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李自成已經牀休息了,何小米在大帳外叫喚,:“大都督,魯千戶着人前來傳訊。 ”
“魯大志?”李自成一骨碌從牀翻起身來,披厚厚的棉大衣,點亮燈燭,魯大志現在着人來傳訊,一點是關於商州城的訊息,雖然拿下商州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誰也不能擔保不會出現意外,“讓他進來吧!”
何小米掀開大帳的滾簾,引着一名身着明光鎧的士兵走進來,那士兵見了李自成,忙跪倒在地,“屬下叩見大都督!”
“起來說話!”李自成下了牀,端在在一個小馬紮,雙目打量着面前的遊騎。
遊騎起身後,道:“回大都督,魯千戶讓屬下告訴大都督,他拿下了商州城,已經控制了四座城門……”
“奧,這麼快?”李自成心大喜,看來鄭國棟沒有說謊,“城內的情形怎麼樣?守城的明軍多嗎?”
“守城的明軍一共六十八人,已經全部俘獲,”那遊騎的雙目熠熠生輝,顯然也會十分興奮,“城內的較平穩,並沒有什麼反抗之人,只是……”
“只是什麼?說!”李自成心內一沉,才數十明軍,難道魯大志還會除了什麼岔子?
“可是商州城內的知州和主要官員,聽到明軍兵敗的訊息,已經趁亂逃跑了,魯千戶入城之後,雖然迅速佔領了知州衙門,卻只俘獲了一些小吏……”
李自成頓時皺了眉頭,如果俘獲了知州等人,可以逼迫他們爲天命軍效力,自己在城外忙着收復戰俘,耽誤了一些時間,沒想到這些人的訊息如此靈通,他們跑了,自己手頭沒有官,商州交給誰打理?
而且這些人一旦離開,會將天命軍來到商州的訊息帶回去,說不定朝廷的大軍隨後到……李自成先讓遊騎離開,熄了燈燭,躺在牀,左思右想,直到子時,方纔睡去。
翌日天明,李自成剛剛起牀,正在漱洗,何小米急急火火地跑過來,“大都督,昨夜看押戰俘的兄弟們,一早過來了!”
“奧,怎麼樣?”李自成一面洗臉,一面等着何小米的訊息,商州城的官員們跑了,這些戰俘,可不能在出了什麼岔子,否則真是兩頭空了。
何小米喜道:“大都督,戰俘吃了一頓晚飯,聽弟兄們一說,都是搶着爲天命軍效力!”
這樣的結果,早在李自成的預料之,如果戰俘們不肯歸降,那纔出人意料,現在整個大明都缺少錢糧,而天命軍這邊,雖然地域不朝廷,但糧餉都很豐厚,又能分得充足的耕地,只要腦袋不是被驢踢了,誰不搶着爲天命軍效力?
所謂的“忠誠”,只有官纔會說出口,哪怕心口不一,也會振振有詞,這些不讀聖賢之書的士兵,誰管得了這些大義,讓肚皮不捱餓纔是第一需求!
李自成吃過早飯,再次去軍營看望了戰俘,重申了昨日所說的一切優厚條件,府兵都是本地的軍戶,家眷在本地,很快會重新分發土地。
但二三百戰兵卻是陝北榆林人,家眷都在北方,天命軍無法將他們的家眷偷運過來,李自成告訴他們,天命軍將協助他們在本地落葉生根,不僅分配土地,還儘量幫助他們解決婆娘問題。
李自成已經盤算過來,現在北五省到處都是流民,因爲戰爭、飢餓,大批青壯死亡,明顯是男少女多,將來接受流民的時候,將年親無夫的女子,運一批過來,最不濟還有關外的蒙古女人……
蒙古人曾經給漢人制造了巨大的災難,在蒙古衰微、漢人崛起的時候,爲漢人做一些貢獻,也是應該的,虎騎兵和狼騎兵在河套,只要願意,搶奪一些年輕的蒙古女人,應該不是難事!
數百戰俘之,戰兵在鄭國棟的鼓動下,最先決定投靠天命軍,但他們不是本地人,在商州,像是無根的浮萍,能活一日算一日,誰也不知道是否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但天命軍接受他們的同時,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以後的生活,即便從天命軍退役出去,有土地、有婆娘,絕對可以傳宗接代。
雖然有些人還是眷念家的父母妻兒,但在大勢面前,誰也不敢將心思說出來,萬一惹怒了大都督,昨日艾彬被殺,可是讓他們記憶猶新,不管大都督是不是殺雞儆猴,他們已經是戰俘,絕對不能去觸大都督的黴頭……
李自成並沒有釋放戰俘,從土門庵去商州,只有一條山間小路,到時候一定會拉出長長的隊伍,如果戰俘們趁着機會,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半路溜走了……
如果這些戰俘敢半道溜號,士兵們手的步槍不是吃素的,但射殺戰俘,不是李自成的願望,他不擔心戰俘溜號,而是補給戰俘溜號的機會,這對天命軍,對戰俘,都是一件好事。
李自成告訴戰俘們,早飯之後,便動身前往商州,不過十里的山路而已,到達商州之後,便可解去他們身的繩索,重新覈定編制,正式加入天命軍。
留下雷萬軍帶着五個百戶的親兵押着戰俘,李自成親率和何小米和五個百戶的騎兵,先一步趕往商州。
十里山路,儘管馬速無法加到最大,但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便趕到商州城下。
南城門,李自成勒緊馬繮,讓戰馬緩緩停下來,商州算不得名城,但城牆還是非常厚實,讓李自成稍稍有些意外的事,商州的城牆,外城竟然是石牆,當時如果選擇強攻,恐怕實在勞神費力。
把守城門的士兵看到城下來了騎兵,頓時緊張起來,但隊伍最前面的九州軍旗,卻是讓他們逐漸放下心來,仔細一看,竟然是大都督親臨,慌忙打開城門,一面飛報魯千戶,一面將李自成接入城。
魯大志聽說大都督已經來到南城門下,將手的活計一丟,也不及喚親兵,獨自飛馬來迎,見李自成已經入城了,慌忙躍下戰馬,翻身叩拜於地,“屬下魯大志,不及遠贏大都督,死罪死罪……”
“哈哈,”李自成大笑,“魯千戶先行攻佔商州城,乃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快快起身!”
魯大志小聲嘟囔着,“不過數十明軍,這些軍功,都是大都督白送……屬下謝過大都督!”
李自成淡淡一笑,想起鄭國棟的事,便道:“那個鄭國棟怎麼樣,這次攻城,有沒有竭盡全力?”
“盡力了,盡力了,”魯大志道:“昨夜攻城,是鄭國棟叩開城門,入了城後,他又幫着安撫其它城門的明軍,屬下幾乎兵不血刃拿下商州城……”
李自成若有所思,既然鄭國棟識時務,不妨好好使用,他是駐紮商州城的參將,對商州及周圍的形勢較熟悉。
不管他原先是什麼樣的人,只要真正瞭解了天命軍,應該不會生出他念,明廷大廈將傾,只要傻子,纔會乘着漏水的海船逃生!
魯大志見李自成邊走邊思索,一時不敢打擾,眼看着快要進入州衙了,方道:“大都督,我們已經拿下了商州城,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李自成心暗笑,商州的主要官員都跑了,他正爲商州的治理犯愁呢,既然拿下了商州,在還給朝廷,那這些日子在商洛所做的工作,基本白費了,他實在不甘心。
留在商洛也不太可能,只要李績部第四營基本完成了在川南的道路,他要趕往河南,沒有官,實在無法治理商州。
看着城內倒是一片祥和,李自成淡淡笑道:“魯千戶,城內尚未開放嗎?”
“回大都督,暫時沒有,”鄭國棟躬着身道:“兄弟們正沿街宣傳天命軍,現在還不知道百姓的心態,所以不敢開門……”
李自成正好看到一隊宣傳天命都督府律法的士兵,正敲鑼打鼓沿街而過,便道:“城俘獲的小吏,現在何處?”
“回大都督,暫時關押在州衙……”
李自成用手一揮,道:“走,去州衙看看!”
入了州衙,李自成坐在大堂,讓魯大志將俘獲吏員的名單拿出來,仔細一看,職位最高的是一名判官,還有吏目、推官、鹽課司副提舉、稅課使等。
李自成喚來鄭國棟,將這些名單丟在他面前,“讓這些人報效天命軍,你需要多長時間?”
鄭國棟明白,李自成要收服這些官員,時間自然越快越好,他思索片刻,道:“除了推官衛國舉,其餘的官員,應該今日便可成功!”
“奧?”李自成一愣,“爲何這名推官不行?”
“回大都督,這衛國舉乃是一名學究,只會之乎者也,很難與他溝通,除非強迫……”
“原來如此,”李自成微微有些失望,他還以爲這衛國舉是一名忠貞的官員,原來是一個不會說人話的夫子,既然不食人間煙火,暫時冷落一段時間再說,“這權降事宜,交給你了!”
“大人放心,小人與他們原本相識,半日時間,絕對可以拿下……只是……”
“只是什麼?”
“大都督要給他們任什麼職務?”
“職務?”李自成笑道:“天命都督府以百姓爲本,他們歸順之後,一切由百姓說了算!”
“百姓?”
李自成道:“先不要管什麼職務,要他們同意任職便行,本都督自有安排。”
“是,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