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庫碰壁而歸的楊澤頗有些一籌莫展,看來在這個修行爲尊的世界裡,錢財這東西同樣是具備着無可比擬的威能啊!
沒有錢雖然不見得被人鄙視,但總是沒有底氣且寸步難行。更何況他所提到的那些草『藥』,根據記憶碎片中也都是一些對他氣海境進階有幫助的『藥』品,他當然可以不用,按部就班的修行,但如果他想盡快提高,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投入。
那些估計是一兩個月的用量,就要花去近20枚金鎊,這還是經濟型的靈『藥』修行路線。20枚金鎊是什麼概念,相當於一套普通人家宅邸的四分之一角了。在楊澤的異世界,都夠一套房子首付款。
若是豪華型,或者是奢華型套餐,又該砸多少錢出去?
要知道這還僅僅只是氣海境的成長啊。?? 滅盡塵埃14
但令楊澤更崩潰的事情還在後面,隨後他就收到了府上傳遞過來源自紅樓船舫的信箋。
信箋外面是一個精巧的木匣子,上面刻有紅樓船舫的版畫,封臘上面是一條粉紅『色』的絹帶,很明顯的紅樓信匣。自那位中年派件的知事手中拿過來的時候,還看到那位知事臉上悻悻然吞口水的神情。想必光是猜測是全王都最美名伎姑娘所在地的紅樓船舫誰寄錦書來,都必然是令人遐思萬分的。
但是楊澤打開匣子取出其中的尺素白絹,攤開看那些雋秀楷字的時候,立刻感覺有些頭大。
當初他在紅樓上劃地爲痕,同是痛快了,但人家賬目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手書先恭敬地稱呼他爲“三世子”,於是下面就是他劃壞的紫檀木地板的維修價格,總計130枚金鎊,下面有規格尺寸和明細。看得出經過嚴格的審覈,不會多訛他這個中落三世子一分,但也不會少收一釐。
那可是130枚金鎊啊,楊澤家裡楊洪遠這一脈,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掌控的產業,都是靠着侯府結算的食俸,楊澤家畢竟是王侯之家,他又是世子出身,還是不可能過貧寒人家的日子,一月程英的家用大概有23枚金鎊。也就是說,如果他當初燒包的用劍劃地爲痕,這個舉動就可能花去自己家一脈半年的家用薪水才能補償。
狗日的那艘船是寶船啊,一副地板都如此昂貴!
楊澤這才能實實在在的感受到錢這個東西的重要『性』,更極爲肉疼的想起當初在雪山溫泉上面他喝下去了價值數千枚金鎊
的雪山大『吟』釀,實在是暴殄天物。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偷偷地蹭一些,拿到王都來兜售給那些未曾達到氣海境四品的王侯公子,儘管這是極端違禁的事情,一旦查到侯府他這個世子都會遭殃,但人窮瘋了什麼都能幹,這也是一筆金錢啊!多少他活得也滋潤許多,也不至於現在手忙腳『亂』。
想到楊母程英和楊洪遠成天爲自己的『操』勞,楊澤已經能料到此事若是被他們知曉的可能結果,兩人大概好不容易爲前段時間楊澤的改變而欣喜,眼下就立即來這麼一波大事。那楊澤恐怕一直以來的改變都會在兩老心頭被打回原形。
而他的形象如何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楊澤並不希望他們爲此失望和痛心。那是他再不能重來,拼命維護的重要事物。
紅樓船舫,這是譽爲和大曄國首都盛景上林許多勝地其名的場所,不光是這裡有大曄除去戰船之外最大最奢華的一艘遊船。它有十層樓的艦島,百米的雄長,列百席的寬闊。
它還有這裡有全王都最能歌善舞的歌舞伎。最受世族和上林民衆追捧聲望透紅的歌姬和舞姬。甚至幾次大曄出使國外的代表團之中,紅船都首當其衝,駛出港口,和船隊迴轉列國演出,爲大曄外交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然而作爲非官辦的民間船舫,紅樓在整個王都的地位未免拔得有些太高了,聲勢一時無兩。最重要的是很多人對紅樓船舫背後的東家幕後大老闆都是諱忌莫深。
那是大曄國王都諸多最神秘的秘密之一。
一般的氏族豪閥不太可能擁有自成體系一脈的紅樓,就算是某個世家,也讓人懷疑是否有掌控其的能力。再者根據一些大有來頭的人考據分析,雖然紅樓是民間船舫,然而其整體的樓船建造工藝,獨具匠心的設計思路,各種緊急通道的設置,甚至有些人不知道哪裡搞到排水閥線的資料,包括整艘船的一些防護力,都帶着軍方最尖端造船工藝的影子,所以很多人臆測這會不會是軍部在民間的一處吸納軍費的場所。
也有一些明間流傳風言撰文讓紅樓籠上了更大更神秘莫測的陰影,甚至涉及到國殿之中的那位國君。總而言之晦澀不明。如同它那位同樣令很多人諱忌莫深神秘的掌舵人一樣。
楊澤踏足紅樓,令他詫異的是進了門就有樣貌不俗的女子對他輕輕一躬,然後輕聲道,“楊三世子,請跟我來。”
楊澤漠然的打量帶路的女子,環肥燕瘦,他眼睛微眯,倒是很想看看這艘樓船的主人會翻出什麼樣的花來。?? 滅盡塵埃14
沿路走過的時候,看到一些女子舞姬紅倌對他指指點點,當他和領路女子行至奢華長廊中的時候,更有甚者還有迎面而來的兩三簇女子把他望着,然後對視而過,有些還『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讓楊澤極爲納悶,就看到前面帶路的侍女候在轉角處,似乎極了解他的疑『惑』,莞爾笑道,“楊世子前些日子很有氣魄,在董司馬家名媛董萱面前劃地爲痕,這種極有氣概的宣誓,打破了很多人對你一貫的看法,自然是會讓我船舫中的無數姐妹議論紛紛的,很多人佩服你放得下的勇氣...但還要真放得下才好。再者,還有很多人迫不及待想等到看你成人冠禮的那一天。”
儘管這個侍女看上去像是在褒揚,但楊澤還是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份隱藏較深的嘲諷。
那意思便是你自己毫無本事,還敢跟董家小姐之間分清楚界限,完全自不量力,也不怪現在大多數人都在看你成人冠禮鬧笑話的時刻。
實際上這份嘲諷也相當的有力量,若是他沒能重生依循從前的軌跡,晚春成人冠禮到來的時候,他就算是突破了氣海境第七品,達到了第六品,也無濟於事,相比起董萱和她現在傳遍王都的婚盟對象趙晉而言,他都有永遠無法跨過的鴻溝。
最殘忍的不是貧民對豪閥人家的生活一無所知。也不是游魚不知道飛鳥的存在。而是知道彼此的差距,但隨後明白永遠無法追上這段鴻溝。
那便是痛徹心扉的無奈。
在這個侍女的眼睛裡面,恐怕自己就已經成了這種上林城第一號蠢蛋。
楊澤只得忍了,畢竟還欠着人家一百多枚金子,要有錢,老子砸多少錢也要把你這個故作姿態的小侍女推倒在牀出一口惡氣!
不等楊澤遐想完畢,侍女就將他帶到一間光看門就玉鏤雕鳳的房間面前,然後細聲對門裡道,“楊世子到了。”
吱呀!一聲,房門無風自開。
楊澤立時能看到紅毯檀香古香古畫的房間中央,正有一位三十出頭的女子依茶几而坐,手中擺弄一副女紅,渾身充滿成熟的韻味,一針一線勾畫之間,連帶着空氣裡霧散的檀香,這副場景很靜。
“知道了,你去吧。”女子擡起頭來,對那引路侍女擺擺手。正好現出她的樣貌,雙目出奇有些狹小,但好在皮膚白皙,身着一身紅衣渾身凸翹得體,是以也能掩蓋眼睛狹小的缺憾,相反有另一種風韻。
這個女人叫俞小小,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這座大曄國第一樓船,紅樓船舫的掌舵人。
但恰恰相反,她的能量並不如姓名那樣卑微。而另一種說法中,她或是整個王都之中,最有能耐和能量的女人之一。此刻這個楊澤之前想象過無數次如何凶神惡煞風華絕代的女子,就這麼以一個很普通的模樣,帶着一種古意十足的畫面,呈現在自己面前。光是這樣的氣場,楊澤就無法看透這個女人真正的修行境界,是存意境,還是地玄境,亦或者更爲可怕的境界。
總之楊澤知道,這個女人很危險,他天生敏銳的觸覺就能探知得到那股氣息。或許這纔是她手下不知道沉了多少屍骨在多瑙河下養成的危險氣息。
侍女退下去,她拍拍旁邊的凳子,對楊澤淡淡道,“坐。”
來到她面前坐下,既不大大咧咧,也不是謹小慎微。這番自然而然的樣子引得俞小小看向楊澤的眼神略有些讚賞。
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俞小小盯着楊澤,半晌後,開口的語氣就有些不客氣道,又夾帶了幾分以上對下的訓誨,“作爲一個世子,當時那種魯莽的行事,實在是愚蠢到家...劃破了昂貴的地板不說,還變相等同將到手的媳『婦』拱手相讓。你是讓全上林城都在背地嘲笑這麼一個蠢貨...到頭來,你仍然要陪我紅樓的地板。”
楊澤愕然擡頭看着這個女子,顯然還愕然於對方的突然“發難”,不過他亦很快反應過來道,“你謹記得,我到這裡來並不是聽你罵我蠢貨的。也不是來聽你像是個精力旺盛中年『婦』女嘮叨的。你口中所說我這時親自來一趟就能少三十枚金鎊的承諾,我希望對得起你的信譽。”
自己被平白的罵了,楊澤自然不甘示弱,口舌上也要討回來一些彩頭。
“精力旺盛...中年『婦』女...”俞小小眼眸子急促的縮聚,精芒點出一股怒意,冷不丁突然伸手猛拍楊澤的腦袋,“這就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你儘管是世子,但我好歹也是爲蘄春侯府盡忠職守近二十年,奉獻了我所有最好的青春年華,就算是侯爺見到我也會禮讓三分,我在侯爺面前亦可以免去繁文縟節的行禮,這就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 滅盡塵埃14
“你說,什麼?”楊澤捂着被面前女子敲痛得腦袋,震動的回過神來望着面前的女子。
她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而若是主持了紅樓二十年,現在也是四十來歲了,然而保養得竟然如此之好,本身必然是一個極強的高手,至少也是存意境以上。而且看這幅模樣架勢,竟然還算得上是侯府內極有輩分的存在。再令楊澤震驚的是,那讓王都無數人猜測莫名的大曄第一樓船紅樓船舫,居然是蘄春侯府他自家的產業!
楊澤保管這是王都都極少有人知道的秘密,至少他的前世今生記憶之中,直到大曄國被從大陸上抹去,他也都不知道當年那些檣櫓之間談笑傳聞『操』控紅樓的真正幕後人物是誰。看來重生以來他蝴蝶扇動翅膀的陰差陽錯,竟然挖出了家族內如此巨大的秘密。既然是自己家的產業,那麼之前讓他提心吊膽的那些金錢,豈不是都好說話了?
他自異時空淘到第一桶金過後,就再也沒爲生存發愁缺過金錢,沒想到今趟卻被徹底給難到了。還好那種愁苦轉瞬即逝。
“給你的教訓和你頭上腫起的大包都知道我在跟你說什麼,我不用再跟你重複第二遍!”俞小小冷冷道,“還有,你不要以爲因爲紅樓是蘄春侯府的產業,你就不用賠付那筆修繕的款項,除了我特赦免去的三十枚之外,你仍然要結清剩下的款項。”
楊澤險些暴跳起來,“都是自家的產業,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樣壓榨自己人的,爲什麼不通融通融,好歹我也是世子,你怎麼就不能網開一面?這些錢我哪裡去給你搶去?”
“既然沒有那個能力負擔,那麼當初你就不要逞英雄。而既然你自己以爲是英雄,那麼就要擔負接下來的責任。”
俞小小嘴角掠出一抹快意的笑容,“這個事情,就算是到侯爺面前講理去,我也講得通。”
看到楊澤這副一時語塞的模樣,俞小小似乎很滿意,這才慢條斯理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轉機...如果你完成了接下來的事情,那餘下的100枚金鎊...就可以一筆勾銷。”
一百枚金鎊一筆勾銷,能有這等好事!?
但楊澤轉念一想,這裡是紅樓,這裡有歌姬和舞姬,還有名伎。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來錢如此之快?
看到亟待聽到下文眼神劇烈閃爍楊澤的目光,俞小小脣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有貴人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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