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敲打劉封 誓殺吳狗

天色一點點的暗淡下來,多日閉門不出的劉封,並未像常人所想的那般在府內借酒澆愁。

就在前一段時間,劉封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向劉禪上了一封奏表。

奏表的內容倒也不復雜,就是奏請劉禪廢西域都護,改立諸侯王鎮守西域。

或許在車師國王看來,這一封奏表可謂是劉封在掘他們的根。

但車師國王不知道的是,當這封奏表從尚書檯內流傳開來後,可謂在朝野上下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西域都護一職,是自孝宣帝時期就設立的,數百年來,可以說西域都護的設立,儼然亦是大漢的諸多祖制之一。

暫且不提「廢護設王」一事能給大漢帶來多少好處,單單「違背祖制」這四個字就足以挑動許多漢室大臣的神經了。

當然自劉備稱帝以來,今漢改動祖制的地方並不少,可那些改動的推動者,要麼是功冠天下的糜暘,要麼於大漢有再造之恩的諸葛亮。

再加上他們二人的背後,往往得到劉備的支持,故而他們二人曾提出的改動祖制的事,許多大臣哪怕心中不願,表面上也起不了一點反對的心思。

可問題是,劉封能與糜暘和諸葛亮相比嗎?

那是萬萬不能的。

還有另一個疑慮就是,劉封身爲先帝的長子,只要他不犯下什麼大錯,劉禪爲了向天下人彰顯皇家內的兄弟情義,終有一日是會封劉封爲諸侯王的。

在這種可以預見的情況下,劉封卻還冒着大不韙提出「廢護設王」一事,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用心。

數日來許多朝臣亦正是用以上兩點疑慮,來不斷抨擊劉封的。

在諸多朝臣的不斷抨擊下,劉封只能選擇閉門不出,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而劉封的退避,也被旁人認爲這是他失意、放棄的信號。

但旁人不知道的是,劉封的近況與他們所想的恰恰相反。

於房內昏暗的燈光下,劉封正聚精會神地看着身前書案上的一面地圖。

這面地圖上繪畫的正是西域的全貌。

西域地廣物博,而地圖太小,是無法清晰的描繪出西域的每處地貌的。

但儘管如此,劉封看向地圖的目光,依舊充滿了熾熱。

他記得之前糜暘曾許諾了他什麼,他也相信以糜暘的手段,「廢護改王」一事是一定會有下文的。

就在劉封心中懷抱無限暢想的時候,門外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將軍,大司馬命人有請。」

來人的是劉封的親衛,他的聲音壓的很低。

可在聽到這句話後,劉封卻騰的一下子站起身來。

他近來忍受那麼多抨擊,甚至作出閉門不出的舉動,一直在等着不就是這句話嗎?

「告訴來人,吾馬上前往。」

劉封低沉的聲音下,卻帶着幾分絲毫不加掩飾的躁動。

...

糜暘並未等的太久。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劉封就在一名下人的帶領下,走入了他所在的大堂內。

面對劉封的參拜,糜暘讓他先坐下。

而等劉封坐下後,蔣濟便會意地將他探查到的情報,告知給了劉封。

剛剛坐下的劉封,就得知了西域諸使正在密謀的事。

與糜暘一樣,初聞西域諸使的心思後,劉封直接笑出聲來。

這一聲是嘲笑。

但隨後劉封又發出了一聲如釋重負的笑聲。

也許西域諸使在劉封看來頗爲愚蠢,但他們的愚蠢正好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而在發出兩聲笑聲後,劉封也知道了糜暘今夜會召他前來。

想到這一點,劉封沒有片刻的猶疑,他連忙起身對着上座的糜暘一拜道:

「臣願以大司馬馬首是瞻!」

劉封沒有貿然的請命,要去討平西域諸使正在醞釀的叛亂,他先是明確地向糜暘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因爲劉封知道,在接下來西域諸使的叛亂中,他能獲得什麼樣的好處,完全就在糜暘的一念之間。

劉封的服帖,倒是出乎了蔣濟的預料。

因爲早在蔣濟投效糜暘之前,他就曾聽說過劉封剛猛的名聲。

而劉封當下的這番表現,與他剛猛的名聲並不相符呀!

蔣濟心中有這疑問倒也正常,畢竟他投效的晚,並未見到過一些往事。

當年在街亭時,糜暘不露風聲地來到街亭。

那時候糜暘根本還未拿出劉備的詔書,但僅僅是一個露面,他就輕而易舉地收走了劉封手中的兵權。

而那一日糜暘在高臺上,接受上萬漢軍誠心擁戴的壯觀畫面,更是映在劉封的腦中始終揮之不去。

剛猛是剛猛,但這不代表劉封是傻子。

看到劉封服帖的模樣後,糜暘沒有第一時間表態。

他伸手示意劉封離他再近一些。

在糜暘的示意下,哪怕劉封心中有所疑惑,但他還是聽話地朝着糜暘所在前進了幾步。

這樣一來,糜暘與劉封之間的距離,就不再是那麼遙遠了。

而這種距離,亦能讓糜暘能更清楚看到劉封臉上的神色。

望着臉上有恭敬之色的劉封,糜暘前屈身子,笑着問道:

「你很想在西域,裂土封王嗎?」

糜暘的話宛若一道驚雷在劉封的耳邊炸響。

被看穿心中最深層渴望的劉封,臉上頓時浮現了驚慌之色。

他連忙低下頭,不敢直視糜暘的目光。

可儘管他如此做了,但他還是感覺到,糜暘的目光正變得越來越火熱。

那火熱的目光,就像要把他給烤乾一樣。

「臣,臣不敢。」

良久之下,劉封只能結巴的回答出這句蒼白的話語。

不敢?

身爲皇室宗親者,有哪一個不想裂土封王的。

劉封的回答,一點都不足以讓糜暘採信。

不過相較於無私,糜暘更喜歡用有私的人。

「你應該知道,當年你與陛下之間,有着爭嗣之事。」

當年襄樊之戰時,劉封不顧關羽的檄令,堅決不肯發兵支援,報的就是養兵自重的心思。

而爲何要養兵自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更何況一個副軍將軍的稱號,一個劉備繼子的名義,哪怕劉封不曾養兵自重,他也逃脫不了「爭嗣」之嫌。

畢竟在禮法上,劉封纔是劉備的長子,這是公認的事實。

而當年劉禪之所以會成爲太子,乃是以嫡子的身份而已。

糜暘這句語氣稍顯沉重的話,讓劉封心中的慌亂又多上了幾分。

「你也應該知道,朝野上下很多人都對你頗有意見。」

糜暘的這句話,更是無情的吐露出,劉封眼下在大漢那尷尬的境地。

由於七國之亂,漢室自孝武帝以來,一直有打壓宗室的傳統。

除去天子外,其他宗室成員最好都無才無德,好好在封地養老就行。

可劉封恰恰又是一位頗具才幹的人。

重要的是,劉備在世時,得到劉備愛護的劉封,他那剛猛

的性格給他招惹了不少麻煩。

別的不說,襄樊大戰那件往事,劉封就直接得罪了元從系、荊州系的大臣們。

正因爲如此,這次朝臣對劉封的抨擊,纔會如此的猛烈。

要不是糜暘在暗中周旋,劉封就算想閉門不出,又豈是那麼容易的呢?

糜暘的兩句事實話語,直接將劉封心中的慌亂激發到最大,這時候他已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臣,臣惶恐。」

到了這一刻,劉封哪裡還敢展望一些有的沒的,糜暘身上散發出的威勢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現在劉封只希望,能夠平安無事地度過今夜的會面就好。

而就在劉封以爲,糜暘下一句是要繼續威懾他的時候,糜暘突然話鋒一轉,笑着說道:

「不過先帝在世時,曾讓孤好好照顧你。」

糜暘的這句話,猶如春風一樣劃過劉封的臉龐,在漸漸平復劉封內心慌亂的同時,亦讓劉封驚訝地擡起頭看向糜暘。

而當劉封的目光觸及到糜暘深邃的眼眸後,劉封才突然意識到,糜暘爲何要跟他說這些。

糜暘是要告訴他一件事:目前在朝野上下,有心且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只有他一人。

至於劉封在得知這層含義後,心中會怎麼想呢?

原本心中就不敢反抗糜暘的劉封,在心中快速的權衡利弊後,他的整個頭直接在糜暘面前放到了最低。

「封,必誓死不敢違逆大司馬。」

相比於方纔的那句「馬首是瞻」,劉封當下的這句「誓死不敢違逆」,顯得更有分量。

而這也是糜暘真正想要的一句話。

得到這句話的糜暘,立即大笑起來。

他伸出手拍着劉封的肩膀說道:

「因爲你心中常對西域諸使有所懷疑,所以你暗中派人時刻打探着西域諸使的動向。

打探之下,你才能及時發現西域諸使的異動,從而在他們舉事時,率軍將他們順利鎮壓。」

「這會是將來史書上的記錄,孤也希望來日你的奏表上,也是這麼向朝臣及天下人解釋的!」

「如何?」

糜暘好似是在詢問劉封的意見,但劉封知道到了這一步,他的答案有且只有一個:

「臣,領命!」

得到劉封的回覆後,糜暘便擺擺手言道:「回去準備吧。」

「明日會有人協助你的。」

在糜暘的這句話下,劉封懷抱着複雜的心情,離開了大堂之中。

而等劉封的身影消失不見後,蔣濟起身對着糜暘問道:

「西域千里之遙,劉將軍性格剛猛,恐大司馬外無人可制之。」

在蔣濟看來,糜暘今夜要這麼敲打劉封一番,爲的就是來日將劉封放到西域封王。

但蔣濟卻覺得,這一舉動依然存在着風險。

而對於蔣濟的這層擔憂,糜暘又何嘗不知道呢?

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

在糜暘看來,只要出師有名,以目前漢軍的軍力,拿下西域並不是難事。

可拿下西域容易,治理好西域,將西域徹底化爲華夏的一部分,卻並不容易。

要想做到這一點,最好的辦法就是借鑑先輩。

當年荊州、揚州,皆可算是化外之地,風土人情,語言,習俗與中原大不相同。

但時至今日,儘管荊州與揚州在一些方面與中原還是有着分別,但兩州的百姓打心底裡都已經將自己視作華夏的一份子。

而造成這番改變的,正是漢初劉邦分封的那些諸侯王了。

那些諸侯王不一定都是賢明的人,但他們爲了自身的利益,在到達封地後,會盡一切力量來慢慢同化當地的人。

這樣的主觀能動性,是諸侯王獨有的,任何大臣都不具備。

不要小看一個人的主觀能動性,特別是這個人的主觀能動性,會得到強大的軍事實力支持的時候。

好的政策不應該埋沒,而要想讓這個好政策發揮應有的效用,派去西域的諸侯王的首個人選,就一定要慎重。

當然實際上糜暘也沒得選。

劉禪的子嗣尚未出生,他的兩個弟弟又太小,挑來挑去,糜暘的目光只能放在劉封上。

拋開劉封的性格不談的話,他個人的軍事能力,反而能大大裨益糜暘「化域爲州」的理想。

至於蔣濟的擔憂,糜暘也不會坐視不理。

「無妨。

有孤在一日,他就不敢有二心。

況且孤從未答應過他,可以在西域世襲罔替。」

糜暘要的是化域爲州,並不是化域爲國,化域爲國,只是一個過渡而已。

聽到糜暘的最後一句話後,蔣濟這才放下了心。

只要不世襲罔替,讓劉封在西域形成牢不可破的勢力根基,那麼劉封能對中央政府造成的風險,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大司馬英明。」

...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日的晚上。

當夜幕降臨的那一刻,居住在四方館內的張溫與周魴,卻突然地感覺到有些心悸。

好像在漆黑的夜幕下,正有着某股力量在蓄勢待發,意欲對他們不利。

當然張溫與周魴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倒不是他們會未卜先知,純粹是因爲他們在四方館內缺少安全感。

本來在從江東出發時,他們身旁是帶着百餘侍衛的,可那些侍衛在之前柳隱的迎接舉動中不得已被拋下,現在張溫與周魴身邊不過三五隨從而已。

身處敵國都城內,身旁的守衛力量又可謂是薄弱至極,任何人面對這一情況,都會感覺到不安。

濃郁的夜色,無形中加深了他們心中的不安。

張溫與周魴不知道的是,他們的直覺是對的。

因爲就在離他們不遠的一處院落內,百餘衛士正在有模有樣的誓師着。

「今夜必取吳狗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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