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外的戰鬥,一刻也沒有停息,蒙古旗的騎兵漢軍旗的啓稟更加英勇,不斷衝向壕溝,前赴後繼,他們的眼沒有傷亡,前方的壕溝,纔是他們唯一的目標。
前排的士兵已經張弓搭箭,只要再向前衝出數十步的距離,進入弓箭的射程,他們會毫不猶豫將手的箭矢射出去,讓漢狗嚐嚐蒙古人箭矢的厲害。
一旦攻破寧遠城,這些漢狗家的女眷,無論老少,都要壓在身下,如果不能將她們折騰個半死,算不得長生天的子民!
前方的壕溝內,天命軍的士兵沒有更多的想法,他們只是裝彈、瞄準、射擊、再裝彈,重複着這些機械的動作,至於殺死了多少韃子,他們並不知道。
韃子越多,他們纔會有更大的軍功!
李信是第一次與韃子近距離作戰,前兩日在東城外的戰鬥,都是由副將秦大年指揮的。
看到韃子騎兵大量傷亡,他的心自然高興,不過,有一事卻是迷惑不解:韃子到現在都沒有突破百步的最佳射程,明明是來送死,爲何沒有撤軍?
難道韃子的指揮官是白癡?
如果這樣持續戰鬥下去,韃子不是與天命軍拼消耗,而是與天命軍的步槍子彈拼消耗!
他隨手拿起望遠鏡,向韃子騎兵的後方望去,雖然還是望不到盡頭,但感覺已經短了不少,山地炮的開花彈,是他視線的指引。
從天命軍用山地炮射擊開始,戰鬥已經進行了大半個時辰,李自成一直立在城頭觀戰,韃子騎兵傷亡太快,越是傷亡,越是惱怒,即便有屍體阻擋,騎兵進攻的速度,似乎也沒有減慢。
這真是一羣無所畏懼的勇士,如果能爲華夏所用……
李自成想到自己手的虎騎兵與狼騎兵,可惜他們還在河套,或許下一次出征的時候,他們應該出現在遼東的戰場……
親兵或許被韃子的精神戰法驚住了,一個個屏住呼吸似的,聽不到一絲生息,城頭有不少新兵,甚至在微微發抖。
經過賀蘭山麓的戰鬥,李自成對韃子的作戰方式有了初步的瞭解,這樣的死亡,以後將是常態,除非多爾袞老老實實滾回長白山!
他起身走了兩步,來到一羣新兵面前,拍拍一名士兵的膀子,笑道:“怎麼,害怕了?”
“小人……小人……小人該死……”那士兵見到皇,頓時語無倫次,最後雙膝一彎,翻身跪倒在地。
“起來!”李自成沉聲道:“你是覺得,天命軍射殺了這麼多韃子,有些殘忍?”
“小人不敢……”那士兵起身後,臉顯出一絲恐懼,不知道是因爲戰場的形式,還是皇的話。
李自成掃了眼周圍的這些士兵,他們都不是親兵,而是第三營的士兵,面孔有些陌生,淡淡地道:“韃子這才死了多少人?”他轉過身看着遙遠的北方,喃喃地道:“你們知道韃子殺了多少漢人嗎?”
四周一片寂靜,誰也不知道韃子殺了多少漢人,也沒有人敢搭話。
“遼東的土地,原本有六百萬漢人,如今只剩一個寧遠城,”李自成背對着城頭的士兵們,緩緩地道:“如今遼東的土地,到處是荒地,原先的六百萬漢人,大半被殺,是活着的,也被韃子爲奴爲婢,終生不見天日……六百萬哪……”
“……”
城頭依然寂靜,剛纔發抖的士兵,此刻已經轉爲憤怒,有些士兵已經攥緊拳頭,好像要拼命似的。
李自成任由微風吹拂着面龐,幽幽地道:“除此之外,韃子騎兵五次越過長城,深入漢地,在京師、山西、山東之地,屠殺的漢人超過兩百萬,搶劫錢財、牲畜無數,”頓了一頓,繼續道:“至少有一百二十萬青壯男女被韃子擄往關外,男丁被迫爲韃子生產糧食,而年輕的女子……她們被迫爲韃子生養孩子,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
“皇……小人錯了……請皇責罰……”剛纔還微微發抖的士兵,此刻卻是被憤怒所籠罩,不少士兵跪在李自成的面前,爲剛纔的恐懼、仁慈而感到羞愧……
“起來說話!”李自成等這些士兵起身後,繼續道:“你們有着不同的情緒,是因爲你們不知道這些,”他的聲音非常低沉,“在韃子的盛京,還有大量的漢人百姓需要我們去解救……”
“皇,我們這殺到盛京!”
“對,將漢人百姓解救出來……”
“不,我們要殺光韃子!”
……
羣情激奮是沒用的,要殺到盛京,誅滅韃子,解救漢人百姓,需要的是實力!不過,這些士兵將駐守寧遠城,對韃子充滿仇恨,至少不是壞事。
李自成回過身,看着面前數十百士兵,沉聲道:“即便如此,韃子還不死心,這次南下,他們要佔據漢人的所有土地,將所有的漢人當作他們的奴隸使喚,”他握起右拳,向前一舉,道:“韃子欺負漢人這麼久,我們要復仇,將他們加在漢人身的罪惡,十倍、百倍地討要回來,現在天命軍來了,我們要欺負韃子……”
“欺負韃子……”
城頭出現了一陣騷亂,雖然人數不多,卻也翻出不小的浪花!
李自成唯恐城的士兵影響到城下的戰鬥,便雙手下按,讓周圍的士兵們安靜下來,“現在的韃子,還是非常強大,他們有不少騎兵,而天命軍缺少騎兵,暫時無法殺到盛京,但我們會一點點消耗他們的騎兵,終有一日,我們會直驅盛京,殺光韃子,解救所有的漢人百姓,讓他們安安靜靜生活在自己的土地……”
“殺光韃子!”
士兵們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們的心,這四個字已經發芽、生根,隨着時間的推移,終有一日會長成參天大樹。
剛纔對韃子還有着同情心的士兵,更是暗暗告誡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韃子都是漢人的死敵,只有殺光他們,才能解救盛京城內的漢人……
多爾袞並不知道城頭髮生的事情,他一直陰沉着臉,大清的勇士一個個木樁似的栽下馬背,成爲草地的肥料,他看得清清楚楚,雖說這些都是蒙古旗的士兵,他還是心痛不已。
蒙古人畢竟是大清的一部分!
怎麼辦?
任由這些騎兵傷亡,以換得一點點逼近城牆的可能,還是立即撤軍,減少士兵的傷亡?
大清的勇士,在付出這麼大的傷亡之後,難道要無功而返?
他開始在心責怪起遲起龍,都這麼久了,爲何沒有帶回城內的訊息?不會被吳三桂扣留了吧?
多爾袞已經有了撤軍的心思,但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說服全軍將士,也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他看了身邊的幾人,寧完我閉目沉思,一副懨懨欲睡的樣子,而洪承疇則是低下頭看着馬背,似乎在馬背尋找蝨子,顯然是心思重重的。
阿濟格一直緊盯着前方的戰場,是這種不知名的火銃,前日讓他全軍覆沒,如果不是跑得快,連小命都沒了。
他雖然對這種火銃恨得牙根癢癢,卻是毫無辦法,這種火銃的射程太遠了,勇士們手的弓箭,根本射不出去,他們根本無法進入弓箭的射程。
次損兵折將,手三個甲喇的騎兵,四千五百勇士,全部折損在這種火銃之下……
阿濟格手沒了士兵,說話的份量也輕了,幾次軍事會議都沒有參加,他也不敢向多爾袞提出建議,雖然多爾袞看在兄長的份,暫時沒有責罰,但回到盛京之後,誰也保不準會發生什麼事。
看着不斷墜馬的騎兵,阿濟格很是心痛,蒙古旗畢竟也是大清國的騎兵,每墜亡一人,大清的實力會減去一分,但看着看着,他的心思起了變化。
今日可是多爾袞親自統兵,如果連多爾袞都在大明的這種火器面前吃了敗仗,他的戰敗之責,會輕不少,將來回到盛京,或許還能東山再起。
想要再擔任滿洲鑲白旗的固山額真,可能性似乎不大,但憑着他和多爾袞的深厚友誼,去擔任蒙古旗或是漢軍旗的固山額真,還是有希望的。
漢軍旗的人,簡直是一羣廢物,了戰場,也是擡着雲梯攻城的命,還是蒙古旗好,蒙古旗的騎兵,滿洲的騎兵雖然遜色不少,畢竟還是騎兵。
只要有一絲可能,將來回到盛京,還要求着多爾袞,如果沒有自己的士兵,在大清國的朝堂,那是連狗都不如……
這樣想着,阿濟格倒是希望,今日的蒙古旗,傷亡越多越好,蒙古人死得越多,說明漢人的火器越犀利,他前日戰敗,也沒多少戰敗的責任了。
阿濟格盯着前方的戰場,嘴角不覺露出詭異的笑容!
多爾袞恰好捕捉到阿濟格臉的笑意,不覺皺眉道:“十二哥有什麼高興的事……”
阿濟格心一驚,忙道:“攝政王有沒有看到,蒙古旗的勇士們,向前推進了一些?”
“奧?有嗎?”多爾袞大喜,伸長脖子向前看,目光所及,還是和剛纔一樣,蒙古旗的騎兵,不斷墜馬,然後被同伴的鐵騎踩踏成肉泥!
“隔着這麼遠,根本無法看清距離,”阿濟格勉強笑道:“可是,攝政王是否注意到,勇士剛纔還是趴在馬背,弓箭搭在兩側,現在最前方的士兵,已經坐起身子,雙手持弓箭,顯然是快要進入弓箭的射程了……”
多爾袞仔細一看,最前方的騎兵,果然有不少人已經在張弓搭箭,難道要進入弓箭的射程了?多爾袞這樣想着,暫時打消了撤軍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