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梭一吸百里,消失在散霧瀰漫的山川,斜陽餘暉返照山光水色,片片深紅色的雲靄,映照在水面上,河水染成薔薇色,漸漸朦朧的暮色從岸邊伸展到山林,河水由火紅色變成鐵灰色。
莫邪慢慢睜看眼睛,秦姬的身影在虛虛實實間錯亂的晃動,嗡,一道淡淡的影子移出聖身數寸,細微的顫抖。嗡的一聲移回本身。虛虛實實交換數次後,虛影錯開數尺,慢慢的殷實。
白衣低胸突乳的幻影秦姬,笑盈盈的飛入莫邪的懷中,莫邪一指點中秦姬伸過來紅纓纓的小嘴,壞笑的搖着。“我不抱你,我那個”。
幻影秦姬邁步要飛出閣樓,莫邪一把拉回神識道。“姬兒去突破”。
秦姬不情願的收回幻影,撅着嘴,小臉刷的紅透了。固根五階多麼可怕的境界,想起師姐閨中密語,臉兒漲起一層紅暈,杏眼眨了眨,故作鎮靜的靦腆笑笑。忽而眼神放出異樣的光,瞥了一眼莫邪。“前些時候光想着修煉了,邪到了固根五階,爲什麼沒有固精期的症狀”?
莫邪看着秦姬色迷迷的眼神,我暈,要吃人呀?“姬兒去煉化啓識珠,有我在,保證不出問題”。
秦姬接過莫邪送來的綠色啓識珠,杏眼放出綠光兒。莫邪那來的啓識珠,這麼多?秦姬不再想慢慢閉上疑雲密佈的杏眼。
嘶啦,七色閃電擊向綠色啓識珠,轉眼間小小的樓閣空間裡綠霧升騰,霞光交錯。
莫邪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眼睛裡凝聚成兩點鬼魅的火星,嘻嘻的乾笑了兩聲。斜眼撇向外面四位固執的培行聖士。身形一晃,幻影莫邪壞笑的一閃沒入樓邊的巨木。
四位培行聖者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參天巨木,伸着脖子神識着腰粗樹身。“幹師兄。你神識到什麼”?
幹問眉心刀刻似的結成兩道深紋,搖着頭。掃了眼白雲掩住的月影。“是修煉幻覺吧”。
近些日子不知爲何,每到月圓之夜,銀色月光下,總會有濛濛幻影飛來飄去,第一次出現時,差點沒把四位聖士嚇死。把巨樹穿了十幾個窟窿,也沒找到幻影爲何物。
樓示最終認爲這是秦姬修煉到固根五階產生的欲影幻像。
四棵巨樹籠罩着神秘靜寂的光環,微風輕輕拂過茂密的樹葉,一團團一片片如雲似夢樹影婆娑搖晃着。月兒漸漸西斜。樓示站起身打了個哈哈。伸了伸慵懶的腰。嘴裡沒好氣的嘟囔着。“苑蝶師姐,走,去查姿驗容”。
近十年,樓示受了不小的委屈,不知爲何,綠蕊關少主很少露面,斷心河守河使不像從前那樣言聽計從,時不時還給點臉色。樓示心裡這個憋屈就別提了。沒辦法師傅有密令,只能盡心盡力的辦差。
樓示帶着苑蝶急匆匆的飛向虹橋站。眼看到了虹橋。一道遁光差點撞到樓示。遁光猛的遁住,一位披髮聖士,玉樹臨風的站在二聖面前。愣了愣,行禮道。“二位聖友。如何離開綠蕊島”。
樓示激動的鼻子尖上綴着幾顆亮晶晶的汗珠,說話嘴有點瓢。“聖友是去綠鑰關?還是去綠落關”?
“綠落關”。披髮聖士木然的笑道。
“前行三十里”。樓示指向身前迷濛的霧氣。披髮聖士擡眼逃眺。一隻鷹爪瞬間抓住披髮聖士丹海,披髮聖士驚呼一聲,身子墜下雲層。
苑蝶手心飛出一條晶繩。牢牢捆住披髮聖士。樓示嘴裡凝出陣陣冷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部廢功夫。找這個莫邪還找不到,自己撞上了。
樓示提着幻影莫邪樂的嘴都合不上了。“苑師姐,發晶信速報師傅”。
樓示提起莫邪飛向虹橋站。苑蝶笑盈盈的發出晶信,目光流盼的盯着樓師弟的背影。深灰色的瞳仁裡一顆顆火星迸發,眼白淡淡地泛出藍色的閃光。“師弟這是……”?
苑蝶眉毛高挑,眼睛凝出深不可測的神秘亮光。笑盈盈的跟在師弟樓示的身後。
“師姐快走,這回師傅定會助你我突破凝氣境”。
深邃微白的天空,散佈着零星幾顆殘星,樓示的腳下漆黑山林飛逝,靜寂的樹葉微微顫動,四處籠罩在神秘的薄明中。仰望嵯峨墨黛的羣山,滿山蓊鬱蔭翳的樹木,瀰漫着灰白的濃霧。
樓示、苑蝶一吸四千丈,逃命似的飛移,嘴裡樂的一直沒合上。樓示手中的幻影莫邪,虛光一閃,顫顫的晃了兩下。鬼異的消失了。
樓示身子篩糠似的抖着,頭髮都立了起來。兩頰的肌肉猛的一咬,眼睛裡爆出無數的火星子,擡起空空的晶繩。看向混身打哆嗦,花容都嚇白了的苑蝶。
苑蝶緊緊跟着樓示,鳳眼一息都沒離開過莫邪,生怕莫邪跑了。眼皮眨了一下,索聖繩中的莫邪鬼異的沒了影。
樓示嘴打着哆嗦,脊樑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磕巴的說道。“師......姐......,我也不知道怎麼沒的”。
“快......,發......晶......信,稟報師傅莫邪逃了”。樓示嘴皮子打着架,煞白的流着成溜的汗水。想起師傅手中的“火龍鞭”,樓示鼻涕眼淚一起流了下來。
苑蝶電擊一般半癡半呆,嚇得兩隻眼睛發癡,嘴脣和麪頰慘白的拉長,抖頗着。許久哽咽的哇的一聲嚎啕大哭。“師弟,我讓你害死了”。
兩道晶光急射而來,遠遠聽到幹問怒吼的叫罵聲。數吸之後,兩道斧光凝在樓示的頭頂。幹問帶着師妹寇優,指着樓示破口大罵,祖宗十八代都讓幹問嚼了出來。
“別罵了師兄,我跟師傅說了,是我等一起抓到,如今莫邪跑了,你也跑不了干係”。樓示擦着臉上的冷汗,苦笑着。樓示真夠損的了,抓到莫邪時,只報了與師妹苑蝶的功勞。莫邪跑了,報得是與師兄幾人押解中逃脫。
幹問眼睛都要氣爆了,臉上的肌肉憤怒的顫抖着,眼睛裡迸出火一般凌厲的目光。嘶啞的一句話罵不出來,氣得直嘎巴嘴,沒了聲。真想一斧頭劈了師弟樓示,又不敢下手。
樓示臉色一變。“師兄,你不是在百花院,怎麼來了”。
幹問眼睛跟着直了。剛纔聽到單豐說樓示抓了莫邪回聖魂城,幹問氣得火冒三丈,拉着寇優一溜煙的追着樓示。什麼特使,什麼秦姬早讓憤怒的火焰忘了。
幹問嘴裡急促地喘着粗氣,臉極度的扭曲。“調虎離山”。
啊!四位培行聖者豬嚎狼叫似的幹吼一聲,火燎屁股似的向綠蕊關飛去。邊飛邊相互指責的罵着,樓示這回來了理,不服輸的回敬着。
斷心河沉浸在殘陽血幕裡。金光幻成暗紅的血光,映照着粼粼波紋的河面。血色霞光裡升起一股朦朧的淡煙,縈繞在萋萋芳草,潺潺流水。四張死人似的臉,看着漸漸暗淡的河水。
斷心河看似寬闊無比,對於聖者來說,不是不能飛躍。可是沒人敢,斷心河上殺陣無數,沒有虹橋,就是化身境大聖士也要掂量幾分。
幹問四位聖者傻了眼,跳着腳罵着,嚇得岸邊靜修的聖者遠遠的躲開,以爲是發傻的聖者。
清晨的微風輕輕吹拂,濃重的水汽撲向嘶啞的嘎巴嘴的樓示和幹問,叫喊了一夜,師兄弟兩早沒了力氣,瞪着熊眼睛仇視着對方。
斷心河上水花濺起,像一朵朵映着霞光的彩梅浪花,微雨似的紛紛落着。虹橋一吸接入岸邊晶球。蓋強大腹便便邁出晶球。沒等開口說話。
樓示、幹問擁上前,抓住蓋強的脖領子,指手劃腳,嘶啞的喊着。
蓋強臉色一沉,一道術法險些斬斷樓示的手腕。“樓示、幹問,別給臉往鼻子上抓,這裡是綠蕊關,不是你聖魂城”。
樓示、幹問猛的退後,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臉都氣白了。寇優忙上來,向蓋強深行一禮。“蓋護法使多有得罪,請問單豐護法使爲何沒來”。
蓋強臉色緩合了些,眼睛掃過寇優尖挺的胸部,嚥了口吐沫。“單豐早在一年前去聖境內陸辦差去了。十年、二十年回不來”。
幹問嚇得腳一軟,差點沒坐在地上。傻傻的站着,臉挖苦得透出綠光,嘴裡比吃了黃蓮還要苦。樓示斜着眼睛乾笑了兩聲。
蓋強臉一沉,抹了鍋底灰似的陰上了。“進不進,不進滾回你聖魂城”。
幹問蔫了茄子似的,耷拉着腦袋一步步走進晶球。蓋強沒好臉聲的喊道。“沒用的東西,特使在島內突破,你等道好在外面鴛鴦戲水”。
樓示臉變變,“快回百花院”。
百花院前,幹問四聖傻了眼。院內花香依舊,樹蔭如故,參天古樹下雕花樓閣沒了影子。樓示四聖面面相覷,死的心都有了,彷彿看到龍形火鞭在眼前晃着,牙齒噠噠的打着架。“還傻站着幹什麼,快追”。
樓示一把拉住幹問。“師兄好事呀,我們速報師傅,秦姬與莫邪私奔”。
幹問愣了愣,嘿嘿的笑了,公鴨似的嗓子擠出沙沙的聲音。“師弟有你的”。