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政治規則 魏延可用

看着近在眼前的通體黝黑的虎符,糜暘從坐席上站起身來。

剛纔無論是哪位大將上交兵符,糜暘都是坐着靜靜看着他們的舉動。

可是當吳懿上交手中的虎符時,糜暘卻主動起身。

這一方面是因爲吳懿的身份地位不一般,還因爲吳懿手中這塊虎符所代表的權力,遠遠大於其他人上交的兵符。

糜暘伸手從吳懿的手中接過虎符,當虎符落入糜暘的手中時,他只感覺從手中傳來一陣冰涼感。

糜暘用手指細細摩擦着手中的虎符,眼神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喜意。

就連在場的糜暘一衆心腹,看着糜暘正式將那塊代表着漢中大部分兵權的虎符握入手中,他們的臉上也都齊齊浮現笑意。

當然高興歸高興,糜暘卻不會被高興衝昏了頭,從而冷落了還在他身前下拜的吳懿。

雖然從實際的情況來說,吳懿願意交出他手中的虎符,乃是受到糜暘營造的大勢所逼迫的。

但是有些政治規則是要遵守的。

糜暘在吃完主菜後,還必須要清洗好食盤。

糜暘將吳懿的虎符放入懷中後,他在衆人面前微傾身子伸出雙手將吳懿扶起。

在將吳懿扶起讓他平視自己後,糜暘口中對着吳懿稱讚道:“夫有國之主,不可謂舉國無深謀之臣、闔朝無明義之士。”

“今我梁州的深謀明義之臣士,不正是吳君嗎?”

糜暘的這個評價可謂是很高了,等於是直接將吳懿評爲國士。

相比於吳懿的付出,糜暘覺得幾頂高帽子,他是一點都不吝嗇施與的。

而在糜暘當衆對吳懿的誇獎之下,場內許多人都對吳懿流露出豔羨之色。

現在的糜暘可不是在世間籍籍無名的人。

以他現在在天下間的威望,他的隨便一句評價,都可以讓受評的人增長極大的名氣。

當世士人出仕,一爲名,二爲權,雖然吳懿在交出虎符後,手中的權力大大減少。

但糜暘卻相對應的在衆人面前給吳懿如此高的評價,也算是對吳懿的一種補償了。

縱算是吳懿在聽完糜暘對他的稱讚後,儘管他心中還是有着強烈的不甘,但無疑糜暘的這一舉動亦讓吳懿的內心好受了些。

當然若單單是誇讚,糜暘覺得還不足以表彰吳懿主動交出兵權的行爲,至少他也要相應的給一些實權給吳懿。

政治當中,除非是死敵,否則講究的就是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

因此在誇讚完吳懿之後,糜暘當即在衆人面前言道:“陳留吳氏,中原望族。

梁州初創,正是百廢待行,求賢若渴之時。

今我徵拜徵北將軍爲梁州文學從事,執掌一州文學、招攬俊傑之事。”

當糜暘的這番話說出來後,吳懿當先驚訝的擡起頭看向糜暘,就連場內的許多人都對糜暘的這個任命有所驚訝。

別駕、治中、主簿,號稱州朝三貴,但他們的全稱都要加上從事二字。

所以單單從位次來說,文學從事雖不及那三個職位,但也算州朝中十分清貴的職位了。

只不過相比於地位,文學從事一職掌握的權力也並不小。

文學從事顧名思義,便是執掌一州的文化事宜。

而文化在當世,與政治有着息息相關的聯繫。

文學從事處理公務的官署名爲學宮,學宮往往是爲州郡提供人才的一大重要來源。

可以說若吳懿成爲梁州的文學從事,那麼他就掌握了一定梁州的人事權。

而且若一個州牧重視本州的文化建設,及本州的文學從事能力不凡的話。

那麼該州不僅會漸漸成爲文學昌盛的州,甚至還會吸引來許多來自外地的名士學子。

就如當年的荊州一般。

劉表在世時荊州號稱養士數萬,俊傑無數。

現在在世間令人敬仰的名臣中,無論是曹魏還是大漢,都有很大一部分名臣曾在荊州的學宮中求學過。

由此可見當年荊州學宮之盛。

而當時時任荊州文學從事的宋忠,更是因此成爲天下人公認的可以與鄭玄齊名的大儒,他的門生更是遍佈天下。

既可掌握着一定的人事權,又可以培養門生博得天下清名,文學從事的職位是十分緊要的。

正因爲如此,吳懿纔會對糜暘徵拜他擔任文學從事感到驚訝。

糜暘之前的種種行爲,都是體現着對他的不信任。

而現在吳懿看糜暘徵拜他的神色很是誠懇不似作假,這倒讓吳懿感到疑惑起來。

疑惑之下,吳懿並沒有馬上接受糜暘的徵拜。

剛剛被糜暘坑了一次的吳懿,不得不愈發小心應對糜暘的每個舉動。

糜暘見吳懿有些遲疑,他頓時笑着對吳懿言道:“我在衆人面前徵拜吳君,吳君卻遲遲不受,可是嫌文學從事一職太低乎?”

當糜暘似是開玩笑的話語傳入吳懿的耳中時,立馬就將吳懿心中猶疑的情緒給驅散。

糜暘這句話似是在開玩笑,但其實卻是在提醒吳懿,他是在衆人面前徵拜的,無須懷疑他的此番徵拜有假。

這是糜暘看出吳懿猶疑的原因後,對他做出的一種提醒。

而政治情商本就不低的吳懿當然聽出了糜暘言語中的提醒,所以他在聽完糜暘的那句話後,立馬對着糜暘一拜道:

“臣領命。”

既然糜暘無其他用意,擔任文學從事一職又對他有着利益,吳懿沒有理由不接受。

糜暘見吳懿答應他的徵拜後,他便笑着親自虛扶吳懿回到他的原位上。

糜暘的這番作態,在外人看來可是給了吳懿十分深重的禮遇。

而糜暘讓吳懿擔任文學從事的舉動,更讓在場的衆人覺得糜暘是個寬厚仁義之主。

畢竟剛纔吳懿不想交出兵權的遲疑,可是被衆人看的清清楚楚的。

在有這種前科之下,糜暘非但不怪罪吳懿,還對他委以重任,這樣的行爲足可令人稱道。

當然讓衆人更沒想到的是,糜暘在吳懿坐在位子上後,他便高站在宴席中間當衆宣佈道:

“吳君是深明大義的國士,其餘諸卿亦是一心爲公的忠臣,既是忠臣,怎可不賞?”

“待一會宴席解散之後,我會派人一一前往諸卿府上賞賜金銀!”

當糜暘要大發賞賜的命令出來後,在場的衆人臉上齊齊浮現喜色。

他們本來以爲或許只有吳懿纔有恩賞,沒想到身份地位遠不如吳懿的他們竟然也有。

雖然他們受到的恩賞是金銀,但這也已經是讓衆人感到十分滿意了。

於是乎宴席中頃刻間響起熱烈的謝恩之聲。

那一陣陣熱烈的猶如潮水般的謝恩聲,將方纔宴席中沉重緊張的氣氛給一掃而空。

亦讓回到位子上坐好的吳懿,無奈地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而在吳懿閉上眼睛後,糜暘下令宴會重新開始。

在糜暘的命令下,宴席中的舞樂再現,場中的氣氛很快又變得熱鬧起來。

甚至由於糜暘大加恩賞的舉動,現在宴席中的氣氛比方纔更加放鬆,更加讓人陶醉。

那瀰漫在場中放鬆、陶醉的氣氛,悄然間掩蓋住了方纔宴席中一場政治奪權事件的真相。

今夜糜暘的杯酒釋兵權,是梁州上下團結一致的表現,絕不是一場奪權事件。

哪怕這件事傳到成都,劉備等人也會如此以爲的。

臨近深夜,州牧府中的宴會漸漸散場。

今晚參與這場宴會的梁州上下君臣,都喝了不少酒。

在宴會結束後,衆臣子都在隨從的攙扶下各自回到了府中。

在衆臣子中,因爲府邸就在附近,所以吳氏兄弟是最早回到府中的那一批大臣。

可是在回到府中後,吳懿與吳班的臉上的醉意就頃刻間消失不見。

吳班有意識地屏退左右隨從,他親自攙扶着吳懿進入他的寢室中。

等進入寢室中後,吳班再也難掩心中的憤怒,他對着吳懿言道:

“糜子晟也太過膽大妄爲了,兄長的兵權是陛下親授的,他怎麼能就此收回?”

聽着吳班的怨言吳懿卻並沒有迴應。

因爲他不知道怎麼迴應。

見吳懿沒有反應,吳班不禁又提高了一些音量鼓譟道:“兄長,我們不能白白嚥下這口氣,既然糜子晟不義,那我們也不能無動於衷。”

看着吳班那副憤怒不已的樣子,吳懿微擡眼角看向吳班問道:“那你覺得我們該做些什麼呢?”

吳班看見吳懿終於有所迴應,他臉上馬上浮現喜色道:“兄長是陛下親封的徵北將軍,現在卻突然被糜子晟收繳兵權,兄長何不上書陛下言明此事原委?

他是外戚,我等難道不是嗎?

有皇后在一旁爲我等美言,想來陛下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的。”

當聽完吳班的話語後,吳懿見吳班的臉上流露出信心滿滿的樣子,他眼神中卻滿是失望。

他的這個弟弟論衝鋒陷陣是一位好手,但於政治一項上,敏感性卻太低了。

吳懿壓低聲音制止吳班道:“我們是外戚不錯,但他卻既是外戚,又是宗室。”

吳懿的這句回答,很直接地表達了他的態度。

可是吳班卻還是有些不甘,他不禁上前一步對着吳懿問道:“難道你我兄弟,從此就只能埋頭於文學之事了嗎?”

“兄長難道你忘記當初帶領族人,入川時的雄心壯志了嗎?”

因爲內心中的急切,所以吳班的這兩句話語氣顯得有些急。

而吳班語氣中的急切,卻點燃了吳懿心中一直在壓抑的怒火。

吳懿陡然站起身看着他身前這個不開竅的弟弟,他不禁對他怒斥道:

“縱使我不願,不忘又如何?

若糜暘強奪兵權,若糜暘奪兵權而無善後,我都有辦法扭轉局勢。

但現在大義、輿情、人心、都站在他那邊,你叫我怎麼辦?

難道讓我上書彈劾糜暘有不臣之心嗎?

還是讓我直接調兵攻擊州府,以泄心中之憤?”

吳懿充滿怒氣的兩句反問,讓吳班直接呆立在場。

吳懿的話,他根本沒有辦法反駁。

而且吳懿罕見的發火,亦讓他感受到一些懼意。

在對着吳班怒斥後,吳懿心中的憋屈與不甘緩解了些,但他眼神中的無奈之色卻愈發濃厚。

怒斥吳班之後,吳懿無力的跌坐在坐席上。

許久之後,他的口中發出一句似是安慰,又似是期待的嘆息:

“記住,我們吳氏的機會不在現在。”

“不在現在!”

並非所有的臣子都離開了州牧府,糜暘的一衆心腹都被他留下來了。

歡樂過後的宴會是杯盤狼藉的,但是糜暘的一衆心腹卻絲毫不嫌棄環境的雜亂,他們坐在各自的坐席上等着糜暘的命令。

他們與糜暘之間,擺放着的正是那衆多的兵符。

在搖曳的燭火照耀之下,食盤中衆多兵符之上正發出一陣陣微弱的寒光。

看着觸手可及的那衆多兵符,糜暘看向法邈,他對着法邈言道:“現兵權已收,文殊要儘快統領州朝屬吏,統計出各營士卒的具體數量。

有老弱者盡皆裁汰。”

聽到糜暘命令的法邈,立馬起身對着他一拜。

收兵權只是第一步,要想真正控制住整個梁州,接下來的裁汰諸軍也是重中之重。

因爲只有在裁汰諸軍後,糜暘才能將精簡出的梁州軍重新劃分編制。

而在完成這一步後,糜暘纔算完全掌握住整個梁州。

在法邈領命退下後,在座的呂乂出拜向糜暘進言道:“君侯現今雖兵符在手,然吳懿等將校在漢中積威甚重,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消除的。

而且裁汰諸軍勢必會引起一部分士卒的不滿,因此乂覺得君侯應該早做防備。”

聽到呂乂這麼說,糜暘緩緩點頭。

兵符只是信物,在通常情況下有兵符在手是可以順利調動大軍的。

只是亂世當中有許多時候,兵符的作用並不保險,因爲有的統兵大將是可以用個人威望越過兵符調動大軍的。

雖說以糜暘現在的威望,可以很大程度上防止這類事件的發生。

但是兵者兇器也,凡事做到萬無一失的準備總是沒錯的。

威望強如魏武帝者,也不是沒遇到過軍隊以下克上的事例。

人心總是難測的。

所以在聽到呂乂的這層提醒後,糜暘看向好久不見的呂乂問道:“那季陽覺得該如何防備這一點呢?”

面對糜暘的詢問,呂乂拱手答道:“魏延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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