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着山巒,一盤圓月從魚鱗般的雲隙中閃出,茫茫林影瀰漫起朦朧的月光,像升騰起一片淡淡的銀霧。
寂靜的夜,月光如水,清輝滿地,照着清波小溪,纏綿細膩的迴響着幽幽水聲。
如水洗般的空明裡,叮呤溪水邊,鳳鷥坐在深灰的岩石上,身前放着一塊粉色卵石,簿簿的月光下,卵石放着粉嫩的柔光,似借了月明,閃着羞容。
卵石的柔光上,放着黑色的“霧化石”,一層清淡的霧氣輕輕的從溼淋淋的石面升起,騰起數寸高,霧氣似被夜空吸去了,消失了霧影,留下不規則的霧界。這霧不像霧,像“霧化石”的光芒,只是這光霧化了。
鳳鷥拄着頭,紅髮輕落在臉頰邊,細嫩的小臉不知何時泛着酡紅,羞澀的掛着溫溫的火熱。纖白的反着粉光的手指,飛點一下“霧化石”,又急速的收回,連點數次後,倔強的小嘴噘了起來。
酡紅的臉兒淡了色,生起一片疑雲,眨着驚疑的麗瞳,盯着霧化的石影。。,小聲的嘟囔着。“怎麼沒了感覺,怎麼不麻了”。
“哎”!鳳鷥長長的嘆了氣。
十年策劃,十年辛酸,鳳鷥用盡了所有手段,花了無數的羽晶,賣弄了數次色相,纔得到進入竹殿的機會,爲了就是那一刻的銷魂。十年後,同是月圓霧化之霧,爲何那可恨的臉,那一吸的顫慄都沒有出現。
鳳鷥失落的盯着辛苦偷回的“霧化石”,禁不住嘆惜聲聲。
靜!靜!靜!石邊的溪水,溪邊的黑林,掠過林影的風,沉浸着太古的靜,死滅的靜,山峽裡連鳥兒酣睡聲都沒了影子。
鳳鷥沉思的目光跟着凝重。猛的直起身,麗瞳雪亮的凝向遠處死寂的山域,惡狠狠尖鳴一聲。“孽賊滾出來”。
陰颼颼的箭影兒山風吹來,陣陣狸腥之氣充斥林域水溪。“好鮮的鷥肉,雖然比鳳肉差了那麼點味道,還是讓老祖垂涎三尺呀”!
昏明的黑山影裡,乾枯蒼老的如同絲瓜筋似的老獸士,鬼魂般閃着迷幻的影子,一雙赤血的寒光盯着鳳鷥,似盯着一隻脫了毛的白嫩的雞。
四顆閃着冷光的獠牙。呲着可怖的獰笑,一溜溜的白粘的水漬從嘴角滴落下來,轉而化成腥臭的風,撲面而來。
“惡狸,你竟敢星夜侵我禽族內域”。鳳鷥禁不住風寒透骨,這隻兇狸竟然是化識六階大凶士,鬼異的隱術悄無聲息的進入千丈內。
突然鬼寂的靜,驚醒了鳳鷥。不然,這隻兇狸侵到身邊都不知道。
“嘿嘿嘿!禽域又如何?和我住在家裡沒什麼區別。小鷥子選個死法”。狸猶枯骨包了一層皮,動着可怖的骨架,舔着流出嘴角的粘液。心裡狠狠的罵着。“你們這羣修不了聖的死鳥,等老子吃了這隻鷥鳥。再掘了你們窩”。
鳳鷥神識四域,心裡一陣驚寒,此山地處禽城與鳳城交界,山荒林稀。只有未啓靈識的禽民。兇狸怎麼會藏在這裡?
唰!飛旋的羽盾立在身前,三道尖喙立在空域,喙尖直指狸猶。鳳鷥不敢大意。“霧化石”都未及時收起,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化識境六階大凶士,眼看就要到凝心境,如此大敵,鳳鷥從來沒有對陣過,勝算無法把握。可能一吸之間,就葬入兇口。
呀呵!狸猶奸笑的黑臉沉入墨色,“三喙訣”?小小禽女竟然修煉出“三喙凝空”。
狸猶不看此術不來氣,見了此術,撕碎鳳鷥的心都有了,黑凝的枯臉升起陣陣的寒氣,赤血的亮瞳直勾勾的盯着三道喙影。四牙獠起,擠出一陣腥臭的惡氣。“鳳鷙與你何親”。
“家祖”!鳳鷥冰冷的回道。
狸猶猛的揚起枯瘦的黑臉,仰天長笑,尖尖的鬼叫似孩童在啼哭。跟着兩行滾滾熱淚掛在黑慘慘的面頰,哭得那個傷心,掏肝撕肺的哭嚎着。哭得沉寂的夜都掉了魂。
嘩啦啦!嘩啦啦!狸猶猛的止住了乾嚎,枯乾的面頰有如久旱的裂縫黑土,瞬間吸乾了強擠出的清淚,尖尖的只有皮包骨頭的手,搖晃着身上的晶鏈,怒吼的吹着血氣。“死鳥,你看看,你看看,這就你那死祖鳥作的孽,十萬年,我讓他鎖了十萬年,快給我打開,不然撕碎了你”。
狸猶瘋狂了,舉起“鎖境鏈”,咣!咣!咣!砸着身邊的石頭,一鏈下去,岩石化了石氣,整個山域被嗆鼻的酸氣籠罩着,這不是石氣,像似狸猶的淚化了氣,污染了夜霧。
“死鳥聽見嗎?給我打開”。狸猶咬牙切齒聲把鳳鷥嚇蒙了。這隻兇狸怎麼了。瘋了,戴着大金鍊子來行兇,讓誰打呀!
狸猶瘋癡了數吸後,氣急敗壞的坐在砸出深澗石崖邊,清洌的溪流沒了影子,嘩嘩的落空聲,飛濺山谷。
“嘿嘿!鳳鷙你害了我十萬年,我要折磨這隻小鳥兒百萬年,化了灰,我也吃了她”。狸猶呲起獠牙,眯起赤血瞳淫笑的盯着鳳鷥。
“小鷥鳥,你認命!看看我身上的鏈子,看看你頭上的三根臭喙,十萬年前,就是他啄傷了我,害得我與錦鶇那隻老公雞戰得好辛苦,十年大戰未逃出失敗的惡運。來!拿你身體,你的血,你的肉,你的幻影珠,還有妖珠,還我十萬年的時光,還我十萬年的恥辱”。狸猶猛的拉直“鎖境鏈”,嚇得鳳鷥舉盾凝出鷥影向後退着。
嘎吱!氣得有些瘋的狸猶,沒有用“鎖境鏈”擊向鳳鷥,而是張開獠牙大嘴,呲牙咧嘴死命的咬着細細的晶鏈。片片碎齒飛出合不上的嘴,股股鮮血隨着齒渣噴出。只有兩雙赤紅的血瞳一動不動的盯着鳳鷥。
鳳鷥聽明白了,這隻兇狸所以會這麼兇,原來吃了老祖的虧,血仇呀!
嗷!兩道流血的獠牙凝在空域,透過血氣寒空,閃着冷月的寒光,分上下兩道咬向鳳鷥,
獠牙似吸光了冷月光芒,天穹隨之暗了下來,獠牙後竟是一張吞天的大嘴,吞掉了冷月星辰。一股子腥氣像毒蛇的信子,分着叉,卷着彎,吞噬着天地。
鳳鷥被血煞之氣,兇惡的仇勢,寒冽的殺意,驚得冷汗透體,三道凝空的喙尖急射而去。
啪!啪!先是兩聲清脆的彈音,尖尖的喙影被惡齒獠牙彈飛,跟着又是無數鞭聲,抽在鳳鷥羽盾上,厚羽晶盾有如飛舞的白毛,爆舞在空域。
鳳鷥身形化成翅影,閃電一般展翅穿出獠牙罩來的空域,一吸遁出百丈。
唰!枯黑的狸影擋住鳳鷥的退路。“小鷥鳥,用了兩喙,那一喙怎麼不用,凝出來嚇唬老祖,你死定了”。
狸猶一伸頭,第三道獠牙撲來,尖尖獠齒化成無數齒嘴咬向鳳鷥喉嚨。
鳳鷥身後並未擊敗的兩道獠牙跟着撲來,一口吞去冷月寒星,天穹再一次陷入黑暗。三道獠牙壓榨着空域,鳳鷥的身影被黑氣吞去。
轟隆!一聲破碎的雷聲,滾着黑暗的空域,白色掠影似慘白的閃電,擊穿墨黑色的天穹。
掠影頓在空域,再次被枯瘦的狸影擋住了去路。
再看逃出獠齒血域的鳳鷥,紅髮散亂,羽甲殘破,一對白得刺目的玉峰,掉出殘甲大部,只有幾塊殘片擋着不堪入目的禽體。
殘片不擋的凝脂肌膚漸漸現出道道血線,線頭凝出血滴,似白花蕊上一點紅,襯着敗落的殘跡。
噗!一口鮮血噴出,鳳鷥被爆破的餘波震得前衝數丈,強定住身形,藉着血霧,身影閃過,紅色羽甲穿在身上。數道羽盾飛旋空域,捂着狂潮涌動的丹海,強凝出三道尖利的喙影。
道道血絲從嘴角流出,鳳鷥的臉變得煞白,白慘慘的沒了血色,層層的冰汗掛在面頰,不施粉的臉漸漸的扭曲了。
鳳鷥與狸猶不僅僅是境界的差距,狸猶十萬年苦淚的修行,雖然境無寸進,術法卻十分犀利,殺伐之勢何止當年一、二倍。
嘿嘿嘿!狸猶尖利得冷笑,赤紅的血瞳裡現出幾分驚愕。化識境三階小禽女,在狸猶看來能擋住二齒已經是獸域的奇才,竟然擋住三齒。這道令狸猶吃驚不小。
“好好好!你身上的鳳血好精純,比你死祖純多了,讓我煉化了,無論得到得不到鳳技都無所謂,本祖定能突破凝心境,哈哈哈”。狸猶看着神識慌亂的鳳鷥狂喜不止,想逃!落到狸祖手裡,那裡還有逃的希望。
“小鷥鳥,跪下求我,還能給你百年殘息,否則你這身好不容易化出的肉軀,白白嫩嫩的尤物就要爆了,太可惜了”。狸猶獰笑着,步步逼來,似要生擒鳳鷥。
鳳鷥混身罩着血氣,粉紅的羽甲擋不住凝在肌膚血縫上粘血,化了氣,顯得羽甲更紅了。
鳳鷥想逃,數次破術而出,逃遁不過百丈就被兇狸擋住了去路。環視四域,不知何時遠離了古木參天的密林。古木再近百丈,鳳鷥也有逃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