有些彆扭,兩手糾纏在一起,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周翰轉過頭,看着她,嘴角似笑非笑,問道:“什麼?”
林麗糾結了好半天,才問道:“那個,那個你昨天不是穿着衣服的嗎?”她剛剛回想了遍,她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原本打算坐椅子上坐一夜的,可是實在是難耐夜裡的寒冷,見他深睡之後這才躺到牀上去,而她也記得,他睡之前似乎是穿着衣服的,雖然那衣服對他來說看起來有些偏小。
“哦,那衣服太小,勒得我難受,半夜醒來我又給脫了。”周翰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並沒有告訴她其實昨天是因爲顧忌她在場,所以特地牀了件t恤,其實自己平時都是習慣裸睡的。
林麗嘴角不自然的抽搐,心裡暗罵他龜毛事真多,臉上虛僞的乾笑依舊保持着,朝他邁了一小步,手來回的在他和自己之間比劃着,又試探的問道,“那個,那個,那個是我自己滾到你的懷裡的?”她明明記得昨天晚上她儘量讓自己躺在牀沿的位置,儘量不去多佔他的牀位,沒道理早上起來還會滾進他的懷裡!
周翰挑眉,不答反問道:“你覺得是我抱你抱進來的?”
“不是?”她記得自己的睡相絕對不差!沒道理會亂滾到他懷裡去!
“你覺得你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的手放在哪裡?”周翰好笑的看着她。
林麗定定的看着他,好一會兒然後突然不可思議的瞪大眼,嘴角乾笑着抽搐,搖頭,直說道,“呵呵,沒,沒什麼了……”說着紅着臉轉過頭去,心裡罵自己太過大意,竟然還真當他是暖爐抱了一晚上,因爲她記起來了,她記起來早上醒來的時候是自己緊緊的抱着他的腰,而他的手並沒有搭到她身上任何一處地方!這樣的認知讓她有些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算了,簡直是無地自容了,更是後悔自己還多此一問,反正昨天晚上不該發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自己還糾結神馬!
周翰朝她上前一步,從身後低頭靠在她的耳邊說道,“你以爲是我佔你便宜等你睡着之後把你抱進懷裡嗎。”疑問句,卻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話語間沒有他以往的嚴肅和冷淡,多了份輕鬆和笑意。
林麗沒說話,嘴邊的笑意幾乎有些快要僵掉了,而他靠的太近,近到連他的呼吸她都能明顯的感覺到那溫熱的氣息灑在自己的耳邊,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見自己的目的達成,注意到她整個臉幾乎都要燒起來似的,周翰這才從她身後推開,與她拉開些距離,說道,“你不是我感興趣的類型,因爲……”拖長了尾音,故意頓了頓,等她回頭。
一切就跟周翰預料的一樣,在他停頓之後,林麗下意識的回頭,問道:“因爲什麼?”
看着他,周翰嘴角的笑意擴到最大,眼眉半眯,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邪魅,然後緩緩的開口,說道:“怎麼?你很想我對你有興趣?”
“我纔沒有!”林麗大聲的辯解,轉過頭不去看他,再次心中暗罵自己嘴賤。
身後傳來周翰帶笑的聲音,說道:“因爲你太瘦了,根本沒料,我不想抱着一把骨頭,因爲太咯手!”說完並不等林麗回頭說什麼,心情大好的笑着轉身開門出去。
林麗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氣惱的轉過身,對着門口氣憤的說道:“太硌手,誰稀罕你抱啊,自戀狂!”
門外,周翰並沒有回頭,不過今天一早,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身心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