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看着臉色並不好看的秀麗珍,心裡實不是個滋味,離吧不是,待着吧,渾身不自在。
他搓了搓手,尷尬地站在了那裡。
這時,洪達發話了,用那種醉態十足的語調,同時又帶有嚴肅的語氣,對着還未離開的秀麗珍道:“快,快去給蘇兄沏茶。你這婦道人家,整天就知道待在家裡無所事事——”
未等他說完,那邊一直都有火氣的秀麗珍一蹦老高,折過身來,也不再管身邊有沒有外人,衝着洪達,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通大罵。
罵完還不解氣,又一邊哭,一邊罵,好像如此依然不能泄淨體內的火氣,索性又坐在地上。
蘇南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架勢。
他初始還想勸架,不過眼見着自己根本解決不了這家庭事務,他看了看還在醉態的洪達,隨對秀麗珍,道:“那啥,嫂子,我還有事,要不我先走了,你們也不要這樣鬧了,啊,待洪兄醒過來時,我再來看你們。”
走出兩步,蘇南又轉過身,對秀麗珍交代道:“還有啊,嫂子,別忘了給洪兄喝水。”
秀麗珍指着洪達,怒氣十足地,道:“給他喝水?我還給他喝水?我不給他喝馬尿就算對得住他的祖宗了!”
蘇南一聽秀麗珍的話,一時間撓頭,隨想見機離開,無奈這時的洪達又突然像是被秀麗珍的話刺激了神經,驟然坐起,同時拉着蘇南的胳膊,道:“蘇兄,你怎麼站着?來,坐,我們接着喝!你的酒在哪兒啊?”
說話間,他左右看了看,猛一擡頭,當看到秀麗珍的模樣,他的酒勁一下子過去了四成,他看着秀麗珍那張已經氣紅的臉,忙站起來,讓座,陪笑:“喲,夫人駕到,我不知道。你看蘇兄你也不叫我。夫人請坐!我給你倒茶!”
那秀麗珍也不客氣,上前一步,坐到洪達面前,搞得洪達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看了看蘇南,使了個眼色,道:“蘇兄,麻煩你給我弄來輛馬車,我要回家了。不然今晚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蘇南看着
洪達那慫樣,心裡暗笑他,同時嘴上道:“我已經把你送到家了啊,現在就在你的屋內。”
說着,他指了指周圍的佈置的傢什。
而那邊洪達一聽蘇南這話,心裡頓時涼了一截,他指了指蘇南,欲言又止,然後忙折回身去給秀麗珍一邊垂着肩頭,一邊賠笑道:“夫人啊,你看這——蘇兄吧,今天心情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所以讓我陪着喝了幾杯,沒想到他邀我去了他家裡以後,非逼着我多喝了幾量,你也是知道的,我的酒量——”
“嗯,你的酒量那是很大喲!是啊,人家蘇兄弟逼你多喝了幾杯。那人家怎麼沒事,倒是你啊,死豬一頭,你怎麼不死外面啊!”
秀麗珍越說越生氣,賭氣不看洪達。
洪達此時的酒勁已經消了大半,他給蘇南使了個眼色,讓其離開,同時做了個告辭的手勢。
蘇南指了指他,笑了笑,隨悄悄離開。
洪達見蘇南走遠,忙將房門關上,拿出搓衣板來,走到秀麗珍面前,道:“夫人,今日飲酒過量,我甘願受罰,你別生氣啊。作爲一家之主,要是氣壞了身體,我們怎麼辦啊?”
秀麗珍一聽這話,轉過身來,將洪達手裡的搓衣板奪過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同時哭着罵道:“你個沒良心的,你自己去外面吃喝暈顛,啊,你倒是痛快了,你可知道老孃我還沒吃飯啊!”
說到這,秀麗珍索性坐到地上,耍起性子來。
洪達一見她又使這一招,頓時蒙圈,他慌忙陪坐在地上,安慰道:“罷了罷了,我去給你做飯,還不成啊?”
秀麗珍一聽這話,揉了揉眼,對洪達道:“面沒有了。”
洪達嘆了口氣,道:“我去買。”
說完,兩人起身。
秀麗珍去了裡屋爲洪達拿了些銅板出來。
洪達接過,看了看兩眼真哭腫的秀麗珍,道:“你別鬱悶了。歇歇,我這就去買面,回來給你做面。”
秀麗珍點了點頭。
洪達替其擦了擦淚,這洪達生
性最怕的就是女人流眼淚,看着自己的夫人逐漸緩和過來的狀態,洪達輕嘆了口氣。
秀麗珍見其遲遲不動身,眼睛一瞪,對其高聲道:“你不去買面,在這兒發哪門子愣啊?我說你這人的腦門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怎麼就不知道關心自己家裡人的生計啊?”
洪達聽着秀麗珍說的難聽話,笑了笑,忙起身,道:“去,我這就去。你等着啊。”
很快,馬蹄聲傳來。
秀麗珍起身眺望了一下,見其走遠,臉上方纔露出勝利的笑容,同時嘴裡嘟囔着:“我就不信了,我還制服不了你。”
說完,一段小曲隨口而出——
洪達騎着他的那匹小黃馬慢悠悠地走在街上,並不時地看看路兩邊買麪粉的店鋪,一路經過了幾家,洪達卻沒有要買的意思。
從東街溜達到西街,然後又反過來。
一個人實在無聊,正打算就近去一面粉店時,卻看到了蘇南從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裡走來。
洪達隨興奮地向其打招呼,並下了馬來。
蘇南走到其面前,打趣道:“怎麼,夫人那麼快就原諒了你?!”
洪達苦笑了一下,道:“蘇兄休要笑我啊,我這是愛她,所以才——”
“理解,理解!”蘇南一拱手,笑着道。
洪達撇開這個話題,問蘇南來街上所爲何事。
蘇南猶豫了一下,道:“是這樣,我有一朋友邀我去洛陽論道。先前忘了告訴你一聲了。”
洪達一聽此話,笑道:“既如此,我與你同行不就是了。”
說着,就要調轉馬頭。
蘇南忙止住,道:“洪兄,你還是忙你的事吧。再說,家人可是很重要的。我可是一個鮮活的例子,你千萬不能學我啊。不顧家的男人註定一輩子孤獨與寂寞。”
洪達看了看蘇南,嘆口氣,道:“好吧,既如此,你路上小心。我們就此別過,待你回來,我再請你喝個通宵達旦。”
蘇南點頭,含笑,拱手,作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