蓽蘢臉上凝起霜霧,清花葉盾瞬息凝在頭頂。
噗!漿白白花濺起,葉盾面爭先恐後地開放着無數的水花。蓽蘢識域內響起三聲尖利的劃音,似爪影利光劃在識域內,撕裂開三道血痕。
蓽蘢神識嗡鳴聲四起,身形向下一頓,遁落空域數丈,險些掉進石質般的湖水裡。壁良得勢攻擊更甚,滾滾臭氣撲天蓋地而來。
“咣噹噹......咣噹噹......”。禁識奴拉着骨型鏈晶錘,呲着樹枝牙,晃着大肚子遁出空域。“老大,你在哪!快來,這裡有蟲蟲”。
嗡!空域裡閃過奇寒無比的弧光,啦風笛似的聲音響起。腥臭的氣霧未等凝成臭花,凍結成濁黃的冰溜落下空域。壁良掄着“三齒亮銀勾”定格在冰凌空域,冰雕裡現出壁形蟲影。
一聲碎裂聲響起,冰雕蟲影爆裂,冰中壁良被一記透心錘砸出十里,弓着大背站在空域,胸似乎都被砸癟了。哇!一口白色漿夜噴出,壁良支着“三齒亮銀勾”跪在空域,瞪着刺白的複目盯着十里外模糊不清的胖影。
“蟲子......”,禁識奴喊了一半,數十道蟲影飛來,團團圍住壁良。“二齒勾”凝結道道勾芒,擋住一片雪色的天地。
禁識奴瞪着綠豆眼,用力伸了伸粗脖子。“老大不用你出手,蟲蟲中看不中用”。
“吱......吱......”。漫天鳴起蟲鳴聲。遠空亮起無數的複目,刺耳的劃音響起。瞬間遮蔽清冷的殘月,天際變得陰沉下來。
吱!咚!吱吱!咚咚!似戰鼓驚鳴聲響起。無數的蟲影慢慢的閃現在空域,一排排灰黃色的亮紋甲,瞪着一雙雙紅色的複目,噴了火似的閃着清冷的紅光,舉着紅光閃閃的“單齒亮血勾”,殺氣騰騰的撲來。
數吸後,無規則的陣形在空域結成。凝立在一片空域裡,嘎的止了劃音。只留下後肢齊刷刷的點空聲。咚,咚咚......,咚,咚咚......。
“哇!老大快看。來了這麼的蟲崽子,今日挖啓識珠嗎”?禁識奴拉着骨型鏈晶錘撒着歡的空域中跑着,像似又在划着界線。
蓽蘢細眉高挑,看着雪色精靈拉着冰錘子轉着圈圈,四道晶線留在空域。蓽蘢冷哼一聲,埋着有些零亂的蓽草蘢花。“植老莫驚,蟲族不敢過界域”。
蓽蘢結出花甲戰車,綠葉甲飛凝天域。冰冷冷的哼道:“壁良,你就這點本事。戰敗了,又把你的蟲孫子都搬出來了,就不怕殺絕了種”。
“呸!蓽植婆。你勝之不武,兩植打我一蟲,比多,有本事殺過來”。蟲海大陣裡傳出壁良喘着粗氣的咳嗽聲,似乎剛纔禁識奴一錘砸得不輕,擴境二階大蟲士都負到這般重創。
“呵呵呵!壁良你腦子沒開靈。你煉新術,我就不可以煉了嗎”?蓽蘢咯咯咯的嬌笑着。聲音迴盪四域。
蟲海里壁良卡了音,盯着拉着冰線的雪色精靈,直翻白眼。“此靈物戰力驚人,不是一般聖者所能凝化,那個培行五階聖士怎麼能煉出如此精靈之物”。
壁良動用蟲潮多說是擺擺陣勢,真是拼起來,壁良真捨不得動家底,數萬年才湊齊一萬精蟲甲影,前一千是壁良支族精英,後九千是收來散蟲流勇,只能充充門面。打起來還不夠雪色精靈一錘砸的。沒辦法,在荒域能有這支看得上眼的蟲族大軍已經不錯了。
咔嚓嚓,咔嚓嚓,陣陣腥臭氣像後移去,轉眼變成無數螢火蟲光慢慢的隱去。遙遠的天際,幾道鬼異的星光閃爍着鬼睞眼。隨之一聲長長的嘆息,似一陣怨風吹過冷露凝結的葉梢。
壁良捂着胸,咯咯的咬着牙,神識一眼“三界聖湖域”,冷冷的哼了聲。蟲界、植界湖域鬧這麼大的動靜,聖湖域不可能不知道。“死聖士,又......在等便宜事”。
“蓽蘢今日之事,到此爲止,兩族恩怨有時日再算”。壁良拄着“三齒亮銀勾”遁向空域,轉息沒了影子。
蓽蘢狠狠撇了眼壁良的背影,手中花刃輕輕的放開,手心凝出一層水漬。百年未與壁良交手,臭蟲煉的何技強到這般地步。斜眼看看“聖湖域”裡閃動的身影,笑媚的看向莫邪。“植老時日不早,去荒域三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與我到植湖城小住數日”。
莫邪神識着“三界湖域”,湖域不大,卻分得三域,聖湖域聖者雖然沒有現身,鬼魅的夜幕裡,黑山黑水之間,能聽到微微的呼吸和時而凝結術法聲。只可惜窺視覺神識不到化身境不能修煉,否則這點距離,莫邪定能看得一清二楚。
莫邪笑呵呵的點點頭,說心裡話,莫邪在植域混得久了,看着植者比看聖者要親切多了。
蓽蘢忙引路在前。莫邪雖然接住蓽蘢一技,對比培行五階聖士也不爲奇。但莫邪身後站着又圓又胖的雪精靈,令蓽蘢心寒不已。
禁識奴磨磨唧唧的跟着莫邪,扭着大半圈的脖子盯着蟲湖域。“主人,這麼多的蟲蟲,放了白瞎了”。
“主人,讓我去吧,這可是一比大財呀”!“主人......”。
莫邪的頭嗡的就大了,禁識奴沒說幾句話,吵的幻影莫邪頭生痛。莫邪真身在修煉,已經漸漸摸到瓶頸。沒有莫邪把持,幻影降不住禁識奴,這術靈沒有“吞雷神刺”十分之一聽話。
“吞雷帶着禁識奴去看看路”。莫邪神識道。一道黑影消失在空域。似一道黑色的流星飛逝天際。
“老大,慢點等等我”。咣噹噹,咣噹噹。禁識奴拉着骨型鏈晶錘,扭着圓圓的大屁股沒了影。
幻影莫邪嘆了口氣,可算走了,跟這術靈混久了,不瘋也得半癡。
蓽蘢神識着遠遁的黑光,心裡禁不住陣陣寒慄,好濃重的煞氣,雖然比數年前的紅影杖氣息弱了一息,卻也驚得蓽蘢心神寒悸。
絲細的月牙兒下,夜風流影無聲。石質的湖水緩緩地蕩動,月光流過水麪,像新掛又一輪彎月,淡淡的銀光,增加了水上的涼意。細小的聲音響起。“老大怎麼樣,我說不出三句,那個假主人就是放我們出來”。
銀色的月光閃過黑色的蒼尖。“吞雷神刺”披着金光耀眼戰服,揹着細絲線手,神識着湖域外廣闊的沙丘。
“老大,真要從此打進去嗎?主人可沒吩咐,我們是來探路的”。禁識奴不知何時懷裡抱着一堆鵝卵石,後屁股拉着鏈晶錘,一手抓着卵石,看着荒涼月下沙影。
“得令,老大,你說了算,你說打,我就打,你說撤,我就撤。不過老大,你說我們打贏了是不是也得要點貢品”。禁識奴呲着樹枝嘴嘿嘿嘿的笑着。
“沒,沒有的事,我這是給主人斂財嗎?主人財大氣粗,修煉纔有後勁,我的靈性也越高,說不準主人突破此境,從那個珠子裡看出一術半術,老大你就能說話了”?禁識奴鬼魅的笑着。樹枝嘴咧的越來越大,綠豆眼裡閃着綠瑩瑩的幽光,似乎看什麼都像晶石。
黑光淋着月影,清涼的傾瀉。“吞雷神刺”揹着細絲遁向沙域。禁識奴見老大沉默不語,只好抱着卵石默默的跟着。
嫩黃的月光落在石質湖面,水紋皺緊的波光,映着綠影葶苔,月光如潮,恍若寒冰,透着清冷的葶花淹沒在晶瑩清冷的光華中,像似冬雪裡偶然開出的綠花。
蓽蘢綠潤的臉兒泛着一絲紅酡。“植老,荒域不同於植域,物乏葶陋,請植老多多包含”。
莫邪神識着爲數不多的葶苔綠影,這就是“植湖城”?葶苔不過百餘葶,城域不過數百丈,即沒看到城防大陣,也未看到熙熙攘攘的植羣。只有數十位植者環立葶園前垂手而立。
莫邪隨蓽蘢遁落葶園,數十位植者深行大禮。“恭迎植主回城”。
蓽蘢輕嗯一聲。“蓽艾設露宴”。
一位頭頂粉色蓽草花植士深行一禮,臉色異常的驚愕。“露宴”?自從蓽系族遠遷“三界湖”,數萬年未擺過如此大宴,“霧露”大多與異族交換,換得修煉植物,已經是破衣見肘,無法延繼。“水露”甚少,擺宴怕是半宴不足。
莫邪笑笑擺擺手。“蓽植友不必鋪張,莫某不喜熱鬧,有一處葶苔,一張苔桌,你我聊聊荒域即可”。
蓽蘢歉意的笑笑。“蓽艾按植老說的辦,植老請”。
莫邪隨着蓽蘢遁入葶苔。葶域十分簡潔,銀白色的幽靜月華從葶頂透進葶苔,碧葉爲簾,花須爲紗,清涼的玉白石鑲嵌於域空,似鏤空雕花石畫,幾株蓽草花影植在空域一角,數道光屏景簾擋住花形,一張石質花桌,幾朵浮花玉樽。再無他物。
“植老請座,稍等,我去換下戰甲”。蓽蘢盈盈一禮向葶域花簾內走去。
輕紗半掩,細影浮紗,絲絲縷縷的落衣時,在微顫的簾影裡細沙沙的響着,嬌美綠膩的膚色透過青紗,隱隱約約的映在紗縫間,苗條弱質的腰,纖纖的撲落一片綠絲長髮。
綠潤的臂影晃動,一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綠絲秀髮。一朵大大的花影攏起煙霞輕香。微風輕動,莫邪的眼神眨巴數下。嗯!嗯了兩聲,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