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有些好笑詫異,竟有這種賣家,擔心買家吃虧。
不過,這塊原石竟殺過人,倒讓他高看幾分,他見過最可怕的原石,當屬天道幽都的邪惡聖靈,已經誕生靈智,化爲人形,殺人於無形。
這塊原石雖不是人形,卻也是怪石,凡是天生怪石,都極端可怕,但這原石也就是頂級原石,竟然能殺人,看來他還是小看了。
“道友放心,我既然敢買它,就不怕它殺人。”即墨將手指從原石上空抽回,道,“還請道友打開禁制,將這殺人原石釋放出來。”
老者蹙眉猶豫,少許後點頭,道,“也罷,你待我片刻,容我先遣散人羣。”
即墨看那老者離開,又將心神放在那原石上,不過,他卻在不經意間,將封天石墜貼身繫住。
連入虛修士都如此慎重對待的原石,他也不能不小心,提前做足準備,免得在陰溝裡翻船。
衆人聽說有人要買下那塊殺人石,非但沒有離開,反而好奇心更甚,都站在離那原石不遠處,想看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買下了那塊千年來無人敢動的殺人原石。
但當看到竟是一個不知境界修爲的白淨書生,均紛紛感到無語,覺得這青衣修士有些不知死活。
一個老人好意勸道,“小友可否需要再考慮,當初這原石殺的人,可是有入虛竟修爲。”
即墨向那老人笑了笑,道,“不勞老丈費心,這原石若真與我無緣,我也不會強求。”
一衆人無語,滿頭黑線,這青衣修士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什麼都不懂。
那楚家老者遣散不走衆人,只得勸誡衆人後退,再佈下數層結界,這才走到即墨身前,道,“你要小心,如果抵擋不住,便提前告知,我好有準備,重新封印這原石。”
“有勞道友了。”即墨點頭。
看那老者小心解開封印,心神也逐漸凝起,封印始才裂開一道小縫隙,一股血氣便撲面而來,這股血氣已經成煞,難怪能殺人。
楚家老者臉色微變,看向即墨道,“這原石比千年前還可怕了幾分,道友真的要買下?”
即墨不語,心中暗暗無語,也不知楚家是否真的什麼都不懂。
這原石放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能吸取楚家石坊的一半靈氣,整個楚家石坊多少原石,實在難以統計,但這些原石半數的機緣,全部被這殺人原石盜走了。
他一邊示意那老者繼續打開封印,一邊隔空跳動十指,敲打空氣,打出一連串看不見的漣漪,這微小動作,幾乎不被發現。
“血氣竟弱了下來?”楚家老者疑惑,方纔還血氣逼人,此刻卻黯淡許多,且還在不斷漸弱。
“這原石被封印千年,或許已耗盡煞氣,方纔那股血氣,不過是千年積累,不足爲奇。”即墨隨口道。
他悄悄停止十指的拍打,擡起一手按在已經裸 露小半的原石上空,另一手彎曲指節,輕輕敲擊原石表面。
隨着敲擊,原本就凝重的臉龐更凝重,他還是小覷了這原石。
若說邪惡聖靈在化爲人形的原石中算是中上,那這殺人原石,就是在不能化形的原石中站在頂端了,難怪能殺入虛。
終於,那老者將封印全部打開,已是大汗淋漓,卻沒有感到太強烈的血氣,不由腹疑。
當初這原石,道合不能靠近,如今就是念神都能靠近了,難道真的是過去千年,消耗了煞氣?
遠處觀看的衆人也看出端倪,開始四顧交談。
即墨揚手向老者扔出一個內裡乾坤袋,隨即,圍繞殺人石走了一圈,暗自點頭。
那老者接住乾坤袋,清點了道石數目,道,“道友可是要在我楚家石坊解開此石?若在此處解石,老夫還有把握助道友一臂之力。
甚至若是道友不再需要這原石,我楚家也不會強賣,定將你用來購買此石的道石悉數歸還。”
“是啊,小夥子,你要真的想解石,還是在楚家石坊比較安全,當初那入虛修士買下道石時也無妨,卻是在解石時被原石殺死,如今這原石煞氣雖消散,但也不得不防。”場外有人好心建議。
即墨淡笑,這原石在千年內哪是消磨了煞氣,反是助長了兇威,想了想,他便點頭。
倒不是說想要楚家幫助,他買下這原石,不過一時興起,這原石中的仙珍縱然再價值不菲,難道還能與錦繡河山中的寶物相比。
他在此處解石,主要還是想試探楚家。
“還請道友退後十步,免得被這原石誤傷。”他看向那老者,雙手始終未離開殺人原石表面。
那楚家老者道,“道友可要好生思索,我離你較近,也好出手相助。”
這話有些不客氣,顯然是不相信即墨能駕馭這原石,不過他倒是滿腔好意,卻未能體會即墨的用心。
人羣中也有人勸道,“小子不要孟浪,楚長老入虛三重天修爲,可幫你大忙。”
“諸位不用擔心,若這原石與我無緣,真的要殺我,那隻能算我命背。”即墨向衆修士抱拳拱手,隨即看向那楚家老者。
衆人滿頭黑線,還真有不怕死的人,大家都說的如此委婉,好意勸導,你就當個打滾驢,順坡滾下多好。
他卻倒是好,直接說被殺死不怨別人,真不知是否活夠了。
那老者無言,只得後退,即墨待其退出八步,便捻手提出混沌紫玉劍,隔空對那原石一劍斬下。
衆人冷汗淋淋,這小子真的是活膩歪了,哪有這般的解石方法,這簡直是在逼殺人原石殺他。
即墨不理衆人,提起混沌紫玉劍便是狂斬,瞬時落下一層紅色石片。
這原石內部,竟真的在滴血,血液很粘稠,略帶腥臭,無怪會有那般可怕的血氣。
越是解到深處,即墨便越凝重,但他手下的速度卻不減半分,始終都保持勻速,大開大合。
衆人提心吊膽,但看到即墨真的解開原石,並且已經解了三層石皮,還像無事般,就開始麻木,知道白爲即墨擔心了。
同時,他們也注意到,那石片中夾帶的粘稠赤黑之血。
即墨神色不變,其實心神已高度集中,他發現這原石越發不簡單,解了三層石皮,還看不到內部到底是什麼。
並且他能看出,那些赤黑色的血,是真的就是那種顏色,而不是因爲時間太長,導致血液失去本色,這原石中的存在,竟是一個其他顏色血液的異種。
原石皮如篩糠般落下,即墨提混沌紫玉劍的手臂隱隱作痛,這內部的原石,竟比九幽玄鐵還堅硬,這也是他有混沌紫玉劍,否則還真解不開。
他提劍劈落,已不是蠶食桑葉般的細聲,而是打鐵般的鏗鏘巨聲,伴隨火花飛濺,原石皮落地,將地面砸出大窟窿。
衆人已對即墨麻木,如今,若即墨再說他要解開某個兇石,根本就不會有人阻礙,只會被衆人腹誹,此刻,一衆人更在意那原石內部。
即墨提劍的手臂逐漸不穩,不得不換手解石,速度也慢下來。
逐漸,一人高的原石,還剩下半人之高,赤黑血跡赫赫入目,即墨三次換手解石。
陡然,他停手後退,凝眉看向周遭衆人,道,“還請諸位道友退出內院,否則若被誤傷,休要怪我未提醒。”
衆人早被即墨折服,此刻也不會因他年輕而小覷,都紛紛退出內院,連那楚家老者也退了出去。
他知道這次算是遇見了行家,這年齡不大的青衣修士,恐怕是個陰陽師。
即墨待衆人退離,揚手祭出封天石墜,打出八十一禁封,將整個內層封印,這才自遠方雙手捻劍,一劍斬落。
他已經看出那原石中是何物,是一個染血的頭顱!大魔的頭顱!血液如新染,鮮豔欲滴落,連溫度都還在。
數十丈之巨的光劍從天空落下,正中原石中央,那原石如敲碎的雞蛋,從中間裂開,化爲兩瓣。
霎時,血光沖天,一道水缸粗的血柱沖天而起,卻被封天石墜擋住,此刻,封天石墜顫抖,八十一禁封搖晃。
血光中,兩隻燈籠般的血色瞳孔,向即墨望過來,一道殺念降臨,整個內院,剎那間像是被十萬八千劍同時斬過,留下無數劍痕。
風暴之中,即墨如堅挺的青松,戰甲獵獵,長髮如電蛇狂舞,他緩慢擡起雙手,混沌紫玉劍變大,化爲雙手巨劍,被他斜提在手中。
“卑微的蟲子,是你打擾了本都統的沉眠?”那頭顱飛起來,俯視即墨,雙眼如血洞,恐怖駭人。
這隻大魔,竟恐怖如斯,只剩下頭顱,神魂都不散,不知在這原石中自封多少載歲月,這才被即墨釋放出來。
即墨目光微凝。都統!
當年神魔入侵人界,至尊爲帥,帝尊做將,少帝稱統領,道靈才能成爲都統。
這大魔僅剩下頭顱,竟是一個道靈級別的強者,哪怕不復往昔,也足夠可怕,難怪能隔着原石殺人。
規則之鏈從地底殺出,纏繞即墨雙腳,無數規則之鏈起迭狂舞,向即墨衝殺過來,要將他萬鏈穿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